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這就去辦。”卞子峻麵色凝重地應聲,匆匆離開。
秦晉桓站在原地轉身盯著爺爺所在的房間看了好一會兒才邁步,準備往穆語病房走去。
“阿桓哥哥。”容纓從側邊走過來,“我給你煮了碗麵,來我辦公室吃吧。”
“我不餓。”
“阿桓哥哥!”容纓快步跟上,“你從下午下飛機到現在水米未進,這樣不行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沒胃口。”秦晉桓沒止步。
“人是鐵飯是鋼啊!多少吃一點吧!你不用擔心嫂子,她父母在陪她。誒!你這樣不吃不喝的,嫂子要是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後一句話讓秦晉桓的腳步略微緩了緩,隨即又加快了步子。
“阿桓哥哥!”見喊不住他,容纓頓了頓,馬上小跑著跟上轉言,“你不知道嫂子趕你走以後哭得有多傷心呢,嗓子都哭啞了,邊哭還邊說……”
她故意延長了“說”字的音。
“說什麽?”急不可待的秦晉桓驟然頓步,容纓一時不期,徑直撞了過去。
秦晉桓立刻扶住她,再次追問,“她說什麽?”
容纓摸著鼻子回應:“嫂子哭訴了很多,三言兩語我也概述不來,我沒吃晚飯,肚子很餓,實在沒氣力和你細說。要不這樣,你來我辦公室,我們邊吃邊說。”
秦晉桓顯然對她的賣關子很不高興,沉著臉睨著她。
“我真的很餓。”她聳聳肩,無視他的不快,自顧自地往自己辦公室走去,一副你愛來聽不來聽的樣子。
秦晉桓有些遲疑地往走廊盡頭看了看——穆語的病房就在那邊,幾秒後,他折身跟容纓來到了她辦公室。
一開門,就聞到了一股蔥香味,肚子其實早就餓癟了的秦晉桓的食欲頓時被勾了出來,下意識地抬眸掃視。
容纓已快步走至辦公室一角。角落小桌上放著個微波爐。她打開微波爐,伸手去端裏麵的大瓷碗。
“哎呀!”
“小心燙!”
秦晉桓的提醒已晚,容纓又鬆手,燙得跳了起來。
“燙傷沒?”秦晉桓立刻抓過她的手掰開查看。
容纓頓時像觸了電似的,紅著臉飛快抽回手,怕被看出端倪,慌忙說了句“那倒不至於”,一邊繼續晃動雙手,以掩飾剛剛的失態。
秦晉桓一門心思放在憂心穆語上,所以沒注意她的異樣,隻道她燙得很嚴重,趕忙將她將衛生間推:“你先拿冷水衝衝,我去找點燙傷藥來。”
“誒!那個……我櫃子裏有燙傷藥。”
“哪兒?”
“左上第三格。”說話時容纓已閃進衛生間,生怕被他看出她為什麽臉紅。
雖然雙手食指和大拇指上都燙出了小泡,但她知道其實不要什麽緊,就算不擦藥過一兩天也能消,不過她還是沒阻止他去拿藥的舉動,因為她真的很喜歡被他關心的這種感覺。
將手伸至水龍頭下,她無意中抬頭看見鏡子裏的自己霞染雙頰、眉眼含羞的樣子,頓時嚇了一大跳,第一反應就是把門關上,生怕被
他看出她寫在臉上的心思。
以前他對她一直挺冷淡,那是因為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也深知她不是他的菜,不想給她半點念想。後來他一門心思愛上穆語後,更是和她保持開了距離。這些她心裏都像明鏡似的。為了打消他心中的顧慮,她特意找機會向他表明心跡,告訴他她已經徹底放下了他,選擇了祝福他和穆語,所以最近他和她聯係多了一些,有什麽事也願意來找她。如果此時讓他再發現她隱藏在心底的心事,他肯定會再一次離她遠遠的,也許這一次遠離後,她就一輩子都沒機會再靠近他半分了。
唉……
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在愛情麵前如此卑微。
不,不是在愛情麵前,是在他麵前。
他僅僅用一句微不足道的關心,就激起了她心中的千層浪,如果他對她再熱情一點,再主動一點,她豈不得瘋狂了?
她突然覺得鏡子裏的自己很陌生,因為她一慣刻在臉上的自信與驕傲此時蕩然無存。
容纓!你在胡思亂想什麽?你忘記了自己對自己的承諾嗎?你這樣子對得起一直從來不對你設防的穆語嗎?你喊她一聲嫂子,你就要對得起這聲嫂子啊!
一連串的質問讓她無地自容,為了讓自己立刻清醒過來,她將被水衝得冰涼的雙手緊捂住自己發燙的臉。
“砰砰砰”。
敲門聲伴著秦晉桓的喊聲:“纓纓?你沒事兒吧?”
“沒,沒事兒。”她慌忙調整狀態。
“嗯,出來讓我看看手,看要不要擦藥。”
“哦,好,我烘烘手。”
假裝烘手,她暗做了幾回深呼吸,等鏡子裏的人臉上褪.去了惹眼的紅潮後,她才開門出去,故作輕鬆地迎向拿著藥膏站在外麵的秦晉桓。
“手我看看。”
“不礙事兒。”
她攤攤手,手指上的泡雖然不大,但顯眼得很。
秦晉桓皺著眉頭將已擰開的藥膏遞給她:“起泡了,必須擦藥!要不然這兩天你別想做手術。”
“還好啦……”
“快去擦,早擦早好。”
他命令的口吻讓她挺受用,她沒再拒絕,輕輕接過藥膏,用大拇指中節配合食指中節擠出藥膏輕輕塗在燙傷的地方。
她擦藥時,他已將大瓷碗端出來,拿小碗盛了碗擱至她麵前,又拿碗另盛,一邊問她:“你嫂子之前說什麽了?”
知道這碗是給他自己盛的,她心裏很高興,應道:“嫂子以為這次的小產會導致她以後都不能懷孕,沒有資格再做母親,所以才這麽傷心。”
“你沒和她解釋?”
“解釋了,但她不相信,以為我在哄她。之前給嫂子做手術的醫生已經下班了,明天我讓她帶嫂子的病曆過去給嫂子解釋。”已擦完藥膏的容纓坐下來,準備拿筷子吃麵,發現雙手擦著藥膏不好拿筷子,隨即起身去找調羹,一邊繼續說話,“不把這件事兒解釋清楚,嫂子根本沒辦法安心養病。”
“除了這個,她還和你說什麽沒有?”
“沒有了。哦,另外一件事兒就是嫂子很狐疑
你把她的事兒告訴爺爺和她父母。回頭你去看她時,和她再解釋下這件事兒吧。”容纓拿來調羹坐下,發現調羹根本吃不了麵,頓時又悶悶地放下了。
“嗯。”秦晉桓瞅了眼她碗中的調羹,沒再出聲,低頭飛快吃麵。
他其實不是隻是從下午到現在水米未進,從上午知道穆語出事後他就什麽都沒吃,先是急著回來看她,後是想盡快把那個惡毒之人揪出來施以懲戒。發生這麽多事,他根本沒心情吃東西,雖然卞子峻已提醒過不下十次。
“阿桓哥哥,那個害嫂子的人真的是董宛卿嗎?”容纓並不知道個中曲折內幕,她隻是最初聽容劍提過一句這件事可能是董宛卿做的,沒有深究過問。
秦晉桓停了一下筷子,甕聲甕氣地說了句“必須是她”。
容纓沒理解透這句話的意思,一時咬牙切齒:“這個女人真是喪心病狂啊!簡直就是謀殺!”
“不是簡直是謀殺,就是謀殺,我的孩子已經沒了。”
“對!就是謀殺!這種心狠手辣滅絕人性的女人一定要讓她把牢底坐穿!警方已經控製她了嗎?”
“嗯。”
“那容劍怎麽還在這裏?他不應該去審訊她、立刻給她定罪給她苦頭吃嗎?”
“他是爺爺叫過來的。爺爺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哦。”容纓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件事兒,不會還和董悅芸有關吧?”
秦晉桓立刻抬眸:“為什麽這麽說?”
“我知道董宛卿一直很愛你,做夢都想成為秦家少奶奶,不過如果沒有董悅芸的肆意攛掇,她肯定不敢有這種野心。你和嫂子已經結婚,連孩子都有了——他們應該都不知道嫂子之前假孕的事兒,按理來說她也應該死心了。何況嫂子這個人也不張揚,還處處與人為善,和她也沒結什麽深仇大怨,她的日子本來過得還算悠哉遊哉,這麽對待嫂子,你明擺著不會給她活路,我覺得她再傻也不至於這麽傻,一定是受了董悅芸的蠱惑,腦子一時短路才這麽做的。”
秦晉桓嗬嗬一笑:“推理得很有道理,看來你也有當警察的潛質。”
“阿桓哥哥是誇我嗎?”容纓微笑,盡可能將興奮隱藏。
“當然。”已吃完自己碗中麵的秦晉桓,起身挪動椅子至容纓身邊,然後拿起了她的筷子和調羹,挑了麵條至調羹中後,示意她張嘴。
容纓頓時傻了。
“別多想。你是因為小語才半夜吃晚飯,這是替她感謝你,也希望你吃飽了能繼續幫我關照小語。”
容纓緩過神訕笑:“別說謝字,小語是我嫂子你是我哥哥,為你們做點事兒是應該的。”
“所以我也能為你做點事兒。來,快點兒吃,吃完我還要去陪你嫂子。”
感覺到了秦晉桓的誠懇與認真,容纓為自己之前的胡思亂想感到羞愧,端正自己的思想後,乖乖地配合張嘴。
就這樣,他一口一口地喂著,她一口一口地吃著,不時交談一句,神色都很淡然。
然而,就在快吃完的時候,聞澤煜的突然出現打破了這份淡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