落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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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巧取強奪

 京城府大府衙此時一片忙碌。

  孫大人正端坐在大堂上,旁邊的師爺戴著老花鏡正準備著做案情的記錄,下麵兩排衙役一字排開,持棍而立,呼聲振耳,威武而雄壯。隨著孫老爺驚堂木一聲大響,帶犯人的呼聲便響切了府台大衙。片刻之後,大堂之下已跪著四五個十六七風的公子哥兒了。

  “你們所犯何事,快快從實招來。不然大刑伺候,定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孫老爺一時厲聲喝道,驚堂木一啪又是山響。

  “青天大老爺,冤枉啊,冤枉!不關我的事,都有是杜公子一人幹的好事,大人,為何緝拿於我等?”堂下的丁公子,磊公子,荀公子,信公子,哥兒幾個首行叫屈起來,隻有杜公子似乎還是一副半醉半醒的樣了,歪在那裏一聲不吭,任人冤屈。

  “哈哈,你們過堂的犯人有幾個肯自己招的,又有幾個不是叫冤叫屈的。看來本老爺不給點厲害顏色讓你們償償,你們就是抵死也不會招供的了。來人啊,大型伺候,看這幾個犯人招是不招?”孫老爺威怒道,從案上揖捕簽上抽過一支簽就往地上一扔,著兩排的衙人就要大型伺候。

  一旁戴老花鏡的師爺輕輕咳了兩聲,細細向孫老爺努了努嘴,作勢不讓令簽落下。孫老爺似乎明白了師爺的用意,清清嗓喉高聲喝道:“既與諸位公子無關,全是杜公子一人之過,你們還得把事情的原委說經過清清楚楚說一遍,本老爺自有主張;若是有半句虛假,定當重責不赫。”

  孫老爺話音一落,丁公子已經迫不及待的陳述道:“前晚咱們公子哥兒幾個聚在一起飲酒,杜公子就向咱們揚言,終有一日要盜了城中放置鍾鼓樓上的鎮城之寶黑石麒麟當酒錢去。咱們問他為何要如此做啊,那可是惹眾怒的事兒呀?杜公子乘著酒興說‘不為別的,隻為揚名立萬啊’。咱們幾個以為是杜公子喝醉了,是酒後糊話不當真的。誰知這小子昨晚和咱們在酒棧喝過之後,竟然當真去偷盜鍾鼓樓之上的鎮城之寶黑石麒麟了。哎,大老爺,杜公子如此作為怎與我等有關呢,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孽啊。”

  “就是,就是,丁公子所言一點不假,我也可以為他作證的,前晚杜公子酒後確實如此說了。”信公子急急地跑在前頭向孫老爺作保道,根本就顧及不到往日的公子哥兒之情。

  “你們二位公子的話可當真?若是本老爺查覺有半句虛假若,定當不饒。”孫老爺又啪了一下驚堂木瀑喝道,像是一副極其清明濂潔的臉孔。

  “孫老爺,你愛信不信,小爺我才懶得理你。反正本公子沒有參與偷盜鍾鼓樓上黑石麒麟之事,孫老爺為何也拘拿本公子來過堂啊?丁公子和信公子不是證實了是杜公子一人所為嗎?你還不放了咱們幾個,更待何時!而且我也有證據證明是杜公子一人所為,杜公子曾也偷偷向我透露過要偷盜鍾鼓樓上的黑石麒麟當錢抵債去。本公子原也以為杜公子是拿來人尋開心而已,憑他的家勢怎麽可能淪落到期中此窘迫的地步。誰知他昨晚和咱們喝了酒後竟然幹出了這惹眾犯挨千刀的禍事,哎,人呐,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哪。”磊公子一副大義凜然的站在最後邊,不吭不啤地向孫老爺說著這一翻話。

  “哈哈,你們一個個把禍事往杜公子身上推,那還有一點公子哥兒兄弟之情啊。也罷,待本老爺審問審問杜化子去,免得偏聽偏信,冤枉了好人。”堂上的孫老爺臉上透出一束詭異的笑,從又認真地審理起杜公子來。

  “杜公子,你不想為自己申冤辯解辯解一下嗎?難道真是你心甘情願去偷盜的黑石麒麟?沒有別的動機?”話峰一轉,孫老爺又大聲嗬斥道:“師爺,杜公子若是沒有什麽辯白,你就摘錄下剛才三位公子的供詞擬好

案卷,咱們結案去。”

  “冤枉啊,冤枉!青天大老爺,請你為小人申冤啊。偷盜鍾鼓樓上黑石麒麟之事,小人確實冤枉啊。可是小人又拿來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啊!”杜青峰這時才聲嘶力竭的怒吼道,但是眾口一詞又讓他無力自辯。

  孫老爺頓時怒喝道:“杜公子,若不是本官看在貴府也是同朝為臣的份上,雖把你大刑伺候了,哪還有時間在這裏和你磨破嘴皮啊。本官要你自正清白你沒有,要你找人證物證,你又一事無成?麵現在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有指向了你,你卻口口聲聲盡說自己是冤枉受屈的,本官如何就信得了你。既然如此,本官給你臉麵你不要,那好來人啊,把杜公子打入大牢等待再審,其他公子無罪釋放回家。退堂!”

  杜府的迎客廳上,杜老爺氣得捶手頓胸,衰嚎連天,連連怒罵道:“杜青峰,你這個不爭氣的不孝子孫,丟人丟到家了。杜家的顏麵不但讓你毀了,就連祖宗的光山也讓你墊辱了。我要殺了你!!!!”

  “爹,你安歇些吧。莫要被哥哥的事氣壞了身子,哥哥還等著你去救他呢?”杜如姻在一旁悲咽的勸導道,嘴裏再吐不出更多安慰之詞。隻好眼睜睜地看著杜老爺在一旁,無助的憔急彷徨著。

  誰知杜老爺卻沒好氣的吼道:“你個死丫頭,你比你哥哥也好不到那裏去。今天是你哥,說不定明天就輪到你了。平日裏叫你們兄妹多多習作功課,莫與閑散之人來往,就是不信不聽。現在好了,禍事找上門了,你們一個個哭爹喊娘的沒主意了。飯桶一般窩囊廢,都當熊二去了。你說我該怎麽說你們好!”

  杜如姻那裏受過如此被羞辱的委屈,淚水漣漣的呆坐在那裏一言不發。這也難怪杜老爺發如此大的怒火了,平日裏兄妹二人就是淘氣搗蛋,不愛習作功課,盡是愛往府外頭串,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兜攝了些什麽東西。

  董嫣芷見狀,父女二人又要吵起來,急忙出聲道:“姨父,其實你也不必如此氣急敗壞怒火攻心的。青峰哥哥事已至此再作甚麽補救都是無濟於事,咱們隻有打聽清楚了是怎麽一回事,才能針鋒相對,對症下藥,救青峰哥哥於水火之中。如果一家人這時彼此傷害實是最悲慘最無能的,我看不如大家坐下來,梳理一下事情的原委,看能不能找出症結所在,解了青峰哥哥牢獄之災。”

  “哎,嫣芷,你就是懂事省心多了,比我家那些隻知道花天酒地不知稼軒辛苦的家夥強多了。在任何事情麵前總是能冷靜處理,理智地看待一切,真有男兒風彩。隻可惜老夫眾多孩子中更無一人是丈夫啊!”杜老爺回頭望著董嫣芷歎道,那羨慕的眼光似乎早已鋪滿腦際。

  “啊,怪了,都一整天了,夫人呢?躲那裏去啦?怎麽都不見蹤影了?“杜老爺似乎有些火氣無厘頭地問道,心中欲說又無語。

  “夫人在後院的佛堂裏,正跪求著菩薩大發慈悲救苦救難,免長公子於水火危難之中呢。”吳管家此時急速的插言道,心中也是一片惶恐之慌。

  “哎,都什麽時候了,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不能顧及你嗎?真是愚劣之極。”杜老爺一時恨恨道,心中也是無可奈何的哭笑不得。

  “哎,惑許姨娘也隻是求個安心罷。姨父,你就不要怪姨娘了。依我看,姨父還是趕緊派人去府衙打探消息為好。咱們好作打算啊。”董嫣芷出言勸解道,一時卻也是很無奈。

  “老爺,府外有公差來催,說是請老爺快快隨了他去,工部主事要急著招老爺進見,商議江浙一帶治水患的大事哩。”一個小廝這時急急地走了進來,向杜老爺凜報道。

  “知道了,你去請那公差偏房看茶待座,我隨後就去。”杜老

爺回複那小廝道,隨隨又歎了一聲道:“哎,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人窮還遭倒黴運。那壺不開提那壺,這窩心子的事啊一件連著一件。吳管家,長公子的事就交給你和夫人一並處理了,有什麽不妥的隨時向我報告。”

  “是,老爺。你就安心的辦你的差事去吧,家裏的事交給老奴就好,保管老爺放心。”吳管家上前作禮說道,心中也是一片慨歎。

  光鮮的磊府依然歌舞升平,鶯聲燕語。似乎對磊公子被府台大人拘捕過堂一事顯得波瀾不驚,雁過無痕。

  磊老爺此時心情豪爽地倚在後花園的涼亭中,一邊觀賞池中的遊漁,一邊不時向漁群中拋灑香餌。引得池中的遊漁東一竄,西一躍,爭相啄食。忽左忽右,水波漣漣,荷花盈露。他自己的臉上卻慢慢又露出了一絲奸滑的笑容。

  “老爺,天異公了回來了。要不不請到這裏來?”馬管家湊上伸長了的老臉眨著骨綠的眼睛說道,四處而飛的垂液像落下的霧水一樣,星星點點,蒙蒙朧朧。

  “好,快請天異公子到這邊來,老夫有話要問問他。”磊老爺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池裏搶食的魚群冷冷地說道,那裏給人一分安生的開心呢。

  “嗯,老爺等著,我這就是請天異公子過來。”馬管家應了一聲,轉身蠕蠕而去。

  “爹,事成了。孫府台也把杜公子下大牢了,這一下,咱們就等著杜家的娘兒們上門求救吧。到那時候啊,就不愁那個國色天香的董嫣芷不蹬咱家的磊府大門嘍。”磊公子老遠就拋懷大笑地向坐在亭子中央的磊老爺好說道,那裏還去管去顧慮隔牆有沒有耳?

  “天異啊,我早就說過了,有一天會讓你夢想成真的。你還不信呐,現在信了嗎?”磊老爺不但不笑反而有點責怪的反問道,似乎是向磊天異證明當爹的沒有向自己的孩子說大話。

  磊天異怪眼一翻,瀑笑道:“爹當然沒有說大話了,隻是孩兒沒想到爹的手段這麽高明,做得不露一絲痕跡,還得讓人家心甘情願地自投羅網。爹啊,隻是不知道你下一步又打算怎麽做了?”

  “嘿嘿,天異啊,這就不用你小子操心啦,你看著爹爹是如何幫你擒獲大美人的就是好,何必操那麽多心思呢。惹你換作是我啊,我就隻想著如何金屋藏嬌了。這會兒,那還有心思去想別的事啊?省得辜負了一腔青春年華,滿腹春花秋月!”磊老爺捋著他下巴下那撮山羊胡子,迷著成一條縫的眼睛奸笑道。

  “爹啊,這不是還沒有煮熟的鴨子嗎?談何如此說啊?俗話說得好,煮熟的鴨子還會飛呢,你就不怕世事有個萬一嗎?”磊天異露著奸滑的色相灑笑道,心中似乎總是有一種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的擔憂。

  “哎哎,好事就全壞在你這張嘴裏。爹做的事你還是不相信啊,老夫也不和你計較了。保管不出三日,杜府的娘兒們就會蹬門拜訪了,你等著看好戲嘍。爹不和你爭論這個了。”磊老爺嗯嗯奸笑道,臉上又是繁生出一絲讓人看不懂的古怪表情。

  陽光鮮亮地照在杜府的大門外,一輛裝飾精致豪華的馬車早早地停在了空曠的大門前。大門支呀一聲打開了,柳夫人在杜如姻的攙扶下蹣跚而來,臉上看不到一絲喜慶的笑。吳管家也神情麻木地緩緩跟在後麵,手裏提了一大包早已打點好的珍肴禮品。長歎一聲,也渡步麵出。

  “夫人,小姐,坐好了。阿福,趕馬向城中的磊府出發吧,別擔擱了夫人救長公了子的正事了。”吳管家坐在馬車的前轅上,對趕馬的下人阿福發出了口號。

  阿福應了一聲“嗯”,馬車緩緩起動,向城中癡馳而去。

  車內柳夫人卻一片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