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淦兒’這一聲嘶吼,當中熱鬧的場麵立即冷清了下來。但見院外又閃出兩名陌生的婆子來,一左一右架在了董嫣芷的兩邊,一臉僵直。
在這種局麵之下,隻見董嫣芷一臉驚疑地盯著那個塞琴到她手中的女子,嘴角誇張得連續不斷地驚叫道。“你,你,你,為什麽故意要陷害我?”
霎時就見那個拿琴的女子猛然盯了‘沈淦兒’一眼,眉眼一揚,訕然冷笑道。“哼,你血口噴人。我和你無怨無仇,素昧平生。況且你又是新來的,今日乃是初次相見,憑什麽就說我故意陷害你啊?”
董嫣芷見勢,心頭一涼,暗暗思索道。“壞了,眾目睽睽之下,我如何能自辯其白。就算是明知是這個女子暗中做了手腳,我說出來也是無人能相信自己的。如此看來,今日禍豈非難免唉。”想至此,她抬眼環視了眾人一眼,嘴吧剛剛張動了幾下,連連‘哦’了幾聲,終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那女子見自己的勢頭,已把董嫣芷的質疑之言圧了下去,又接連高聲挑釁道。“哼,新來的,你說不出其中的原因了吧?明明是你自己拿不穩古琴摔壞了,偏偏生事說我故意陷害你。你呀還真是讓人看不出來是個蛇蠍美女呢?難怪千裏迢迢的,騙得‘侯爺’這麽歡心。”
“哼,我秋桃還真是低估你了,一來戲班就想給我扣帽子。姐妹們都來評一評,咱們歡不歡迎這樣的‘蛇蠍美女’?”
眾戲子聽得秋桃這麽一振臂高呼,大有點得理不饒人的嘩眾取寵。眾人當即憋憋嘴,兩眼一翻,看也不看那趾高氣揚的秋桃一眼,卻眾口一詞的保持了沉默。
最讓秋桃沒想到的一切,眼前競是無人搭理自己。霎時之間,氣得她氣急敗壞的甩手叫道。“你,你們怎麽都不出聲了?咱們姐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正要說下去,就聽見一旁的‘沈淦兒’高聲喝道。“秋桃,你鬧夠了沒有?‘李金兒’和‘李彩兒’二人是‘侯爺’請回府裏來的,豈容你一個戲子抵毀。你再不住口,我就連你也一起罰了。”
秋桃倏然盯了董嫣芷一眼,正在得理不饒人之處,又想扯著話題耍癩下去。‘沈淦兒’已經狠狠的向她盯了一眼,秋桃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話到嘴邊又強吞了回去,欲言又止。
此時,除了那個拿琴出來的女子和‘沈淦兒,以及剛才那個叫喚大家出來的婆子之外,剩下的女戲子全然看上了當中驚得呆立的董嫣芷,就連一旁無語的春俏也怯怯地湊向前來,突然跪著向‘沈淦兒’哭求道。“沈姐姐,你就饒了我姐姐‘李金兒’這一回吧?姐姐不是有意摔壞古琴的。”
‘沈淦兒’看著春俏那哭泣的麵容,哈哈一笑說。“李彩兒,別說我不幫你們一把,可是你姐姐李金兒是不是故意摔壞古琴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眾目睽睽之下,琴在她手上摔壞的可是不爭的事實。在‘侯爺府’摔壞東西是要受家法處罰的,這可不是我‘沈淦兒’定下的規矩。”
春俏‘嚇’得往後一挫,尖聲叫道。“啊,侯府還有這個規定啊?”
‘沈淦兒’卻不陰不陽的怪笑道,“李彩兒,你說對了,侯府就是有這個規
定的。現在你們知道了,還不算遲啊。”
此時,嚇得心亂如麻春俏早已方寸大亂,她張著一雙淚水漣漣的眼睛,無助地跪向當中的‘沈淦兒’,又扯著她的衣襟衰求道。“沈姐姐,你行行好,就饒隱姐姐這一次吧。若是你不肯饒不了我姐姐,就讓我李彩兒來代替姐姐接受‘侯府’的這一頓責罰吧?”
“唉,你想代李金兒受過?”‘沈淦兒’冷冷地盯了一眼春俏,臉上洋溢著不無得意的神色說道。
“是”春俏趕緊答道,不再作一絲爭辯。
“為什麽?”‘沈淦兒’又問道。
“因為她是我的姐姐,沒有李金兒就沒有我李彩兒。”春俏堅定地答,仿佛目光已然變得呆澀。
“哼,還真看不出來啊,你們姐妹情深,感天動地呐。”‘沈淦兒’連連冷聲笑道,不屑一顧的神色灑滿了她那一張變得猙獰的臉上。
“沈姐姐,任你怎麽說都可以,就問你一句:我可不可以代替李金兒受罰?”春俏仍是不覺察‘沈淦兒’臉上的變化乞求著。
“不行!”‘沈淦兒’突然變得張狂而嫉忌的盯著春俏吼道,片刻之後,她又自我解嘲道。“李彩兒啊,你經為侯府的規矩是我能改得了的嗎?現在是李金兒犯了事,我自然懲罰的是李金兒。你別妄想李代桃彊了,我這懲罰是讓她長點記性,免得以後還不知道生出什麽亂子來。”
“那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春俏還是不死心的問,淚水又一遍浸濕了她的眼睛。
“沒有啦!若是這次我應了你的要求,下一次再有同樣的事發生,你叫我如何做啊?若是包庇了你們不執行家法,你要我以後如何再統領這個戲班啊?”‘沈淦兒’已經開始變得不耐煩的吼著了,那裏還管你是誰,快恨不得統統都打上一棍子才消了她的心頭之氣呢。
春俏還想再乞求下去,當中翻然醒悟過來的董嫣芷卻一把扯住春俏的身子說道。“春俏,別求她了。既然是姐姐摔壞的古琴,那麽就讓我自己領罪好了。免得讓沈姐姐為難,讓大家為難。”
此時,春俏已顧不上董嫣芷的安慰,已先自己哭泣開來喃喃說道。“可是姐姐,你身子這麽弱怎麽經得起她們的責罰呢?萬一你被她們這麽一打出了什麽壞事,以後我怎麽向夫人交代呀?她們,她們這樣責罰你,不是在剝奪你的生命嗎?”
說著,兩人突然就抱緊了在一起, 董嫣芷終是變得理智一些,撫摸著春俏的秀發安慰道。“放心吧,春俏。姐姐已是死過幾次的人了,這點責罰又豈能奈何得了我。況且姐姐還想著明年的這個時候,還要去給秋生哥奠一杯酒水呢,那能現在就死得了啊。”
“好啦,你們兩個別在演這一幕苦情大戲了。不論你們怎麽演,李金 兒也是逃脫不了這一回懲罰的。”‘沈淦兒’氣急敗壞的吼道,那嫉忌的眼神仿佛能變成殺人的利刃一樣,恨不得把二人一翻亂刀猛剮。隨即她又氣憤難休地揮動著兩個手臂,揭斯力底地大聲喝道。“快拉下去,
家法伺侯!快拉下去,家法伺侯!”
‘沈淦兒’話一出口,那兩個一左一右抓住董嫣芷的婆子拉著人就往外走。片刻之間,就聽得外麵傳來了董嫣芷一陣被 打的‘慘叫’之聲。
春俏絕望地發出了一聲大叫,整個如同旋轉一般,立即就栽倒在了地上。她掙紮著努力爬將起,向院外慢慢挪去。
說來這‘侯府’懲罰戲子的規矩也怪,居然是你那裏損壞了東西就懲罰你那裏。如此一來,董嫣芷的一雙手就難逃家法了。董嫣芷被那兩個挾持著的婆子拉出去之後,竟然硬生生地拿起一個修好的扁竹尺,按住雙手往上就打了足足一百下。
霎時之間,董嫣芷的雙手就被那兩個婆 子打得血肉模糊,腫脹如高高掛起的紅燈籠。等春俏悲絕的爬將出去,那兩個婆子對董嫣芷的懲罰早已了事,瞬間又把人硬生生的拖回了院中。
‘沈淦兒’看也不再看一眼,便居高臨下一聲怠慢的吆喝。“哎呀,兩個掃把星,你們快把她們送到最後麵的房子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多管她們。”那兩個執行家法的婆 子不敢怠慢,再加上先前迎接她的那個婆 子,三人便把受了責罰的董嫣芷和嚇得癱軟的春俏,往戲院中最後麵最偏僻的一處房子趕。
一連幾天,除了每天定時有一個花白胡子的老大夫過來給董嫣芷看診施藥之外,偶爾就是那些送飯和打掃衛生的丫環婆子過來竄一下門就跑了。你再想看見一個外人過來的影子,那可真是難如上青天,苦如墜天牢。
可是每當換藥之際,那個花白胡子的老大夫總是唉聲歎氣地搖著頭歎道。“小姑娘,老夫給你提點醒,沒事你這是何苦來著,偏偏去招惹這個‘母夜叉’按在戲班子的眼中釘呢?像你這樣的懲罰啊,在老夫看來還算是輕的了。以前呐,有些新來的戲子 一不小心,就讓這個‘眼中釘’打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讓你一趟就是一二個月,那才叫一個慘和恐怖呢?”
董嫣芷和春俏嚇得立時一驚,瞪著兩雙睜得大大的眼睛,好像是很難相信這個老頭說的話語一樣,霎時疑慮叢生,惶恐之意漸漸起。
風二人的表情如此奇怪,那老頭也不加以解釋,隻是默默地搖頭歎息著。有時看著董嫣芷那紅腫的雙手,霎哪之間又忍不住流下了他眼中那兩顆渾濁的老淚。
不過這樣的處境倒也合了董嫣芷不喜熱鬧的秉性,她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一定有那個‘沈淦兒’從中作的梗,不然自己和春俏不會一進‘侯府’就落得了這樣的結果。雖然這清靜是以自己所受的責罰換來的,但是這也算是二人過了一段省心的日子吧。
寄人籬下,難得清靜。可是,放眼看看天上高高照耀的陽光,自然飄逸的流雲,聽風觀雨,自在流水。再想想這一場莫名的遭遇,二人的心中又突然間充滿了恨意。
一個強烈的複仇聲音,在董嫣芷的心中呐喊而出。“我要報仇!”
“我要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