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翁家麗一邊驚叫一邊往次臥跑,劉小凡和穆語與程祥也緊跟著跑過去。
翁家麗推開門的瞬間,眾人就看見一個人白發蒼蒼的老人躺在地上,他身邊還有一張側翻的輪椅。
“爸爸你怎麽了啊?”翁家麗撲過去,跪在地上抱起父親大哭。
隻見臉上毫無血色的翁康義雙眼圓瞪,牙關緊咬,全身都在抽搐,嘴角卻掛著笑容,這讓他的樣子莫名顯得詭異。
“是中風前兆!快叫救護車!”劉小凡顧不上思量這種詭異,一邊衝程祥喊,一邊衝上前推開翁家麗,對翁康義采取著急救措施。
很快救護車就到了,把翁康義送進了搶救室。
搶救室外,翁家麗哭成了淚人。
“放心,你爸爸不會有事兒的!”穆語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安慰她。
翁家麗無視她的安慰,從頭到尾一刻也沒停止哭泣,這讓劉小凡聽著越發揪心,不停地在搶救室門外來回踱步。
進去不到半小時,搶救室的門就開了,一個護士衝外麵急喊:“哪個是麗麗?病人要見你!”
“我!”本蹲在地上的翁家麗立刻站起來,還想舉手向護士證明,不想因為起身太快,她眼前發黑,身體竟然往一邊歪去。
好在穆語就站在她身邊,趕忙驚叫著扶住她,劉小凡也跳過來一並扶住,護士也立刻上前掐她人中。
好在隻是一時大腦缺氧,情況並不嚴重,翁家麗很快就恢複了意識,在護士的攙扶下,踉蹌著進了搶救室。
看著再次緊閉的搶救室大門,穆語有些擔心:“翁家爸爸的情況不會很嚴重吧?”
“肯定很嚴重,喊他女兒進去明顯就是為了交待後世。”
程祥很直接的話打碎了穆語的期望,也牽扯著她的心。
“應該不至於那麽嚴重吧?”她仍帶著絲絲僥幸,“希望老天……”
她的祈禱還沒開始,搶救室裏就傳來了翁家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穆語的大腦頓時一聲轟響,脊背也跟著發涼,哽咽著問劉小凡:“是不是我們害了翁家爸爸啊?”
如果不是他們一再問及錢大慶的事刺激翁康義,翁康義應該不至於這樣。
“應該是吧。”劉小凡喃喃應聲,也顯得失魂落魄。
程祥不認同他們的看法,反駁著安慰他們:“別把什麽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我們到他家的時候翁康義就很狂躁,說明郭飛和喬子涵給了他很大的精神壓力,如果沒有他們,翁康義不可能精神崩潰。”
“郭隊喬隊和我們是自己人。”穆語歎了口氣。
雖然目前在查案方麵和郭飛喬子涵是兩個隊,但換個角度來說他們是同事,是一個係統的人,而這件事兒他們都參加在其中,她覺得不能推卸個人責任,每個人都有責任,大家都得負責到底。
急救室的門再次被打開,兩個白大褂出來了,一邊摘掉口罩一邊看向眾人問道:“你們也是家屬吧?”
“我們是家屬的朋友。”劉小凡飛快應聲。
“進去勸勸她節哀吧。”
“哦。謝謝。”
劉小凡和穆語隨即一起進搶救室,就見翁家麗趴在手術台上肝腸寸斷,幾個醫護人員拉著她說著節哀順變的話。
這透著淒慘的哭聲一直撕扯著穆語的心。她站在手術台邊悄悄地抹著眼淚,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好半晌,還是程祥強行將翁家麗扶離了手術台。
看著父親的遺體被醫護人員帶走,聲音都哭啞了的翁家麗幾乎崩潰,癱軟在地上,卻沒有上前阻止,隻是朝著他們離開
的方向伏地而嚎。
穆語在她身邊蹲下,哽咽著向她道歉:“翁小姐,對不起,我們找你父女倆隻是想了解情況,我們真的沒想到會把您父親害成這樣,真的對不起。”
翁家麗先是沒什麽反應,依然趴在地上號啕痛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坐起來,伸手摸口袋,摸了幾下才看向他們,用極為嘶啞的聲音帶著哭腔問道:“誰借手機我用一下。”
“我!”穆語慌忙將手機開鎖遞給她。
“謝謝。”翁家麗接過手機撥了一串數字,然後將手機貼至耳邊,幾秒後她再次哭得不能自已,邊哭邊含糊地重複一句話,“石頭,爸爸沒了。”
因為穆語就蹲在她耳邊,所以聽清了電話那頭男人焦急的追問聲,見翁家麗幾次張口都哭得說不出話來,她實在急不住,索性抓過手機告訴男人他們所在的醫院。
“謝謝。”好一會兒,翁家麗向已掛斷電話的穆語用唇形表示了謝意——因為悲傷過度,她的聲音幾乎發不出了。
見她搖搖欲墜,滿臉愧疚的穆語和劉小凡一起將她攙扶到一間臨時病房休息。
約麽半小時後,一個滿頭大汗的男人衝進了病房。
情緒本來穩定了些的翁家麗,一看見他再次痛哭流涕。他馬上上前抱住翁家麗,啞著嗓子說著安慰的話,待翁家麗的哭聲小些後,他看向劉小凡等人道謝:“我是家麗的老公石仁會,十分感謝你們幫忙照顧我愛人。”
這話說得穆語有些羞愧,她搖著頭表示道歉:“你不要說謝我們的話,應該我們說對不起才對。”
“說對不起?”石仁會有些摸不清頭腦。
但是穆語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麽向他解釋,有些無奈地看了眼劉小凡,劉小凡也是一副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樣子。
“爸爸的死就是他們造成的!”翁家麗指著穆語歇斯底裏。
“什麽?!”石仁會勃然大怒,“你們到底對我爸做了什麽?!”
見他直麵對著穆語吼,程祥不樂意了,立刻將穆語護至身後怒斥石仁會:“這麽大聲幹什麽?這裏沒有聾子!”
“程祥!”穆語生怕引發衝突,趕忙輕扯程祥,示意他別出聲,“這事兒本來就是我們的錯,是我們沒了解清情況就冒昧登門。”
“就算是我們的錯,現在人已經死了,又沒有起死回生之術,我們也沒辦法了,讓律師來解決問題,我現在就聯係律師。”程祥邊說邊掏手機。
“不用這麽麻煩。”劉小凡按住了程祥的手,看向翁家麗軟軟地說道,“翁小姐,對於令尊的死我們真的很抱歉,但人死不能複生,請翁小姐節哀,您想要怎樣的補償盡管提,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說二話。或者等安葬了令尊大人再來談也可以。您放心,我們一定不會推卸責任的!這是我的工作證、身份證和工資卡,可以先押在您這兒。”
石仁會哼了一聲,伸手就想抓過這些東西,卻被翁家麗製止了,她拿衣袖擦了把眼淚,緩緩起身,聲音很冷:“我不會把我爸爸的命去換任何東西,你們走吧。”
這讓劉小凡和穆語都很詫異:“翁小姐……”
翁家麗忽略他們,拉著石仁會往外走:“我們回家吧,堅堅還在嚴婆婆家等我們,我們還得給爸爸準備後事、給親戚們報喪呢。”
“誒……”穆語追出去,站在病房門口看著他們離開。
“這個翁小姐先賴我們害死了她爸爸,後又不要我們負責,她到底什麽意思?”程祥有些摸不清頭腦。
劉小凡歎聲應道:“她可能覺得向我們索取的任何東西都是拿她爸爸的命換來的,所以才不想我們責任吧。”
“她
的想法還真特別,要換作一般的人,別說你們主動,就是你們不主動,他們都會想辦法訛你們一大筆錢。何況她家裏還這麽窮。”
穆語感慨:“有的人窮是骨子裏,這種人永遠都富不起來,但有的人生活的窮隻是暫時的,因為他們的精神不窮,上天一定會格外關照這種人,一定不會舍得讓他們吃太多的生活之苦的。”
見她說這話時瞟了眼自己,程祥會意地點了點頭。
劉小凡看了看表:“已經很晚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回賓館吧。”
穆語看了眼表,才發現已經快半夜了,但因為翁康義的死讓她難受,她完全沒胃口吃東西,不過還是跟著劉小凡和程祥一起到附近的餐館勉強吃了點東西,然後回了賓館。
華城晝夜溫差有二十多度,這讓下午出門晚上回來的她有些不適應,鼻子有些塞,所以即使沒出汗,她一回房間還是洗了個熱水澡。
躺到床上後,她腦子仍亂亂的,一顆心仍靜不下來,耳邊始終響著翁家麗的哭聲,她歎了口氣,摸過手機想給程祥打電話問點事,才發現容劍給她打了電話,趕忙坐起來回撥過去。
原來劉小凡已經向容劍匯報了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容劍很擔心她受驚嚇,所以打電話過來問候她的情況。
“我沒事兒。”她笑著回應。
容劍一下就聽出了她的不對,立刻追問:“怎麽這麽重的鼻音?感冒了?”
“啊,沒,沒感冒,”怕他明天不讓劉小凡帶她出去,她趕忙找理由解釋,“就是初來外地有點想家。”
她故意把話說得含糊,容劍果然誤會了她的意思,本以為他會適時安撫幾句,沒想到他竟然說了句“如果不太適應就和小凡一起回安城吧”。
弄巧成拙的穆語哭笑不得地找理由表示反對:“那不行!你別忘了我們和郭隊他們還有賭約呢!我們這就打退堂鼓,回頭他們準得笑話你不可!”
“笑話幾句又不會少一兩肉。那邊的案子不好查,我也懶得去呢,不如你們回來吧,省得我過去。”
這根本就不是容劍的作風,穆語很清楚他為什麽會這麽說,但又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笑道:“第一次一個人來外地有些不適應,過兩天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對了,馮老師怎麽樣?”
“她?她挺好的。”
“胃口還好嗎?不反胃了吧?”
“胃口還好,不反胃。”
“那就好,這非常時期你可得好好照顧她啊。”
“我父母那邊我會提防的。謝謝你的關心。”
“不知容隊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
這話問得容劍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馬上笑道:“嫂子,你誤會了,如冰沒懷孕。”
“啊?!你們不是在一起了嗎?”
“我們是在一起了,但如冰並沒有懷孕。前段時間她隻是因為心情不好導致了胃口不好,並不是懷了孕。不過不管她懷沒懷孕,我都會把她當成孕婦一樣悉心照顧的。”
後一句話把穆語暖著了,她抑製不住地想起了自己心底裏的那個人。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不會是想曹操曹操就來了吧?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馬上尋了個借口掛斷電話,連鞋都沒穿,她就奔向了門後。不過手觸及到把手時,她又立刻像觸了電似的縮回了手,一邊在心裏惱罵自己傷疤沒好就忘了痛,一邊轉身回走。
這時敲門聲又響了。
看了看表,見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她不禁奇怪起來:這麽晚誰會找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