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生此時心裏暗暗叫苦道,“媽啊,今日被人包餃子了,我命休矣!我命休矣!”
就在他歎著又想往右逃之際,隻聽得麵前一片刀劍之聲,接著就見那幾個兵卒紛紛倒下,跳出昨晚那個囔著要搭救自己的老乞丐來。
那老乞丐放倒了左邊這幾個兵卒之後,立即狂叫道。“小子,你還不逃?等待何時。快走吧,小子,我來為你斷後,不然就晚了。”
此時,李秋生也不管是真是假了,顧不得老乞丐正在打鬥的場麵。他掂起腳尖撤腿就往左邊的高山密林跑去,直到聽不見山澗小道的打鬥之聲才停下來,緩了一口氣。站在高高的山崗上,回頭望了一下剛才遇險的地方,猶能看見山澗小道上那個乞丐與眾官軍打鬥的背影。
李秋生思考了片刻,又選擇了一個向北走的方向衝了下去。剛轉出一個山坳,學乖了的李秋生這一回先抬頭探路了。
他露出半個頭顱往山坳上一瞧,心霎時就涼了半截。道路中間明晃晃地站著五六個帶刀的衙役,旁邊還有二個頭兒模樣的官人在戲酒,似乎對眼下的事情無關緊要一樣。
李秋生弄了弄自己的衣著,一甩手上那根樹枝兒就往關卡上撞去,再不管你三七二十一了。
那守卡的衙役遠遠看見有人走來,一人便走向前來吆喝道。“來者何人,請速來接受檢查。不然休想從這裏過去。”
李秋生頓時心想,他現在這個糊裏糊塗的狼狽樣肯定可以蒙混過去,不會再生什麽枝節的。可誰知等他走近關卡一瞧,心裏又是一個不啞於晴天響雷的大驚。隻見旁邊一塊豎立著的木板上工工整整地貼著他現時逃跑的畫像,再想在這些如狼似虎的衙差麵前蒙混過去已是萬萬不可能了。
李秋生腳下一個急刹,就在那個走向來盤查的衙役跟前停住,頭一扭,轉身撤腿就跑。那衙役先是愣了一下,再走幾步摸摸腦袋自言自語道。“今日這是活見鬼了,人還沒見到自己倒先跑了。” 這樣說了幾秒之後,忽然抬眼瞧見那木板上的畫像,他啊然一聲大叫,“李秋生,李秋生,快來抓李秋生,這小子就是李秋生。”
那幾個還在後頭傻不拉吧的衙役聽得前麵的人如此一叫,立即回過神來,遁著原路趕緊往後追。
這一追,李秋生就苦了。剛逃脫了前麵官軍的追捕,現在又遭了後麵衙役的圍堵,就好比一個掉入風箱裏的老鼠,怎麽逃也逃不出去,反而兩頭受氣。
李秋生這心裏的急啊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拚死掙紮。他那裏還管你腳下走的是不是路呢?見縫就插,見隙就鑽,隻要能逃離此時此刻的追捕,能留下小爺活鮮鮮的小命,她奶奶的還管你是什麽豬圈狗洞,小爺我照趟,照鑽不誤。
可是任憑李秋生這小子的心裏怎麽想怎麽祈禱,後麵緊追不舍的衙役還是沒有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窩蜂似的跟在李秋生的身後猛追直擊。
眼看李秋生就要挨衙役的腳子了,這個時候不知道董老爺了從那裏突然冒了出來。搶在李秋生和眾衙役之間,一個
箭步飛起就摞倒了二三個。後麵緊跟上來的衙役一見眼前吃緊的情勢,立即就圍了上來,把董老爺子牢牢地圍攻在了中間。
董老爺子一邊應對衙役,一邊扭頭向李秋生吼道,“小子,快逃,快逃,我來斷後。” 說罷,又揮棍和那些圍困自己的衙役糾纏了起來。
急跑了一會兒,李秋生隻覺後頭有人急追而來。他一邊走在前頭,一邊回轉過身來說道。“老爺子,你怎麽跑出來了。你不是在往北的路上嗎?這會兒你自己又撞進旋渦了,可別說我拉你上場嘍。”是
董老爺子即時又急得匆匆抬頭說道,“小子,你還不快逃嗎?還有這功夫這興趣在這裏嚼舌頭,不如你出手幫幫老爺子,不然我老爺子被他們打趴拆散了骨頭的時候,你小子想逃也逃不了啦。”
李秋生木木一笑,似是有意無意的逗留道。“老爺子,那就有勞你在這時陪他們玩了,小爺我先逃了,咱們北上的道路中見。” 說罷,又向場中的衙役拱手相謝道。“各位差大哥,麻煩你們照顧照顧我的這位董老爺子了,小爺這就離去。”
說罷,一轉身又跑入了前麵的密林中,像一隻孤獨的野狼一樣消失了。
董老爺子卻落在後頭,一邊應付眾衙役的糾纏,一邊怒不可遏的罵道。“小子,你想氣死老爺子沒關係?人家現在都快被逼得有氣出沒氣進的份兒了,你還在說你的風涼話,放你娘的狗屁,難怪你小子真是有種。”
此時,眼睜睜地看著李秋生從容逃去,那幾個圍困董老爺子的衙役又發狠的罵起來。“董老爺了,你這又是何苦呢?咱們也查清楚了。這事原本就與你沒有多少關係,你為什麽三翻五次非要和咱們和朝廷作對呢?都一把老骨頭了,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要是我早就向朝廷投降了。”
說罷,眾衙役又加緊了手上鋼刀舞動的力度,一邊又想把董老爺子的囂張氣焰打下去。
此時,董老爺子眼見李秋生已經逃遠,卻還是在嘴角上狠狠的吼道。“你們這些為虎作帳的衙役知道什麽,李秋生的事情若與我無關,我又何必據力相救,非逼得自己走投無路,吃下這一翻苦不可。現在什麽也別說了,咱們刀劍上見真功夫。”說著,掄起手腳就往那幾個衙役砸去。
那幾個衙役見董老爺子來勢洶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湯的樣子,又不癢不痛地阻撓著自己捉拿李秋生領功請賞的好事。當下心中大怒,顧不得惡向膽中生,怒從心中起,立即發狠似的圍攻上董老爺子,沒命似的使出些怪異淩厲的招數。
董老爺子借力輕輕一躲,掂起腳尖一躍,就化解了開去。隨即,一個溜馬拍須就投身落入了林中,像李秋生一樣轉瞬不見了蹤影,氣得那些衙役頓時哇哇大叫,錐心鏜目。
李秋生這一逃,又往北的方向連連越過了好幾座山峰。回頭看看背後甩下的山坳若隱若現,才尋了一處高曠的土墩癱下來喘息了一會,摸摸身上的衣兜早已囊中羞澀,空空如野。再一聽聽肚子裏的嘀咕聲,這饞嘴的老毛病又犯了。他霍地立起身,四下裏張望了一翻,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隻得忍著口焦饑餓順著小道繼續逃了。
青山隱隱,綠水昭昭,走著走著,一條三岔小道又如期出現在李秋生的眼前。李秋生稍微辯別了一下方向,即時向左邊的小徑邁開了腳步。又走了一會,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輕似燕,咕咚一聲大響,整個身子就像癱軟了的麵條霎時蔫了下去。
等李秋生微微睜開眼睛,但見一個與已年齡相仿的少女就府身在自己的旁邊,不停地拍打舒緩著自己的手腳臉寵了。
少女見李秋生弱弱醒來,一臉不解的望著自己,欲言又止。等緩了一會,才一邊清理著李秋生身上的汙穢,一邊自我介紹的說道。“我叫陸蘭兒,是這山裏的住戶。趕巧路過這裏就發現你暈倒在小道邊上了,我想你孤身一人暈倒在荒郊山野中,必定是有苦衷的人。所以我就把你移到了這裏,一直陪你醒來。” 說罷,用手中的絲巾輕輕擦去李秋生額上浸出的一層漢珠,又用手中捏著的樹枝葉輕輕擺事舞動,扇起絲絲縷縷的涼風。
李秋生張開微弱的聲喉,細細說道。“謝謝你,陸蘭兒!謝謝你,救了我一條小命。”
陸蘭兒急忙搶著說道,“不妨事的,能救你一命也算是好事一樁。不過我還得找人去,沒空在這陪你了。可是我又覺得你像我幹爹說的秋生哥一樣,與他倒有幾份相像。你快說嘛,你是不是我要找的秋生哥啊?”說完,就打住在了那裏,張著一雙疑惑的眼睛隻等著李秋生的真實回答了。
這會兒,李秋生的心裏真實的犯嘀咕了。他想這董老爺子什麽時候又多出了一個幹女兒?二三個時辰前,他不是還在後麵的山坳上突然冒出救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嗎?隻一眨眼的功夫,老爺子又生出一個幹女兒來,這鬧的又是那一般啊?
哎,確切地說,從昨晚到現在也不過一日的光陰,這個救自己於昏死的女子居然說她就是董老爺子的幹女兒,這,這讓李秋生如何能相信啊?可人家口口聲聲的說董老爺子就是她的幹爹,而且哪叫人的勁頭還是挺親熱的。
事已至此,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要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李秋生這個街頭市角的癟三才不管你是誰的女兒了。反正現在咱是爛命一條,不值幾個錢了,你愛咋整就咋整,咋弄就咋弄。幹爹也罷,幹媽也罷,甚至咱就是你親哥也好,這個時候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緊的。咱還得留著這條小命去京城救董嫣芷呐,這就是咱小癟子不可改變的初心了。
李秋生心頭這樣一想通,嘴角霎時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他用他那極其艱難而又奸險的口吻說道,“不錯,我就是你要找的秋生哥。可是,可是,可是,你怎麽會是董老爺子的幹女兒?看樣子 ,你也的我差不多啊。”
蘭兒此時驚得極其輕巧的一笑,報以羞愧的臉色說道。“嗯,這,這,這,關你什麽事啊?反正,反正,人家就是董老爺子的幹女兒嘛!秋生哥又何必追根問底呢。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還是先把你帶回家裏再說吧。”
李秋生聽罷,隻得狡詰苦笑,不再反駁蘭兒的話。點頭應承,任憑蘭兒扶著自己往她的家裏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