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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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亂世孤兒(1)

。。。 。。。

  河陽王大帳外,刀光劍影,馬嘶人衰。

  火光亂飛如流熒,喊殺之聲驚天動地,不絕於耳。

  在火光圍帳之中,隻聽得一個女子的呼天搶地之聲甚是淒烈,剜人耳目。

  隨著女子最後一聲聲撕力竭的呐喊,‘哇’的一聲傳來,一個初生的嬰兒終是不合時宜地降生在了這個殺聲滿天飛刀槍亂縱橫的河陽王府大帳之內。

  此時,接生的王婆一邊笑喜喜地捧著還粘滿血跡的嬰女放到女子的身邊,一邊歎息著說道。

  “恭喜許夫人喜得貴子,王府又添新丁。隻是。。。隻是。。。。。。哎,隻怕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啊。”

  那躺在床上的女子頓時揚了揚眉頭,看了看放在自己身邊的男嬰兒輕聲說道。

  “王婆,你也別歎息了。現在王府淪落到如此地步,看來這就是他的命了。生當如此,死於斯吧。也許每個人都有他自己要主宰的命運就是如此吧,我們又何必為他的身世命運感歎呢。”

  “是,許夫人說得對。那快派人通知王爺一下吧,也好讓王爺高興高興。”

  王婆接口說道,臉上已多出了幾分歡喜和快樂。

  “秀菊,你人精腦靈的,又會說話,就你去通知一下王爺吧。”

  許夫人輕輕出言時,眼睛掠向床前一直站著的一個粉衣繡囊的丫環說道。

  “是,夫人。”

  那被稱著秀菊的丫環答道,忽然又遲疑了一下才慢慢說道。

  “夫人,前邊戰事大緊,外敵正在大舉入侵,這會兒把王爺叫來會不會影響戰事大局?還請夫人三思。”

  “哎,叫你去你就去,還在這嘮嗦什麽呢?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趕緊去叫王爺來,難道你不想讓王爺看一眼自己的兒子嗎?”

  王婆在一邊厲聲喝道,秀菊舌頭一宿,臉上甩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轉身乖乖而去。

  大約一盞茶的光陰,帳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喧叫和奔走匆匆的腳步聲。

  一個四十多歲身披戰袍手執血劍氣宇軒轅的髯須男子掀簾而入,身後跟了一個看似精明利索的校尉副將。

  髯須男子快步奔到床上女子的麵前,把帶血的長劍往劍鞘裏一插,便托起女子身邊的嬰兒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後轉身四處瞭望了一下,哈哈大笑說道。

  “河陽王府後續有人,哪怕我李天佐今日戰死沙場,手刃逆賊舍身報國也是無憾的了。夫人,以後就辛苦你了。”

  床上的女子聞言大驚,臉上閃過一縷不祥的意兆,眼睛含淚地說道。

  “王爺,難道今日之勢不可逆轉嗎?外敵逆賊勢不可擋嗎?咱們為何不先避其鋒芒退守為進?王爺非要一死以明誌嗎?才能證明你的光明磊落同生共死赴國難嗎?你怎麽就不想想你眼前的兒子以後怎麽過啊?”

  “夫人,你就別說這些了。今日之事危在旦夕之間,若是國破了又何

來安家之說呢?為夫之誌不可奪也,你就免了這一份心吧。”

  中年男子又是沉目疑望了懷中抱緊的小嬰兒,沉默了好一會才這般決絕的說道。

  “王爺,你不可造次啊,你若是選擇了舍身為國那河陽王府就沒啦。這不是正中了那些逆賊的陰謀嗎?還請王爺三思。”

  中年男子身後的那位校尉副將跨前兩步躬身作禮進闌道,一時間也在靜候中年男子的回答。

  “是啊,王爺,你不可舍棄河陽王府,舍充咱們這些下人啊。”

  一旁服伺的丫環婆子眼見校尉副將如此一說,也都齊刷刷地跑在了中年男子的麵前衰求道。

  “哎,你們都起來吧,別這樣衰求於本王了,本王自有難言之隱非是你們能夠懂得的。都別勸了,人各有命,生死天定,不可違也。”

  中年男子望著眼前跪下的一眾帳內人員急急說道,然後又回目看上了手中抱著安睡如熟的嬰兒,也按捺不住自己劇烈抖動的身子轉身偷偷抹了一把就要流下的眼淚。

  “王爺,那你快點作定奪吧,如何保護河陽王府的根苗安妥我們母子?”

  床上的女子霎時又柔聲的問道,語氣裏充滿了對中年男子的信任和安慰。

  “李副將聽令,本王自帶一隊人馬為你打開一條血路,你負責帶一隊親兵保護夫人和小公子安全撒退。萬匆不可有誤,否則,自吻以謝罪。”

  中年男子忽然向身旁的李副將下了這一通死命令後,就要舉步而去。

  李副將急忙出言阻攔道。“王爺,還是讓小將帶人殺開一條血道,讓王爺和夫人小公子安全撒退吧。你是軍中大帥,不可以身犯險啊。”

  “李副將,你就別爭了。正是因為我是軍中大帥對敵人才是最好的誘餌,才能吸引住外敵逆賊的所有注意力,你才好方便行事啊。什麽事都不要爭了,你下去點兵準備吧,三聲炮響為信號,本王帶兵往西北角一路衝殺,你便可帶著夫人和小公子往東南角安全撒退了。”

  “是,王爺,小將這就領命而去。王爺,保重,千萬保重。”

  李副將一時含淚領命拜謝道,立時掩麵而去。

   午夜子時已過,寅時剛來,正是人們瞌睡正濃的時候。

  河陽王李天佐已打點好大隊軍馬準備向敵冠的大營西北角發起大舉進攻了,就單等李副將保護夫人和小公子的人馬住東南角去後,便點發三聲炮響了。

  兩對人馬訣別麵前,李副將還想著讓河陽王多看許夫人和愛子一眼,盡盡為人父母的天職和人倫之樂,但是終被河陽王製止了。

  待得在兩廂人馬擦肩而過的瞬間,許夫人想蹭下馬車來再走到河陽王爺的麵前作最後一次的決別。不想河陽王爺一甩馬鞭,正打在許夫人所剩的馬車馬匹上,那馬匹負痛而嘶直馳而去。許夫人就隻有乘著軒窗的間隙探頭往後望的份了,那裏還有讓你停車下架相別的場麵。

  這一邊,河陽王爺也是一身戰袍形

情淒楚的,不住的往許夫人遠去的馬車這邊望。隻見河陽王爺好幾次揮了揮手中的馬鞭,夫妻相別之情就差沒有策馬追趕的份兒了。

  許夫人的眼裏淚水一遍又一遍淹沒了她蒙朧的眼際,懷中抱著的小嬰兒這時也如受了戰爭危害的人們一樣‘哇,哇,哇’大叫,亂人心魄。亂得這個許夫人的心啊,在丈夫和孩子之間來回煎熬,就差沒有當場昏闕過去了。

  等李副將帶隊的人馬過後,河陽王一收淚眼,目光炯炯如同燃燒的烈火一樣掃過自己身後的大隊人馬,當下撥出佩劍就發出了三聲炮響的進攻命令。

  一時間,人馬聲嘯,刀光劍影。幾萬大隊人馬像發了怒的潮水一般衝向敵冠大營的西北角,河陽王身先士卒率先上陣,仿佛猛虎撲入羊群一樣死死咬信了它的咽喉不放。

  霎時間,兩軍陣營喊殺之聲驚天動地,刀光火影縈縈飛舞,流漓矢箭馬嘶聲嘯,殘臂斷掌,血流成河,一場大戰就此拉開。

  雙方還真是拚了命的搏殺,打得天昏地暗,好不淒慘。

  這邊李副將也不閑著,等三聲信號炮響過後,他就帶著親兵向東南角直馳而去了。

  一路上雖有少數敵兵阻撓殺戮,但也隻是籬笆擋大洪水毫無用處。不一會兒李副將就帶著親兵一路衝殺保護著柳夫人和小公子闖出了敵冠的包圍圈,遠遠地跑出了五六裏之外。

  李校尉把許夫人的馬車停靠在一個小山坡之上,吩咐親兵四麵把守。自己又仔細 巡視了一遍才放下心來。

  直到皮時,這一隊人馬總算才緩了一口氣過來,大家回目看顧先前停駐的軍營,隻見火光衝天,殺聲不絕,時而隱隱大發,時而龍呤虎嘯,撼動著第一個人的心。似乎兩軍已到了生死熬戰的最後關頭,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勝利者了。

  許夫人艱難地渡出馬車箱,走到期李副將的跟前憔急地說道。

  “李將軍,現在咱們已脫離了敵冠軍的包圍應該是沒有什麽危險了。你不如就此帶領你的人馬拆返大營救援王爺吧,也好讓人知道個五爺現時的底細和情況。”

  “許夫人,非是末將不肯帶兵拆回救援王爺,也非是末將貪生怕死之輩。實是王爺下過死命令的,若是末將不能保護許柳夫人和小公子安全脫離險境,末將就得自吻以謝罪了。到那時末將身死不足可惜,隻是堂堂河陽王府就要後續無人了。末將深受王爺批佑之恩,不敢辜負王爺生死之托也。請許夫人見諒。”

  李副將跪在許夫人的麵前昭是說道,臉上的兩條淚線早已凝結成了一串串的珍珠。

  許夫人知道自己再多說無益,李副將也不會一時帶兵拆返的。隻得無奈地蹬上高坡順眼望向先前的停駐大營默默凝望,眼中的淚水慢慢模糊了苦澀的視線。

  但見遠方那一片天空火光漸漸暗淡,人聲漸息,馬停嘶嗚,刀停碰擊,槍停舞動,寒夜之風漸漸隱去了一切。

  許夫人眼前一黑,大叫了一聲,枯咚一聲栽倒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