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生這一聲嘟囔,霎時弄得那個讀昭的天使茫然一驚,斜目逼視著眼前的這一幕喃喃自語開了。
“哎呀,我的天哪,咱家在宮裏活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恭接聖旨的。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另一個男子立即趁上前來,幫腔道。“王公公,你也別大小怪了。這檔子事,咱們又不是第一次遇上,隻不過是眼前這樣的場麵有些特別罷了。何必耿耿於懷,自尋煩惱。”
“嗯,楊公公說的不錯,咱們見好就收得了。他們接不接旨,愛不愛奉昭,就不是咱們所能左右的事了。”那王公公突然伸腰往前探了探身子,左右橫瞧了一眼,自怨乍艾的說著,好像帶著一副很遺憾的樣子。他接著縱了一縱身子,又尖聲細氣的說著。“李秋生,聖意我已送達,明日你就和雜家一起進京麵聖吧。到時候呀,你呀愛咋鬧都行,這一次你可別再辜負了聖意就好。否則,後果堪憂啊!”
“後果堪憂?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啊!”李秋生莫名的看著二人反問道,那久積心中的痞子氣息又要鬧將而出。
那王公公複又掃視了李秋生等人一眼,冷冷地陰笑著說。“這個雜家就不好說了,必竟是聖意難測,天聰難達。誰人又敢說他猜得透天子之意呢?你呀,現在不給我惹事就好。”
李秋生鼻子裏一哼,冷冷地哼出幾句話來。“哼,你們不說清楚,我懶得瑞跟你囉嗦。小爺手裏拴著國主的金牌,沒空陪你在這裏行什麽跪拜大拜禮了,我的膝蓋骨都酸痛了。”說罷,就要立身而起,再不管眼前這兩位傳旨的男子了。
冷月在後邊看得眼裏差一點就要冒火了,她霎時搶先一步說道。“兩位公公辛苦了,還請你們寬恕李秋生生於窮鄉僻囔之間,不識大體禮儀。若是有什麽得罪兩位公公的地方,還請你們放他一馬,莫要記恨於懷就好。”
“哎,這位女子是?這聲音和麵孔好生熟悉啊。”那站在前麵的王公公突然開口問道,又回頭向身後的男子看了一眼,連帶著偷偷打了一個眼色。
冷月驀地站起來,目視著那兩個男子說道。“我是冷月,太後身旁的待女。”
“啊,你就是冷姑娘?失敬,失敬!”那王公公突然放下一臉不屑的架子,作起十二分的恭敬說道。
“不客氣,兩位公公其實不必這樣的。李公子他人就是這麽一個壞脾氣,但心地卻是善良友好的。”冷月在這兩個男子遲疑之際,突然加重語氣說道,似是有意把話題拉重了一些。
“嗯,既然有冷月姑妨守在李公子的身邊,那咱們兩人就放心了。”那王公公像是奉承的說著,已沒有先前的張揚撥囂。突然,他又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哎,看來還是太後想得遠哪,居然早已對李公子有了打算。”
二人又和冷月磨蹭了一陣,才推辭而去。眼前的這突如奇來的一幕,才算是圓滿結束。
等二人離去,劉脂兒才一聲歎氣地說著。“看吧,這禍事果然是來了。看來咱們這青花大院不論改什麽行當,都是招人忌恨的事。如此下去,難不成咱們真的要被活活餓死了。”
李秋生倏然大怒,“幹娘,你又在說什麽糊話了。這天大地大的,怎麽可能沒有咱們的活路呢?不就是一道驛旨嗎?你至於和它計較嗎?我手上還有金牌呢,也不見得有什麽變豹啊。”說著,兩手一甩,又幹癟地對著眾人說道。“這天還是有好生之德的,何況是朝廷呼。大不了我跟他們去京城走一遭再回來,幹娘你還有什麽可怕的。”
“我這不是怕你一去不返了嗎?哪我辛苦了這麽大半輩子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招誰,惹誰了。”劉脂兒終是有些鬱鬱的說著,還是一副放心不下的樣子。
冷月渡上前來,接過話題說道。“劉掌櫃,你大可不必這樣的。想必李公子是天生的貴人,說不準進京對他而言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況且,李公子又不是第一次上京了。還有我和金大俠父女護著呢,保準他平安無事歸來。”
劉脂兒冷冷哼道,“話是這麽說,但是人有旦夕之禍,誰說得準呢?我還是心有所慮。”
“哈,哈。”兩聲冷笑過後,董老爺子才拿起他手中的酒壺不無諷刺的嘟囔道。“我說咱們這是在商討今日開張大吉的喜事呢?還是在討論李秋生這小子的私事啊?天都進入三更了,你們還在這裏瞎折磨,累不累啊?”
“要我說啊,這小子的命大著呢。別說是一道聖旨了,就是一把大刀架在他的勃子之上,也未必能奪得了他的小命去。老姐兒,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不如咱們都散了去。養足精神,明天才好開門做生意。”
聽罷董老爺子的說話,董嫣芷立即怒起一個櫻桃小嘴嗬斥道。“爺爺,你那酒壇子一張口就知道來攪和,還會說什麽啊?明知姨娘現在是經不起折騰的,你不勸妥也就罷了,還偏偏來說風冷話,真不知你的心肝是驢肺做的還是被狗啃了。”
“哎喲”一聲大叫,金刀客立時打斷了董嫣芷的話反駁道。“我說乖侄女啊,你這話說得可就偏袒了。董老哥那像是不關心的樣子呢?他這不是和我一樣都心裏有數了嗎。就算是李公子現在單人獨馬再去京城,隻怕也不見得再有什麽危險了。隻是可憐了劉掌櫃,這會兒還在為這事揪心呢。”
“哦,那按金大俠所說,咱們就不用為秋生哥謀劃一下,全由得他去了。”董嫣芷還是不以為然的反駁著,似仍像劉脂兒一樣總是為李秋生揪心不已。
眼瞅著董嫣芷因為這事快要和金刀客鬧起牛角來了,冷月趕緊擠進來搶言說,“好啦,嫣芷妹妹,這聖旨的事沒有你們想的好麽壞。有咱們這麽多人陪著李公子上京去,你就大可放心了。”說著,又斜眼瞄了董嫣芷一眼,故意激將著說道。“若是你還是不放心,不如就和咱們一起進京嘍。隻是你這個音樂教坊剛
開張就要關門大吉了。”
看著冷月這一副得意張狂的形勢,董嫣芷連連白了冷月一下,不無忌恨地嘟囔著拉長聲音說道。“冷月姐姐,我知道你是太後身邊的紅人,這入宮出院有就像是進出自家的門庭一樣,別人攔阻不得了你。我嘛,一介平民百姓那有你這般福氣。既可以懿指氣使,又可以張洋撥囂。”
聽得董嫣芷一肚子刻薄的話語,冷月驚得瞪大兩隻水靈靈的眼睛笑道。“嫣芷妹妹,你這不是拿我來開刷嗎?若如此我就閉口不說了,一切聽從李公子的安排啦。”說著,就退在了一邊,果真不再多說一句話。
李秋生冷眼揪著二女鬧成了這樣一個冷清的場子,眼睛忽然迷成一條縫走近董嫣嫣芷的身旁,半是癡慎半是巔狂的吱語道。“嫣芷,你用不著擺出這個哭喪的樣子吧,我還沒有死呢。若是我真死了你能這樣著急那該多好啊,就是聽一聽你這樣駁斥他人的聲音也值了。”
董嫣芷則目一怒,氣得恨恨地咒罵道。“值你個頭?你個沒良心的東西。若是你死了,我恨不得放鞭炮慶祝一翻呢。誰還願意去為你哭喪啊?大不了,我嫁個雞嫁個狗去,也不會為你這個無心無肺的痞子哭喪了。”
“可恨你這個痞子,一見著美女靚婦,你就像個幹渴的黃牛看見了一個尿盆一樣。也不管盆裏有沒有水,伸頭就喝。”
“啊”,李秋生一時惶然大驚,側目呆呆地瞅著正在氣頭上的董嫣芷。一臉的迷糊卻是什麽醒目的現了出來,他萬萬想不到董嫣芷就因為這一個進京之事,居然就當親睹眾人的麵和自己懟慫上了。
嗬嗬,難怪古諺說得好,愛之深恨愈切,情愈真怒愈悲。李秋生一時怔怔地呆在了當中,無助地望上了旁邊的眾人。兩隻驚異的眼睛,再次發出一縷幽亮的光茫。仿佛寂然劃過的流星,暗然消逝。
眾人好像是有意避開他求助的眼光一樣,有人故意端起自己手中茶杯,輕輕萌上幾口,仿佛有心無意地品著歎著。有人還試圖拿起酒杯故作狂飲之狀,自娛自樂地獨酌沉醉。再撩眼四顧,再沒有人願意搭理當中的二人。就連稀奇好事的狄金燕這時也手持一杯,專注地獨酌在靠窗的邊上,兩耳再不聞不問此時當中顯得冷清的場麵。
李秋生冷眼看著此時的場景,沒好氣地喝道。“嫣芷,你滿意了吧?一不小心就把大家鬧成了這樣,值得嗎?”說著,氣呼呼地走過去,把桌子上的一杯酒水端起,猛灌了下去。接著粗重地喘了一口氣,猛然喝道。“好,既然你這麽在乎我,那咱們一起進京好了,誰也別拉下。”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董嫣芷霎時委屈地落下了這一句,‘哇’的一聲大叫,捂著嘴巴就往後院衝去。
李秋生當場連連叫了幾聲,“嫣芷,嫣芷……”。瞬間,也跟著衝了進去。
霎時,廳中的眾人一陣驚愕,全然不解地呆在了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