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雙雙泛舟河麵,漸漸遠去的背影,岸邊又恢複了剛才的靜。
狄金燕恨得咬牙切齒地從地上又重撿起一顆碩大的石頭,狠狠地砸上了一水幽藍的河麵。河麵頓時又像炸鍋一般濺起了一陣晶瑩的小水花,甚至還驚起了一層層的小小波瀾。但是瞬間之後,所有的一切又歸於平靜,就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時,冷月從後麵走向前來輕輕地歎出了這一句。“哎,這世上的男女恩怨呐,都是兩情相悅惹的禍。既知如此,雙何必當初呢?”
說罷,她又拉了拉已經氣得快成瘋子的狄金燕的,懷著很是同情的心態勸慰道。“金燕,你又何必一時這麽耿耿揪心。放開一下,未必就不見得不好。握緊了反而就像手中的沙,握得越緊漏得越快,到最後落得兩手空空,連一點點的塵埃也沒有。”
霎哪之間,狄金燕像是突然明悟了一樣,一時伏在冷月的肩膀嚶嚶地哭泣著。“冷姑娘,你不知道真心付出之後,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我的心多有不甘,曾經的一切又仿佛像是在昨天一樣,在我的心頭萌生。可是人在,心不在,形同末路,我又能奈其何?”
“冷月姐,雖然我也懂‘自古多情空遺恨,此恨綿綿不關風與月’,可是我就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內心去想他,去想曾經的一切。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和幼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沒有什麽好結果,卻非要迫使自己去想,去爭取。”
“李秋生,我恨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難道你心裏有了董嫣芷就不能有一點點我的位置嗎?為什麽非要這樣在別人麵前折侮我。”
看著狄金燕在自己的麵前好像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孩子,突然找到哭訴的對像一樣。冷月隻好抒她擁在自己的懷裏,撫摸著她的長發,輕輕拍打著她府伏的背脊,像一位善良的母親一樣,任由她把一腔所有隱藏和積壓心底的情感和秘密全部傾泄出來。
此時此刻,也許隻有這樣無聲的安慰和寬容,冷月才覺得這是對狄金燕最好的包容。就像天空中那些自由翱翔的生命,容不得有半絲半縷的束縛。
可是,在這斜陽草草,落日鋪滿美麗的黃昏,傷情與淒美並存的畫卷。隻是沒有人知道在冷月這一顆看似與已無關的心靈,在她痛惜狄金燕一片癡情而暗自神傷的同時,她也感覺得到一種來自自己心底的傷心欲絕。其實冷月也和狄燕一樣,深深的喜歡著這個令她們一時傷情而充滿神秘的‘李公子’。一如她當初決絕地向太後請求,非得一同陪著這個‘李秋生’離宮南下不可。
再次抬頭看著李秋生和董嫣芷雙雙泛舟河麵,漸漸遠去的背影和風中遺留二人殘餘的苟笑,冷月悄悄地扭過頭,好像是怕被狄金燕發現了一般,捏著半片衣袖輕輕地擦試了自己眼中已然流出的淚。
遠處的小舟上,董嫣芷有些木訥而抖瑟地回頭看著岸上相依而立的冷月和狄金燕二人。眼中又連連溢出一串淚珠來,俊美的臉上似乎複蓋上了一層薄
薄的冷霜,整個人的神情已變得十分悲喪而低調了。
李秋生正眼著董嫣芷突然出現這些悲憫的變化,急得丟下手中的搖擼走過來握著她的纖細之手問。“嫣芷,你這是怎麽了?隻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落得如此淒涼,是不是又想觸動你的什麽傷心事了?”
董嫣芷正眼看著一臉真誠而急切的李秋生說道,“秋生哥,我一回來你就這樣寵著我,護著我,愛著我,剛才肯定是得罪了冷月和金燕兩位姐姐了。你看她們兩人的身影正偎依在一起,相互安慰著,支撐著,說不準現在一定是忌恨死我了。”
李秋生卻淡淡一笑,回頭望上岸邊的二人道。“嫣芷,你又多心了。我李秋生對她們從來就沒有過這個心思,你又如何說得她們對你有恨啊?你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嗎?要我說啊,你隻管放開心胸不要去管她們二人會怎麽樣子,隻要我李秋生一天對你好,她們就是眼紅得掉下地來,也與你無關的。你再這樣自作多情的硬傷下去,我看你都快辜負了我的一片心思啦。”
“話雖如此說,可是作為女子,我看得出她們心裏眼裏對你的愛意啊。可我董嫣芷又豈能為了獨享你的愛而傷了她們二人的心呢?”董嫣芷不無憂怨的說道,眼中似乎又多了一道淚痕。
李秋生看著董嫣芷這樣淚眼漣漣嬌靨的場麵,忽然心急得發狠道。“嫣芷,你這樣總是糾纏於她們二人,是不是怕我李秋生以後生有二心。我可告訴你,相逢之時我就親口對你說過的:這一世,我不怕黑暗的孤獨慌涼,卻怕想起你的寂寞泣血。下一世,若是能牽你的手多好,可我怎麽等來生的另一場悲傷。”
聽著李秋生說得似是發起誓言的話,董嫣芷嬌靨的臉頰一紅,宛若一朵桃花一般粉紅。她突然急起身子又撲向李秋生的懷裏,雙眸掠過晚霞滿江的河麵,淒迷地喃喃囈語道。
“秋生哥,不管嫣芷身在何處,總是無端端的給你招惹麻煩是非了。可是你卻從來沒有責怪過我,反而對我愛備有加,你讓嫣芷該如何報答於你啊?”
李秋生突然望著那一輪紅得如烈焰一樣的夕陽堅定地說道,“嫣芷,你什麽也不必多說了,我心裏都明白你的苦楚和擔憂。但是你隻要記住你畫給我第三張畫紙的意思就足夠了,我無論做了什麽也不再乞求於你!”
董嫣芷美眸一閃,眼中落下幾滴淚珠來。她長歎一聲,緊緊抱住李秋生的身忽然隨口喃喃念道。
“長發垂髻花容瘦,香魂一縷孤燈滅。三千青絲為君白,不死不休兩纏綿。”
霎時,李秋生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念道。
“三千青絲為君白,不死不休兩纏綿。”
直到撐燈時分,隻見偌大的青花繡樓早早就關閉了,往日此時正是車水馬龍迎來送往的熱鬧大門。
院內院外雖然張燈結彩,鼓樂猶響,做作得也比往日開門營生的時候更加是燈火通時和富麗堂煌。但是此時此刻大院門前再也見不到一個前來取
樂消遣的老顧客,反到是顯出一片清涼的景象。
原來打自響午劉脂兒回到青花繡樓之後,她就突然下了三日停止營生的決定。吩咐大管家馬福安排人手,把整個青花繡樓大院裏裏外外通通打掃清潔一遍。
劉脂兒心想,她必須以最熱烈和最隆重的方式來迎接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重新歸來。她不願再以往日的前情舊景,在二人歸來踏入家門之時,又一次觸及二人心中的傷疤。既然那些過去的所有的不幸都煙消雲散了,一切都是新生的,那麽她也希望能給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一個全新的新生和美好的希望。一家子人,和和氣氣團團圓圓在一起,共享受天倫之樂。再不去想,再不去碰那些灰飛煙滅的前塵往事。
如此一來,到了夜色正濃之時,青花繡樓大院內自然是富麗堂煌熱門非凡了,而大門之外卻是人跡可羅,冷冷清清,再也迎不來往日的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由此看來,除了自己本家之人外,劉脂兒是打定主意,再不讓一個外人在這個時候沾染進青花繡樓大院來了。
可是,這一份純粹的寧靜和真倒也是十分難得的了。盡管城南的‘耿侯爺’一連派出了好幾撥人馬,前來邀請李秋生和董嫣芷等一眾人員上門做客,但是都被劉脂兒派出去的下人擋了回去,緊閉大門予以拒絕。
如此鬧到了早後,‘侯府’的牛管客居然這樣向‘耿侯爺’獻言。“侯爺,她劉脂兒的青花繡樓能推脫你‘耿侯爺’的邀請,但那李秋生就未必不能買你‘耿侯爺’的幾分薄麵子了。咱們不如打著侯府為迎接‘李秋生’大駕歸來設下接風洗塵宴為由相請,你看他‘李秋生’敢不敢不來?敢不敢不給你‘耿侯爺’幾份薄麵子?”
聽罷牛管家的忠言,‘耿侯爺’頓時眉開眼笑著說道。“牛管家,你這法子可是帶著霸王強上弓的味道了。不管怎麽樣,你說得不錯,他李秋生雖有金牌在手,但是在離陽鎮的地麵上他現在還得買我幾份薄麵子的。好,咱們就以這樣的法子去請‘李秋生’過府相敘嘍。”
那知‘耿侯爺’打發琮請李秋生的第三撥人馬還未進入青花繡樓大院,劉脂兒就已經按排大管家馬福帶著一眾下人堵在門外,容不得‘耿府’的人員來相請,就把‘耿府’打發來相請的人員轟了回去。
直氣得那‘耿侯爺’一手駐著拐杖立在‘侯府’的大門口臉色鐵青,腦門瀑裂,合下一撇胡子迎風胡亂飄飛。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打擊在青花磚麵上,發出一連串‘咚’‘咚’‘咚’的怪響之聲。
而恰在這時,青花繡樓大院內卻是瀑發出一片歡聲笑語,琴瑟各鳴。時而低沉,時而激昂。當中一人聞樂起舞,衣袂翩翩。她努力試了幾下,聲喉裏終是唱不出一曲成歌。
霎時之間,女子的異常舉動,引得眾人一片訝然大驚。在這片刻之際,全然看上了當中那個隨樂而舞的白紗襲靨的白衣女子。
而李秋生這小子,他簡直就瞪圓了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睛望著她,心中頓時生起了一道道強烈的猜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