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桓?你怎麽來了?”容劍很意外地迎過去。
穆語已聽出是秦晉桓的聲音,也沒回頭,隻是佯裝口渴,自顧自地走至飲水機前倒水。
“老婆,小心燙手,我來倒。”秦晉桓已幾步上前,帶著諂笑搶在她前麵拿一次性紙杯。
穆語麵無表情地別開臉,轉走至沙發前坐下。
因為心憂案情,加上穆語又背對著自己,容劍並沒有注意到他倆的不對勁,而是急切地跟在秦晉桓身後急問:“你為什麽說未必?”
上午他給秦晉桓打過電話說了馮如冰的事——KiKi事件後,他對秦晉桓分析案情的能力刮目相看。這次因為案情的嫌疑人是他最愛的女人,而馮如冰身上又有不少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所以他隻能找他最信任又最能幫他解決疑難的人探討。
“水來了。”
秦晉桓討好地將水呈至穆語麵前,見她不接,他有些尷尬,說了句“太燙了,等涼點再喝吧”自己找台階下,然後將水杯擱至她麵前的茶幾上。
她想到他死活不肯開除尹安然心裏就有火氣,並不想理他,但又不想他在容劍麵前失麵子,所以略過兩秒後還是端起了水杯,但仍沒看他,隻是垂首低眉吹著熱茶。
“小心燙。”秦晉桓順勢在她身邊坐下,這才轉視容劍,“你剛剛問我什麽?”
容劍隻道他在秀恩愛,倒也不覺得奇怪,而是認真地回答:“你為什麽認為在我已經了解了如冰過往的前提下,她再虛構柒柒的洗澡視頻不是多此一舉?”
“因為……”秦晉桓故意拖長音調,一邊瞟視穆語,企圖吸引她的注意力,沒想到她連眼皮都沒抬,這讓他很沒趣。
“因為什麽?”容劍急急地追問。
秦晉桓無奈收回目光應聲:“我記得你說過馮如冰幾次懇求你不要再追查她的往事兒?”
待容劍點頭後他又繼續出聲,“而有關她那段驚天地泣鬼神的往事全是她一人所言、而不是你多方調查的結果?”
“是!”容劍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十分吃驚地反問,“你覺得不可信?”
餘光瞥見穆語的目光也瞅向了自己,秦晉桓暗樂,賣起了關子:“我認為非常不可信。”
容劍先是震驚,隨即搖頭表示不信服他的話:“如冰有必要編一段那麽悲慘的遭遇來騙我嗎?”
穆語也終是沒忍住,跟著質疑:“你覺得不可信的理由呢?”
“理由嘛……”秦晉桓挨著她坐下來,很自然地從她手中拿過杯子喝了口,見他倆緊盯著自己,這才漫不經心地繼續反問容劍,“假如馮如冰不告訴你那件事兒,你覺得你可能知道這件事兒嗎?”
容劍想了想才搖頭:“她在臨河一中的班主任、好朋友及老鄰居都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兒,如果她自己不說出來,她奶奶又死了,這件事兒根本無從知曉。”
之前在臨河縣時,他通過顧勵豪聯係上了馮如冰初高中時的兩個很要好的女同學問及馮如冰轉學的事,那兩個女同學表示完全不知情,說馮如冰一家搬離臨河縣時沒
和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打過招呼,以後也從來沒和她們聯係過。今早他幾經周折通過電話聯係上了馮如冰家以前在臨河縣的老鄰居,老鄰居也不知道她一家搬去了哪裏。老鄰居得知馮如冰沒死甚至很意外。
“我們兩家可是多年的老鄰居,冰冰父母去世我可沒少出過力,我們夫妻倆對她家這老老小小也沒少照顧,聽說她得了急病,我們還悄悄塞過不少錢給她奶奶呢。得知她們要賣房治病,我們夫妻倆四處托人關照,最後幫她家找到了個有錢又有同情心的買家,在我們的勸說下,人家不但沒壓她的價,還多給了她婆孫倆一萬塊錢。那麽多年前一萬塊錢可不是小數目啊!她奶奶一拿到錢就帶她離開了臨河縣,連句招呼都沒和我們打,我們還以為是急著去治病,當時也沒多想,但她們後來杳無音訊,我們就以為冰冰病死了,以為老太太也客死他鄉了,我們夫妻倆為此還經常感慨。沒想到冰冰竟還活得好好的,真是沒有半點良心啊!”
老鄰居悻悻斥責馮如冰沒良心的話聲聲在耳。
秦晉桓倒不知道容劍心裏在想什麽,隻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何況我覺得她說她那段遭遇和李建雲的案子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關聯。換句話說,就算她真的有那段不幸的遭遇,她也完全沒必要對你和盤托出。”
聽了半天沒聽到正題的穆語不耐煩了:“你能不能別那麽多廢話?就不能言簡意賅地挑關鍵詞說?”
“老婆別急嘛。”秦晉桓陪笑,見她將臉別開了,他不敢再賣關子,清了清嗓子,對容劍說道,“首先我覺得我老婆說的李建雲和馮如冰十幾年前就認識的話不無道理;其次,我認為對於馮如冰十五到十六歲那段的遭遇,她有所隱瞞,她肯定有過非常特殊的經曆,但應該不是她說的那樣子,否則依她所言她和那男的一夫二妻同居而住那麽久,她奶奶和那男的老婆都鬧過幾回,不可能半點風都不透出去——人們對這種事的嗅覺是最靈敏也最津津樂道的。我不知道她的真正遭遇是什麽,但李建雲應該知道並以此要挾她,這段經曆可能不僅是讓她身敗名裂那麽簡單,還有更嚴重可怕的後果,所以導致她雖然身在警局卻不敢報警;至於她虛構出來的柒柒的視頻,目的應該和她虛構她的那段遭遇一樣,就是轉移你的注意力,以掩蓋她想隱瞞的事實。”
穆語錯愕地反問:“還有比身敗名裂更可怕的事嗎?”
“當然有。”
“什麽?”
秦晉桓看著她溫情一笑:“對於我來說,身敗名裂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失去你。”
若換作平常聽到這話,穆語一定會甜到心坎裏,不過這會兒因為還和他慪氣,所以感覺這話太假,完全像在作戲,因而很不以為然地扔了個大白眼給他。
無視秦晉桓很受傷的表情,她接話分析:“為了掩蓋想隱瞞的事實,馮老師之前不惜背負殺人的嫌疑,現在又不惜背上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的惡名。就目前而言,除了保護柒柒,我再想不出還有什麽人和事值得她如此犧牲自己。”
容劍苦笑:“這似乎又回到了我們最初的推斷。”
“柒柒……”穆語腦
中突然靈光一閃,忽地一下站了起來,“容隊!”
“誒!小心!”
緊挨著她而坐的秦晉桓一下沒注意,被她碰翻了手中的紙杯,頓時十分緊張抓住她胳膊急問,“沒燙著吧?”
穆語一邊拍身上水滯,一邊忿忿地睨了他一眼。
要知道杯子裏的水早就冷掉了,根本不存在燙的問題,所以在她看來,他的緊張誇張得就像在演戲。
“嫂子,沒燙著吧?”雖然猜出杯子裏的水不燙,但出於關心,容劍還是表示了問候。
“沒呢,水冷掉了。”穆語和顏悅色地回應容劍。
“那就好。對了,嫂子,你剛剛想和我說什麽?”相比秦晉桓,容劍更關心案情。
“呃……”穆語抓了抓頭發,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最終哭喪著臉放棄,“我忘了,我隻記得想說句很重要的話,但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話。”
容劍很急:“你再好好想想!”
穆語坐下來抱著腦袋又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這讓她十分沮喪,忍不住把氣發在秦晉桓身上。
“都怪你!笨手笨腳的,一杯水都端不穩!”
知道她在氣頭上,秦晉桓不敢吭聲,隻是無奈地衝容劍聳肩。
容劍也十分無奈,但還是好脾氣地安慰穆語,一邊又將那段電話錄音點開,播給秦晉桓聽,希望其能聽出點什麽端倪以點撥自己。
他承認,因為馮如冰昨天突然的生病以及她講的那段遭遇都擾亂了他的思緒,讓他一時半會無法平複心境,加上昨晚至今都沒休息好,他的腦子亂得很,此時特別需要旁觀者的提醒。
秦晉桓認認真真地聽了一遍後,馬上反問:“馮如冰那晚約了李建雲?”
“沒有。”容劍把馮如冰以前接過幾通李建雲類似的電話解釋給他聽。
“如果她沒約他……她又沒殺他……”秦晉桓一邊思考一邊慢聲斟酌。
本在假裝生氣的穆語眼眸一亮:“可能有人假借了馮老師的名義給李建雲打電話約他到案發現場見麵?!”
秦晉桓滿目讚許地附和:“不是可能,是肯定。這個人就是真正的凶手。”
穆語暫時忘了生氣的事,十分興奮地接話:“也許李建雲打電話的時候,他就躲在某個角落偷看!到了約定時間他也不現身,也不殺李建雲,就是在等李建雲給馮老師打電話,以便嫁禍馮老師!”
秦晉桓點頭:“他應該非常了解馮如冰和李建雲之間的瓜葛,也非常了解馮如冰姐妹的個性以及她們之間的矛盾,這場謀殺也應該是蓄謀已久的,柒柒那晚的電腦中毒極有可能就是他做的手腳,目的是引馮如冰出來,以便更好地嫁禍給她。”
他們的話讓容劍格外激動:“所以我現在要做的事有兩件:一是再次排查案發前與李建雲接觸過的所有人以及再走訪他的社會關係;另外再去查李建雲與如冰更早的交集!”
“容隊等等!”穆語急聲喊住搓著手往外趕的容劍,“聽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