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你做了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尹筱恬狠狠地將穆語按在護欄上。
“啊!”小半個身子懸在了空中的穆語,看著地下如螻蟻一樣小的人和車發暈。
“住手!放開小語!”秦晉桓急切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不許傷害小語!”
“不許過來!”尹筱恬立刻將穆語扯了回來,厲聲警告著妄圖靠近秦晉桓,“退後!都給我退的!敢再往前半步,我就和她同歸於盡!”
“別亂來!”已看出尹筱恬的瘋狂,秦晉桓邊製止邊小步後退。
“想我不亂來就走遠點兒!”
“尹筱恬,你挾持小語目的何在?把你的要求說出來,我滿足你。”
“要求?”尹筱恬盯著秦晉桓冷笑,“我該報的仇都已經報了,隻剩下收拾她,你說我還能提什麽要求?”
“尹筱恬,自你進擎天以後,我對你還算關照吧?而小語也沒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兒,還一直把你當成親人看待,所以你不能這樣對她!”
尹筱恬不屑而笑:“那是她一廂情願地把我當成親人,我可從來沒把她當成過親人!她根本就是我的仇人!是她害得我這大半年來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成天提心吊膽!這種人我不殺她,還留著過年嗎?”
“這話從何說起?”
“大半年……”穆語關注的重點和秦晉桓不一樣,突然一臉驚恐,“難道,難道你就是……”
“沒錯,我不隻是殺尹安然的凶手,我還是你們一直苦苦追尋的係列惡性凶殺案的真凶。”尹筱恬顯然明白穆語所指,很爽快地承認了,還笑得有些得意,“不過你今天才發現,反應是不是太遲鈍了些?”
這話不隻讓穆語和秦晉桓驚呆了,也驚呆了隨後趕到的容劍一群人。
“這不可能!不可能!”容劍衝過來表示不相信,“製造這四起凶殺案的真凶明明是淩小冬!怎麽可能是你?!”
“淩小冬五年前就死了,一個死了五年的人還能被你們警方認為是殺人凶手,你們警方能不能不要這麽搞笑?”尹筱恬不無嘲諷地睨著容劍。
“淩小冬五年前就死了?!”容劍臉上再一次露出了吃驚表情。
“你怎麽知道他死了?”穆語一邊提防著尹筱恬抵在腰間的刀,一邊追問。
這棟樓東邊是個環湖公園,南邊和西邊都是別墅區,隻有北邊是和公寓一樣高的高層,所以尹筱恬不必擔心來自其他方向的危險,隻是將穆語挾持到了靠南邊的一塊廣告牌下,一邊保持著之前挾持穆語的姿勢,一邊冷冷地盯著站在她們麵前不遠處的秦晉桓等人。
“我親手給他收的屍,親手將他送進的火葬場,親手把他的骨灰裝進骨灰壇,還能不知道他死了嗎?”
“他怎麽死的?”容劍和穆語同時追問。
“自殺。這個軟蛋。”尹筱恬提及淩小冬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不滿,“眼睜睜地看著妹妹和爸爸死得那麽慘,卻連報仇的勇氣都沒有,成天隻知道窩在家裏哭,根本不像男人。這種人活在世上也是累贅,還不如叫他去死。”
容劍立刻聽出了話外音:“你的意思是說淩小冬自殺是你唆使的?!”
“不是我唆使的,根本就是我叫他去死的。看見他的慫樣就覺得可恨。他不自殺我都想弄死他,一點男人血性都沒有!白白生為男人身!”
尹筱恬說話時表情十分冷漠,仿佛與大家討論的隻是一條魚的死活。
“你和淩小冬什麽關係?你為什麽會出現在他身邊?”
穆語問話時悄悄瞟了眼秦晉桓,趁尹筱恬沒注意,秦晉桓也給了她一個眼神回應,提醒她格外小心,一有機會他的人就會救她。
“你這個問題問偏了。”可能是扣著穆語喉嚨的手有些酸,尹筱恬說話時微微鬆了鬆左手,不過握著刀的手卻沒有半分鬆懈,刀尖一直緊緊地逼在穆語腰間。
“準確來說我和淩小冬沒什麽關係,我和他一家的淵源緣於小夏。我是因為小夏才知道小冬的。”
“你認識小夏?你什麽時候認識她的?”穆語精神一震。
要知道小夏是那一係列惡性凶殺案的關鍵。
“十年前我就認識她了。那年暑假我因為一點小事和爸爸鬧了矛盾,賭氣離家跟一群不良青年混在一起玩。一天晚上我和這群人在小夏上班的小酒館吃飯,飯吃到一半時,這群人中的兩個小混混借著酒勁想非禮我,他們把我按倒在包廂的角落。而一起吃飯這些‘朋友’不但不給予勸阻,還裝瘋喝彩,甚至還有人躍躍欲試地準備加入,當時我害怕極了,拚命呼救。當時酒館有不少顧客,包括老板和員工們在內,有的人選擇了漠視,有的人則選擇了看熱鬧,總之沒有一個伸出援助之手的。就在我快絕望時,小夏拿著兩把菜刀奮不顧身地衝進了包廂,掀翻了桌子,嚇住了眾人,然後扔下菜刀拉著我跑了出來。我們一口氣跑了很遠很遠,直到確定安全以後才敢停下來,然後兩個人瑟瑟發抖地抱頭大哭,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後來我問她明明那麽害怕,為什麽還敢去救我,她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當時就是不想看見一個姑娘家受淩辱。”
“然後呢?”容劍追問。
他覺得小夏這一救人之舉不足以讓尹筱恬為了她而殺這麽多人。
“後來小夏那個月的工資被老板全扣沒了,還被辭退了。辭退工作倒沒什麽,我當時就是擔心那幾個混混去報複小夏,不過幸好他們也心虛,都沒來找小夏的麻煩。後來我陪小夏在我家附近一個小燒菜館找了份工作。沒事兒時我會去她店裏幫她端菜洗碗,閑下來她就會和我聊天,給我講她勤勞善良的爸爸媽媽還有那個讓她引以為傲的學霸哥哥。她說她要努力賺錢供哥哥上大學,說隻有上了大學才能找到輕鬆又賺錢的工作,等哥哥將來有了好工作,她就和哥哥一起把父母接來城裏住,讓窮了一輩子的父母也享受享受城裏人的生活。小夏非常善良,也非常樂觀向上,每次和她一起聊天我都能感覺到一個家該有的溫馨以及作為一個年輕人該有的進取心。
“小夏說人最怕的就是自我放縱,叫我無論如何都要對未來充滿希望,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命運,不讓自己虛度人生。我不知道文化程度低於我的小夏怎麽能說出那麽多大道理,總之這些大道理讓我很受用,在小夏的影響下,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人生,重新規劃自己的未來,立誌好好讀書,考一個好大學,將來找一個輕鬆又賺錢的工作。我的改變讓小夏很開心,她很親熱地喊我姐姐,還從牙縫中省錢為我買學習用品。我去上大學的前夕,我們結拜成了姐妹,我們約定等我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領到第一筆工資就去淩家莊拜她父母為幹爹幹媽,然後和她做名正言順的親姐妹。沒想到我上大學才一年就得到了她的噩耗!”
尹筱恬眼裏滿是怨恨的淚水,“她沒有我幸運,當初我差點遭人淩辱時遇到了她,而當她遇到惡人卻沒有一個人對她施以援手。什麽好人有好報,根本都是屁話!”
“不!不是的,其實有人想幫她的!那個人還因為她的死內疚了整整六年!”
穆語想把解小靜的事兒說出來,不過還沒待她繼續說出口,尹筱恬就怒不可遏地打斷了她的話:“隻是想想而已、並沒有付之於實際行動那和袖手旁觀有什麽區別?但凡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小夏說一句公道話或安慰的話,小夏也不至於絕望得自殺!”
一句話駁得穆語啞口無言。雖然尹筱恬此時拿刀對著她,她卻有種恨不起來尹筱恬的感覺。
尹筱恬微微抬了抬頭,試圖把淚水逼回眼眶,一邊恨恨地繼續出聲,“你們不知道小夏是一個多麽熱愛生活、熱愛家庭、重情重義的女孩!如果不是所受的恥辱遠遠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她一定不會輕易自殺!她把自己的脖子伸進繩圈時一定非常不舍得離開這個世界,不舍得離開她最心愛的爸爸媽媽哥哥還有我!可是她沒有辦法,她不能不死,因為那群可恨的劊子手讓她丟盡了臉麵,讓她再也抬不起頭麵對這個她深深熱愛的世界!他們對小夏有多狠心,我就有多恨他們!得知小夏的死訊後,我立刻趕回華城,卻連小夏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我又趕去清遠找淩小冬,他懦弱的樣子讓我暴跳如雷,他甚至有去華城找趙永利他們賠點錢了事的想法,我就罵他,沒日沒夜地罵,罵得他不敢見我,帶著老母親逃離了清遠。我一路追過去,直到把他罵得尋了死。我帶著他的骨灰和精神失了常的老母親來到了安城落腳,一邊準備報仇的事兒。我準備了五年,也詛咒了那群混蛋五年。三年前老媽媽去世,我把他們母子倆一並送回了淩家莊,沒了牽掛的我,開始正式醞釀複仇計劃。”
這時,翁雲突然插了句話:“你複仇就複仇,為什麽要把矛頭都引向我們擎天?我們擎天哪裏和你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