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凶手?!”
話才出口,穆語就驚得連退三步,生怕自己這口氣會激怒用極為殘忍手段殺死了趙永利的王林華。
“是的,我是凶手,KiKi不過是為我抵罪。”站在原地未動的王林華,依然波瀾不驚。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王林華淡淡一笑:“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是她親生父親,她不想我在牢裏受苦。”
“你真是她親生父親?可你看上去不過三十四五歲啊!”雖然驗過DNA,穆語始終有些懷疑。
“保養得好而已。”王林華含糊帶過,直入主題,“穆法醫,KiKi是無辜的,所有的事情都與她無關,都是我做的,希望您能把我的話轉告容隊長,讓他把KiKi放出來。”
邊說他又邊將兩個裝著物證的袋子呈至她麵前,“這兩個都是凶器,雖然上麵的血漬和我的指紋都被我清理了幹淨了,但您可以拿它去比對現場的痕跡,相信一比對您就會知道結果。”
穆語沒接,隻是輕聲質疑:“你為什麽不帶著它們去警局自首?”
“我還有點事情沒做完,”王林華垂了垂眸,“請穆法醫再給我點時間,天亮之前我一定會去自首。”
“你不會想去找宮立蘭報仇吧?!”
“我找她報什麽仇?她和我又沒仇怨。我隻是想買點紙錢燒給KiKi的媽媽,求她保佑KiKi,”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我要是進去了,就再也沒機會給她燒紙錢,這是最後一次給她掛錢。”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我不後悔。”王林華歎息的臉上換上了咬牙切齒的痛恨,“我一點都不後悔殺趙永利,他該死!我還嫌讓他死得太痛快了,要是時間允許,我一定會將他千刀萬剮。”
想到趙永利確實可恨,穆語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穆法醫,您別害怕,我也不是窮凶極惡之徒,不會傷害無辜之人,我隻是殺了該死的人。”他臉上又換上了少見的慈愛之色,“穆法醫,你和KiKi應該差不多大吧。這麽多年,每次看見和KiKi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我都會特別喜歡,都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希望你們這些女孩都能幸福快樂,千萬別像我家KiKi……”
因為哽咽,他沒再說下去。
穆語突然有些同情他,一時間也不覺得他的樣子可怖。隻是想找句話安慰他,又不知該說什麽。
好在王林華很快就調整了狀態,將兩個袋子塞給她,一邊道:“穆法醫,麻煩你把我之前的話轉告容隊長,隻要他放KiKi回家,天亮之前我一定會去警局自首,還會配合你們交待詳細的犯罪過程。但如果你們不讓我完成最後的心願,到時候可別怪我不配合你們——凶器上沒有我的指紋和DNA,不能做為指證我罪行的直接證據。”
說到這,他又從口袋掏出個小紙包衝她揚了揚,“這裏麵裝的是氫化物,我已做好隨時自殺的準備,如果警方強行逮捕我,我就選擇立刻自殺,到時候你們不但沒抓住真凶,反落得個栽贓並逼死老百姓的罪名,那就得不償失了。”
“別,別,不是還沒到自殺的地步嗎?”穆語連忙勸慰,“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局領導的。”
“那辛苦穆法醫了,好人會有好報的。”
“誒!”
“什麽?”轉身欲走的王林華頓了步。
“那個……城西小樹林孫美蘭的案子也是你做的嗎?”穆語試著問道。
“是的。”
“為什麽殺她?!你和她有什麽仇怨?”
“你們的疑問等我自首後,會詳詳細細說給你們聽。我先去辦我的事,您放心,我不會再傷害無辜之人。對了,您剛剛坐來的出租車在哪兒?”
“在,在村道上。”
“謝謝。穆法醫,麻煩您盡快讓警局把KiKi放出來,KiKi被放出來後,請
您給我發個信息,我也好在辦完自己的事後,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回去自首,以兌現對您的承諾。”
王林華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大道上跑去。
她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五味雜陳。
雖然這個人長得和殺妻狂魔很像,但帶給她的感覺明顯不一樣。她對王林華和KiKi充滿了同情。
“嫂子,你先回去吧。”
耳邊響起容劍的聲音,她才陡然回過神來,慌忙問道:“容隊,你都聽到了王林華的話吧?”
原來在她從城裏來城郊時,容劍給她打了電話,要她在見王林華時,將手機置於和他的通話狀態,讓已藏匿在附近的他好隨時做好應變對策。
“嗯,聽到了,嫂子,你做得很好。剩下的事兒交給我來處理。”
“那王林華給我的東西怎麽辦?”
“給程祥。”
“阿桓?”回頭一看,見果然是秦晉桓,她頓時表示詫異,“你怎麽在這兒?什麽時候來的?”
“老板在您黃博送您到這兒之前就趕過來了。”程祥一邊接過她手中的袋子一邊解釋。
穆語這才明白之前黃博為什麽會一改平時開快車的習慣,穩穩當當地開著車。她之前還以為是晚上的原因,沒想到他是在等秦晉桓他們先到。頓時有些愧疚加感動地看向秦晉桓。
“嫂子,你先跟阿桓回去。我掛了。”和容劍還在通話中。
“誒,等一下!如果你們放了KiKi,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好給王林華發信息。”
“好。我這就去打電話請示領導。”容劍說完掛斷了電話。
“冷嗎?”秦晉桓已解開棉衣,將她拉入懷中。
她將手機放進口袋,一邊將冰冷的雙手環進他暖和的腰間,一邊仰臉認真道:“有你在,就不冷。”
因為王林華說了不會再傷害無辜之人,容劍又說了後麵的事他會去處理,她一直緊繃的心總算略微鬆了口氣。
“我們回家。”待她略微調整站姿後,他一手握住她另一隻手,一手緊摟住她的肩,引她往村子方向走。
猜他們的車停在村子裏,她也沒多問,衝他一笑,然後跟上他的步伐。
隻是走著走著,她的心情又變得沉重了。
“阿桓,剛剛和我王林華的對話你應該聽到了吧?”
“嗯。”
“但凡趙永利善良一點,我想王林華也不至於這麽對他這麽殘忍吧。”
“萬事皆有因,必有果。不能絕對說誰對誰錯誰是誰非。”
穆語笑了起來:“怎麽才一小時沒見,你變成哲學家了?”
“就事論事而已。”
正說著,秦晉桓手機響了,見是尚祺的,馬上接通。
“秦總,您和嫂子的事兒處理好了嗎?”
“處理好了。”
“不要緊吧?”
“沒事兒。”
“哦,那就好。”尚祺隨即表示感謝,“秦總,謝謝您這麽支持我和小希,您放心,不管小希手術後如何,我都會盡我最大的能力照顧她的。”
“嗯。你身體還沒康複,自己注意點。”
“謝秦總關心。”
“還是叫大哥吧,反正嫂子已經叫過了。”
尚祺沒喊他大哥,隻是在電話裏訕笑,不過能聽出來他很開心。
“你什麽時候叫過我嫂子了?”
隔著手機聽到秦承希的聲音,穆語十分意外:“他倆在一起?纓纓不是帶小希離開了嗎?”
秦晉桓已掛斷電話,笑著解釋:“應小希要求,今晚十二點走。”
穆語馬上明白個中原因,笑了起來:“果然是你儂我儂啊。他們在哪兒?咱去看看他們吧。”
“當電燈炮?”
“不是啊!我就是想看看小
希幸福而笑的樣子,我幾乎沒見他笑過。”
她這麽一說,攪得秦晉桓也動了心,頓住腳步看了她幾秒,突然說了句:“那就去看看?”
“好啊!”
兩人一拍即合,一並邁起了歡快的腳步往村口停車的地方走去。
四十多分鍾後,兩人來到聞澤煜為秦承希安排的秘密住所。
是容纓開的門,穆語才進去就見秦承希和尚祺緊挨著坐在沙發上說話——兩人雖然臉色仍很蒼白,但都笑得燦爛極了,她頓時與秦晉桓發出了會心的笑意。
“大哥,嫂子,你們怎麽來了?”秦承希才看到秦晉桓兩人,慌忙推開尚祺,燦爛的笑容頓時變成了靦腆的嬌羞。
“來看看你,怎麽樣?感覺好些沒?麻藥都醒了吧?”秦晉桓倒沒順勢打趣他。
“醒了。大哥,我沒事兒,我好著呢。”
“是人縫喜事精神爽。”聞澤煜從廁所裏走出來,笑著調侃。
“澤煜?你怎麽也在這兒?”穆語有些意外。
“因為我關心小希啊。”
“還不是因為纓纓在。”
“喂!阿桓,給點麵子嘛。”聞澤煜抗議秦晉桓不留情麵的戳穿。
“你臉皮夠厚了,不需要給麵子。”
“唉,交友不慎啊。不理你們了,我去找小纓纓。”
“別找了,我來了。”
容纓笑著端出個托盤出來,托盤上擱著兩碗熱騰騰的麵條,“小希和尚祺都沒吃晚飯,我給他們煮了點麵。”
“哇,好香啊。”香蔥的香味刺激了穆語的食欲,讓她眼睛發光。
“鍋裏還有,嫂子,我給你盛去。”
“我和你一塊兒去。”穆語也不見外,跟容纓一起進廚房。
“嫂子怎麽這麽饞了?別是懷孕了吧?”聞澤煜嘻笑著用胳膊肘碰了碰秦晉桓,見秦晉桓扔了個白眼過來,他馬上又嘻笑著靠近戲謔,“你和嫂子在一起這麽久了,一點動靜都沒有,莫不是你那玩藝兒不行?要不要我給你整點大補藥吃吃?”
“你留著自己吃吧,多吃點兒,吃不死你。”秦晉桓說罷,衝廚房喊了聲,“纓纓,給我也來碗麵。”
晚飯吃得早,加上之前沒胃口,根本沒吃什麽,現在晚上十點多,心情舒暢了些的他,也覺得餓了。
“誒,好,我馬上給你盛。”容纓在廚房應罷,繼續回答穆語的問題,“我朋友在平城有個度假村,那裏環境很適合小希調養身體,我打算帶小希去那邊先住個把月。”
“平城?”
“嗯,你去過嗎?”
“我家是從平城搬過來的。”才說出這話,穆語就有些後悔,趕忙端起麵往外走,生怕容纓多問起平城的事。
“原來你是從平城搬來的啊?”容纓並沒注意到她的異樣,仍一邊盛麵一邊自語,“不知你原來住平城哪個城區,我朋友的度假村在北城區,聽說以前那兒是個安居小區。”
穆語聽到安居小區幾個字,全身一顫。
曾經她家就住在安居小區。
“安居小區?阿桓,是你上次讓子峻調查的那個安居小區嗎?”聞澤煜隨口接了句話。
“澤煜!”
秦晉桓的喝斥聲還沒完,就聽得“晃當”一聲,穆語手中的麵碗已摔落在地,一臉驚慌失措之色。
“小語!”隻道觸動了她不願回首的往事,秦晉桓趕忙上前想扶她。
“嫂子?”
“怎麽了?”
其他幾人都緊張地看向她。
她無視他們,用發抖的手飛快撥通容劍電話:“容隊,你跟著王林華嗎?”
容劍顯然很沮喪:“他的反偵察意識很強,才進城就跟丟了。”
“糟了!”因為過於緊張,她聲音都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