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太太回來了?”
心疼她每天都往蕭老太太家跑,秦晉桓替她派了個小弟二十四小時守在那。給她打電話的正是這個小弟,所以她有些激動,對於她來說,蕭老太太那邊是最後的希望。
“是的,夫人,蕭老太太回來了,要不要我現在帶她去見您?”
“不用不用,我馬上去見她。”生怕秦晉桓的小弟嚇著老太太,穆語連聲製止,想了想又轉言叮囑,“你就在那看著,千萬別驚動她,萬一老太太走動及時告訴我,我馬上就過去。”
“明白。”
她掛斷電話,立刻再次撥通容劍電話,沒想到容劍接通電話的第一句竟是“蕭老太太回來了”。
她很意外:“你知道了?”
“你也知道了?”容劍也有些意外。
“嗯,阿桓派了個小弟守在蕭老太太家附近。”
“哦。我是聽蕭老太太的鄰居張大媽說的,我現在過去見見蕭老太太。”
“我和您一起去!”
“你……好。我馬上到停車場,你現在來大廳正大門。”
“好。”她應罷,跑回法醫室和聶雲康打了聲招呼,說有事先離開——她之前給容劍打電話就出了法醫室。
小跑著來到大廳正門,見容劍的車已停在了台階下,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一步跨兩個台階。
容劍見狀趕忙搖下車窗提醒:“嫂子不急,你小心點兒!”
“沒事兒。”她衝下了台階,喘著氣開門上車。
“也不急這幾秒鍾,萬一摔著了可不得了,阿桓準得把我的腿砍了出氣。”
“沒那麽嚴重,我又不是小孩子。”
穆語應聲時,容劍已啟動車子,一邊問她:“嫂子,你之前說如冰會不會李建雲什麽?”
才想到自己掛電話之前的那個猜測,穆語一時有些語結,幹笑著岔開話題:“這個案子真夠我們頭疼的,也不知道蕭老太太那邊能不能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
那隻是一個沒有依據的猜測,她還是把希望寄托於蕭老太太。
容劍頓時歎了口氣:“估計希望不大。我向張大媽打聽過,張大媽說蕭老太太眼睛看不清,耳朵也時好時壞,也沒聽蕭老太太和她提過一星半點有關如冰以前不好的事兒,說的從來都是如冰的好話。”
不過縱使不抱希望,他還是決定走這一遭,畢竟讓他失望的事太多,也不在乎多走這一回。
穆語聽言沒再出聲,隻是定定地看著正前方,默默地在心裏祈禱有峰回路轉的霎那。
約麽半小時後,容劍將車子停在了小弄堂外,和穆語下車直奔蕭老太太家。
“誒!他們來了!”正陪蕭老太太在樹下坐著的張大媽看見他們,馬上叫起來,“蕭嬸子,容隊長他們來了。”
“哦哦。”蕭老太太應聲起身,隻是雙眼迷茫,不知往哪個方向看。
容劍跑到她麵前快聲打招呼作自我介紹:“蕭老太太您好,我是市刑警隊隊長容劍。”
“哦,隊長您好。”蕭老太太即刻往他的方向看去,神色有些緊張,“你們這麽急著找我打聽冰冰的事兒,是
不是冰冰出什麽事兒了?”
“馮老師她……”
“她沒事兒!”容劍立刻打斷穆語的話,輕描淡寫,“隻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希望蕭老太太能配合我們作個調查。”
才意識到如果直接告訴年邁的蕭老太太馮如冰出了事會引起老太太的恐慌,甚至更嚴重的後果,穆語趕忙訕訕地抿嘴噤聲。
不過蕭老太太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麽,用混濁的眼神左右“看”了“看”,十分鎮定地應聲:“你們想問老婆子什麽隻管問,老婆子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們。”
“謝謝您。”見有鄰居圍觀,容劍馬上放低聲音出聲,“蕭老太太,我們進去說行嗎?”
“好。”蕭老太太隨即伸手去摸擱在凳子一側的拐杖,轉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慢點兒!”張大媽想上前扶她,見穆語已經上前,便識趣地縮了手,對容劍說道,“容隊長,我先回家了,有需要我的地方您隻管吱一聲。”
“謝謝,謝謝。”
“不謝。”張大媽隨即向其他鄰居揮手,“大家別圍觀了,這是蕭嬸子家的親戚,過年來看看她,都散了吧。”
這邊,容劍和穆語一起扶蕭老太太進了屋,待她坐下後,穆語去關門,容劍則彎下腰直接向蕭老太太打聽有關馮如冰以前的事。
蕭老太太沒應聲,隻是“盯”著他。
穆語隻道她沒聽清,趕忙小聲提醒容劍:“容隊,蕭老太太耳朵不太好使,你說話大點兒聲啊。”
“哦,對不起。”容劍才想起這一茬,準備重複剛剛的話,不想蕭老太太卻擺起了手。
“我聽得清,我耳朵不背。”
“不背?”穆語詫異,“可是張大媽她……”
蕭老太太微笑著解釋:“遇到愛聽的話就聽得清,遇到不愛聽的話就假裝聽不清,這樣清靜,我一個孤老婆子,沒精力和別人爭執。不過你們也別誤會,我裝聾連小張也瞞可不是對她不信任,她是個好姑娘,心和冰冰一樣善,都特別關照我,隻是有時候她話比較多。”
“那,那如冰到底有沒有對您講過她十五六歲時候遇到的比較特殊的事兒啊?”容劍更關心這個問題。
蕭老太太沒直接回答他的話,還反問他:“您真的是局裏刑警隊的隊長?”
“是的。”隻道老太太質疑自己的身份,容劍趕忙解釋,“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去問隔壁張大媽,她知道我的身份。”
“您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蕭老太太再出聲時變得小心翼翼,“我是想問冰冰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兒?竟然連刑警隊長都驚動了!”
“您也別誤會,我雖然是刑警隊長,但我也是如冰的好朋友,她遇到了困難,我作為朋友幫她肯定義不容辭。”
蕭老太太苦笑著搖搖頭:“警察同誌,雖然我眼睛瞎,但我心不瞎,您就別騙我了,直接告訴我冰冰出了什麽事兒吧。如果她沒出事不可能這麽久都不來看我,更不可能這麽久一通電話都不給我打。不瞞您說,我一直把冰冰當成我親孫女看待的,我連遺囑都找律師寫好了,我名下的房產和存款都要留給她。所以我很想知道她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她……”容劍看了眼滿臉皺紋的老太太,有些猶豫,下意識地往穆語那邊看去。
蕭老太太似乎覺察到了他的顧慮,歎了口氣:“我四十歲時愛人因公殉職,五十歲時唯一的兒子也因公犧牲,什麽風浪都見過。”
“對不起。”
老太太擺擺手,神色凝重:“您快告訴我冰冰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吧,您告訴了我,我才能更好地回答您的問題。”
見老太太神色泰然,說話有條有理,容劍這才沒有顧慮,將馮如冰成了殺人嫌疑犯的事挑要點告訴了她,等他說完,老太太早已老淚縱橫。
“我可憐的冰冰啊,怎麽遭了這樣的罪啊?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啊!老天太不公平了啊!”
也禁不住落淚的穆語趕忙拿來紙巾為老人擦眼淚,一邊哽咽著問道:“蕭奶奶,您好好想想看馮老師有沒有和您講過她和李建雲之間的事兒?”
老太太低下了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抬頭輕輕應聲:“冰冰沒和我具體說過曾經和誰之間發生過什麽,隻是七八年前有次她奶奶的忌日,她喝了點酒,來我這兒後就趴在我懷裏一直哭,哭了很久。後來她告訴我有一件事埋在她心裏很多年,讓她特別痛苦,但她不能說出來,她怕說出來萬一傳出去會讓柒柒受不了,還可能讓柒柒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我想這應該就是你們想知道的事兒,我當時見她不想說,也沒追問她,隻是勸她既然不能說出來,那就忘了它,但她說她沒辦法忘掉,腦子會經常不受控地想起這件事,每次想起都會痛不欲生,更讓她痛苦的是她不能在柒柒麵前表現出任何痛苦。我特別心疼她,怕她這麽下隱忍下去會精神會崩潰,就叫她如果感到難受時就我這裏哭哭,發泄發泄。”
容劍追問:“那她有沒有向您透露那件事發生在什麽時候?”
老太太無奈搖頭:“沒有,她什麽具體的都沒和我說,估計是不想讓我分擔她的痛苦。這傻丫頭,唉……”
老太太一聲長歎粉碎容劍的最後一絲希望,他緊咬牙關,緊擰拳頭,痛苦之色赫然於眼,讓穆語看著揪心,不過她更為即將陷入牢獄之災的馮如冰痛心,卻又無可奈何。
“容隊,我們回去吧。”
“啪!”
突然的響起嚇穆語一跳,定睛一看,卻是容劍生生地擰斷了手中的車鑰匙。他狠狠地將鑰匙摔在地上,然後蹲在地上低著頭撕扯著自己的頭發低吼:“為什麽我們費了這麽大的努力,卻一點收獲都沒有?為什麽她要完全忽略我們的努力?她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我?!”
穆語慌忙上前輕勸:“容隊,您別這樣,別嚇著老太太。”
“那個凶手太可恨了!殺了人就殺了人,為什麽要嫁禍給一個苦命的女人?更可恨的是星期晚上的那晚大雪!如果不是那場大雪,如冰也不可能一個時間證人都找不到!”
“現在說這些沒用,抱怨也沒用,我們還是回去想想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幫馮老師吧。”
容劍總算緩了些情緒,向老太太說了聲對不起,隨即邁步出去,穆語緊跟著出去。
“等等!等等!”在他們打開門正要出去的瞬間,蕭老太太突然急聲喊住了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