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容劍立刻僵直了身子。
“一銘,來!”穆語喊章一銘時,人已疾步轉入了試驗室。
容劍緊跟進來。
章一銘放下手中的物什,立刻也跟了進去。
“來,躺下。”
“躺下?!”章一銘以為自己聽錯了,指著解剖台一臉驚詫,“你讓我躺這兒上麵?”
“對!側躺,做個試驗。解剖台是幹淨的。”穆語催促。
“哦。好吧。”
章一銘不知道她搞什麽名堂,狐疑著按穆語的吩咐慢慢側躺至解剖台上。
“閉上眼睛。”
“哦。”
章一銘非常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好了,可以平躺了。”
“好。”
不想章一銘剛躺平,就大叫了一聲“哎喲”,同時又側回了身體,並睜開了眼睛,驚訝地看向身後,當看見解剖台上擱著幾顆小石頭時,一時越發詫異:“穆法醫,你這是……”
“伍嫻是從閘口最高處跌落到水庫中的!”容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現在是枯水期,那高度少說也有四五米,如果臉朝下跌落至水中,又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這邊沒有路燈,隻有那邊的長廊才有燈,被嗆著了的人必定暈頭轉向,驚恐萬狀地亂劃——伍嫻不會遊泳,不消一會兒功夫就會溺亡。”
“哦!難怪伍嫻左側腰間有三處不規則的於青!原來是隔著棉服被那三塊石頭咯的!”章一銘也明白了,“凶手將伍嫻弄暈後把她平放至閘口最高處的護欄上,然後在她身下擱了幾塊石頭,伍嫻醒後感覺到了身下的咯痛,出於本能必定會往不咯的一方側身,護欄很窄,她一轉身就會往下掉,臉朝下跌到水中,這樣的高度,這樣的方式,加上突然的意外必定讓她驚惶失措,這種情況下的慌亂隻會加速死亡的來臨。雖然是枯水期,閘口的水還是很深,就是白天水性不夠好的人也不敢下水救人,何況還是黑燈瞎火的晚上。所以我有理由懷疑凶手把伍嫻運到閘口護欄上布置好後就立刻離開了。對於凶手來說,伍嫻隻要醒來,就必死無疑,不管有沒有人發現。好狠的手段啊!”
穆語歎息:“難道不是很高明的手段嗎?又不用擔心自己被發現,又不用擔心想殺的人死不了。唯一不高明之處就是這場自殺戲太倉促了,所以破綻多多。這麽狠心滅口,也不知道伍嫻到底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秘密。容隊,你那邊一點頭緒都沒有嗎?”
容劍悶悶地搖頭:“我才從永宜實業回來,也和小凡利鋒他們碰了頭,都沒有什麽進展。還指望你這邊有所發現。”
穆語頓時也是一臉鬱悶:“我和一銘仔細查看了,在伍嫻身上沒有發現任何凶手的蛛絲馬跡。凶手的謹慎與細心比起尹筱恬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個凶手到底是什麽人呢?到底為什麽事兒殺伍嫻呢?”已跳下解剖台的章一銘雖然看著他倆,卻又像自語似的,因為他知道這個問題他們回答不上來。
“你們在溺水現場沒查到可疑的腳印嗎?”穆語問容劍。
容劍搖頭:“雖然是臨近午時你們才發現的伍嫻,但因為近幾天天氣不好,那邊又偏僻,白天幾乎沒有人走,所以現場保護得非常好。在現場除了我們自己人,沒發現任何可疑的
新腳印,包括伍嫻的腳印——這是凶手另一個破綻。”
章一銘反問:“那麽問題來了,凶手是怎麽把伍嫻從堤岸送到閘口護欄上的?”
對於這個問題穆語倒不覺得很吃驚:“這個應該不是很難的事兒,比如凶手拿木板或者硬紙板之類的墊在地上抱伍嫻到閘口再折回來,也會看不到腳印。沒有腳印的話,我們就沒辦法推斷凶手信息,凶手就能隱藏得更深。”
章一銘嘖嘖誇讚:“雖然殺人方法和尹筱恬製造的連環殺人案不一樣,但心思布置卻一樣縝密,要不是尹筱恬這個時候剛剛生下寶寶還躺在醫院,有我們的人專門監視,我真會懷疑還是她做的案。沒想到還有和她一樣讓我們頭痛的凶犯。對了,你說這案子是一個人做案還是兩個人呢?”
“暫時不好說。”容劍聳了聳肩,轉問道,“寫遺書的紙張檢查過嗎?”
章一銘點頭:“遺書和鞋以及她的包上都隻有尹筱恬的指紋,應該都被凶手清理過了。”
穆語淡淡地說了句也不意外:“如果這麽容易被我們找到線索,就不是我們剛剛討論的心思縝密的凶手了。現在完全沒有頭緒,我們應該從哪裏著手調查呢?”
“繼續走訪她的社會關係。小凡去她老家了,看能不能有發現。我先走了,有發現再聯係我。”容劍邊說邊往外走。
“好的。”穆語送容劍出了法醫室,然後折回法醫室發呆。
章一銘隻道她累了,馬上關切地勸道:“穆法醫,這裏也沒什麽事兒了,我一個人足夠了,您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穆語看了看表,又垂了垂眸,也覺得該做的都做完了,確實沒有什麽事了,叮囑了幾句章一銘後,拿包準備離開。
才出法醫室,她就接到了秦晉桓的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家。
之前他打過幾通電話過來,因為她手頭的事沒忙完,所以隻口不提回家的事,見他正好在她出法醫室的時候打電話來,知道他還在等她一起休息,馬上表示立刻回家,不過才說完她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又立刻改了口。
“好久沒見夜宵了,我們一起吃個夜宵吧?”
“你想吃什麽?我讓……”
“我想到外麵吃。”
“這麽晚……好。想吃什麽?”
“燒烤。我想去祥雲安居小區那家不夜城燒烤吃。”
“去那邊?”對於她舍近求遠的做法秦晉桓有些不理解,“你吃過那邊燒烤?很好吃?”
“好不好吃去嚐了不就知道了嗎?”
秦晉桓立刻猜到她去那邊吃燒烤另有原因,也沒多問,嗯了一聲:“我現在過去接你。等我。”
“好。”
穆語掛斷電話,徑直來到市局大廳。
此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多,大廳裏冷冷清清的,偶爾一兩個同事經過,都是神色匆匆,顯然各有各的事在忙碌。
見她搓了兩下手,黃博生怕她凍著,立刻示意她回法醫室:“少奶奶,您回法醫室去等吧,等老板過來我喊您。”
“沒事兒,不冷。”穆語笑了笑,然後走至一邊,看著偌大牆上的光榮榜。
光榮榜上有很多名字,她和容劍、馮如冰及劉小凡等人的名字都在其上。
想到已和容劍分手、還遠在他鄉的馮如冰現在也不知道過得怎麽樣了,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知道容劍與範利鋒的事後,一直熱心搓合容馮感情的她特別難過,立刻打消了再搓合的念頭,接受了他們已分手的事實。怕馮如冰帶馮柒柒在外受苦,她幾次聯係上馮如冰勸她帶馮柒柒回安城,但馮如冰以孟思涵還在安城、怕孟思涵不相信其和容劍分了手、可能還會傷害柒柒為由,任她再勸都不肯帶馮柒柒回安城,寧可在外鄉流離。
假如馮老師在這裏,伍嫻的案子是否能有所發現呢?
腦子裏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讓她覺得莫名好笑。
我大概是太想念您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樣的屍檢並不複雜,就算您不在,我和一銘也能行的。
她對著光榮榜上的馮如冰在心裏自語。
希望您和柒柒過得還好。
“怎麽了?”
“阿桓?你怎麽就到了?”她詫異地轉身。
“我會飛。”秦晉桓笑著調侃,一邊將一件大衣披至她身上。
“你一直在外麵等?”穆語當然不會信他的話,立刻反應到了,見他笑著衝她拋了個媚眼,她馬上埋怨了起來,“叫了你別等,叫了你早點休息,你怎麽這麽不聽教呢?”
“你不在我怎麽睡得著?”
“那你也不應該到外麵等,外麵這麽冷!”
“我會那麽笨?我在車裏等,開著暖氣,暖和著呢。”
“車子沒啟動開暖氣很危險的啊!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的!以後不能這樣知道嗎?”
“你不熬夜加班就不會這樣啦。走吧。再不走夜宵店都要關門了。”他笑著將她摟上車。
在車上穆語悶悶地把今天伍嫻案毫無發現的事告訴他。
“要像當初破連環殺人案一樣沉住氣知道嗎?”秦晉桓不以為然地輕笑,眼神裏帶出關切,“案子是慢慢破的,別指望熬一兩個通宵就能破出來。”
知道他不滿她的熬夜加班,她笑著岔開話題:“以前祥雲小區附近有很多燒烤店,不過以前我爸媽總不許我去吃,說燒烤吃多了對身體不好。要是發現我偷吃燒烤,必定扣我的零花錢。今天他們不在身邊,我必須吃個痛痛快快。”
“爸媽說得沒錯,燒烤這東西吃多了對身體確實不好,吃可以,但要少吃點兒。為了我們寶寶的健康。”
後一句話讓穆語一時無語,拋了個大白眼給他。
很快兩人來到了位於祥雲安居小區的、與尹筱恬撞楊衛平現場不遠的不夜城燒烤店。
雖然已近十二點,店裏的生意卻依然很火,進進出出的人不斷。
秦晉桓從來沒來過這樣的店,對這種接地氣的吃食也不感興趣,但為了不掃穆語的興,他還是裝著不嫌疑的樣子,在看著有點油膩的椅子上坐下。
穆語點東西時,一邊悄悄掃視四周的客人。
“看什麽?”秦晉桓衝她耳語。
“我還是懷疑楊衛平的車禍不是意外,想到這邊了解了解情況——他出車禍也是這個點吧?也許……”
“哎喲!救命啊!”
穆語的聲音被一個尖叫聲打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