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奕的堅持下,所有人聯起手來展開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瘋狂殺戮。
的確是瘋狂殺戮——每殺一個妖怪,都必須將其碎屍萬段,不留全屍。
即使是冒險者,這種行為在以前也是極為少見的,更別說這次一下要對數以千計的妖怪碎屍。
那撲麵的鮮血一蓬又一蓬的灑向臉上,將整個人都泡在血水裏,別說是李逍遙他們這些沒怎麽經曆過大場麵的劇情人物了,就算是冒險者自己都感到惡心,難受,強烈的殺戮與碎屍畫麵形成天下最頂級的血漿恐怖片,在身邊真實上演。
這種血腥場麵對心理的刺激尤其嚴重,大大挑戰了每個人的神經,冒險者還好些,他們的神經已在長期戰鬥中變得堅韌,李逍遙等人卻是已經逐漸承受不住。
“嘔!”趙靈兒與林月如第一個停手開始大吐特吐,接著李逍遙也是一陣臉色發白。對他來說僅僅是畫麵慘烈也就罷了,關鍵還有空氣中飄蕩的濃鬱血腥氣息在直接刺激他的感官,再配合周邊大妖小妖們淒厲的哀號,聲光畫還有氣味一起交織,帶來的衝擊感格外強烈,使得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殺死怪物時的恐懼心態。
唯一沒事的大概就是阿奴,繼續如舞蹈般翩翩戰鬥著,她的自身實力雖然一般,但是長期的蠱術修煉,什麽樣的氣味畫麵沒接觸過,甚至比冒險者都更適應這種環境,隻是場麵壯觀,反到引得她大呼小叫。
這邊趙靈兒和林月如卻已幾乎徹底放棄戰鬥,站在一片血漿碎肉中,花容亦變得慘淡。
“別停手!”沈奕已經叫了起來,吸血鬼之觸再度蕩漾出一片血色光華:“這是對你們的考驗,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俠客,就必須能麵對一切血腥!不經曆屍山血海,你們怎麽成長?”
林月如喘著粗氣:“可是……可是我真的從沒見過這樣的……”
趙靈兒也是小臉慘白:“沈奕哥哥,必須……必須全都這樣麽……好殘忍……”
“沒有辦法。”沈奕搖了搖頭:“你們以為戰鬥是什麽?戰鬥本來就是殘忍的事,你不愛它,那是對的,愛上它,才有問題。可不管我們喜歡或不喜歡,我們都不能逃避!”
“還說什麽呢?快點吧,時間來不及了!”衛弛柏怒叫道。
盡管冒險者們拚命殺戮,但由於四野始終有妖怪在不停的加入進來,導致他們無法在短時間內迅速清空。而隨著時間的延長,空氣中凝聚的妖氣已再度顯現,那些最處被殺死的妖怪,有小部分已經開始進入重凝階段,隻是由於碎屍緣故,它們的重凝速度依然緩慢,但是看這樣子,至少能在剩下的妖怪死亡前,完成複活。
這一幕就連沈奕都有些暗暗發急。
如果真要讓循環形成,冒險者們將很難再打破。
沈奕的出手也變得越發淩厲起來。
趙靈兒睜眼看著四周紛呼嘶號的妖怪,彌漫狂舞的妖氣,還有不斷升騰的血色氣息與飛揚空中的殘臂斷肢,小臉慘淡的同時,眼神卻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她喃喃道:“也許……也許有辦法的。”
說著她突然低下頭,雙手合十,臉上現出如菩薩般寧靜安詳的神色。
一團光芒從她的身上乍現,竟是直衝天空。
隨後趙靈兒雙臂一揚,一股風柱環繞著她旋空狂舞,使她整個人騰空飛起,長發飄飄,仿佛天仙降世,看得眾人都是一呆。
這是怎麽回事?
在那盤卷風柱中,趙靈兒的身體已然漸漸變形,她的下半身開始拉長,竟形成一條粗大的蟒尾,在空中直立著,隨風搖擺。
“夢蛇!”沈奕驚呼出聲。
這奉命正是趙靈兒最強大的變身法術夢蛇。
趙靈兒乃女媧後人,而在仙劍中女媧就是半人半蛇的存在,因此當趙靈兒懷孕後,血統蘇醒,化身半蛇。
由於這次沈奕他們改變了趙靈兒的命運,沒有讓她與李逍遙相戀,也就不存在懷孕的事,導致沈奕一度以為趙靈兒的血統恐怕很難再蘇醒。
而血統不醒,趙靈兒的實力就很難獲得進一步的突飛猛進。
這也是他的一個遺憾。
然而這刻,他卻看到趙靈兒使用出了夢蛇的能力。
不僅如此,當趙靈兒使用出夢蛇變身時,那強大的威勢竟是遠遠超過仙劍遊戲的本身。
這也難怪!
這裏到底是血腥都市創造的世界,因此依然要按照血腥都市的規則來辦。
血統本就是都市設定的最強大的爆發能力,既然如此,女媧血統變身的威力自然也要比原來的威力大得多。
這刻在使用了夢蛇後,趙靈兒雙眼突然睜開,單手對著下方一指:“煉獄真火!”
一片焚天烈焰已衝天而起,焚向四麵八方所有的妖怪。
不僅如此,趙靈兒手中更是突然多出了一把黑色戰刀,對著下方以撕裂蒼穹之勢劈下,隨著那道勁厲刀光閃過,戰場上立時升騰起一片璀璨血泉。
無數妖怪在哀號中淒厲死去,屍體在那焚天烈焰中化為灰燼。雖然這樣的死法並不是複活時間最長的死法,但是這一刻超大麵積的群體攻擊卻是一下將八成的妖怪清理幹淨。
隨後那黑色戰刀才消失無蹤,沈奕看得清楚,那分明就是趙靈兒的武神戰刀。
說起來,趙靈兒的法術是所有劇情人物中最多的一個,也是擁有各類終極能力最多的一個。
風係法術中有風卷殘雲,雷係法術有狂雷天降,水係有風雪冰天,火係有煉獄真火,土係有泰山壓頂,恢複型法術有回魂咒和五氣朝元,變身有夢蛇,合體法術更是武神,風神,雷神,雪妖,火神,山神等一係強大神級術法。
血腥都市取消了合體技這個概念,因此這些法術就全部成了趙靈兒的終級技,但是一直以來,沈奕都沒看到趙靈兒有半點使用這些強大/法術的概念。
即使一路曆練到現在,趙靈兒表現出的最強苗頭,也不過是將五雷咒法用得爐火純青,一轟可以一大片,沒想到這刻卻突然爆發,一下子就用出了夢蛇和煉獄真火,這已經是僅此於那些神技能力的咒法了。
至於那武神戰刀,估計就是趙靈兒還沒有能力真正發揮出神技咒法,因此隻召喚出了武神之刀,卻召不出武神,固而還是以本體能力使用武神魔刀進行攻擊。
盡管如此,這一刀下去再配合煉獄真火,還是將那些妖怪清理了個七七八八。
其實以斷刃隊他們的實力,自己要想做到這一步,也不是不行,畢竟無論胖子的不死鳥還是金剛的十方煉獄都有同類功效。
但他們的血統畢竟有使用限製,能珍惜點用就珍惜點,沒想到趙靈兒卻在此刻爆發。她的血統由於是自帶的,那是純正的自身力量,根本不存在所謂的使用限製,因此一旦覺醒,根本無敝帚自珍之必要。
隻是現在看來,還隻是覺醒了一部分,沒有全麵覺醒。而與李逍遙等人不同,隻要趙靈兒的能力,直接與血統覺醒掛鉤,與自身等級無關。最終趙靈兒能夠擁有多少能力,就取決於她的血統覺醒度,而仙劍世界,就是她唯一的血統覺醒機會。
隻要離了這個世界,她的一切就會被固化——她依然可以接受都市的強化,但自身血統就不會再有任何成長。
這樣看來,以後到是有必要讓趙靈兒再經曆一些這樣慘烈的戰鬥。
而且從趙靈兒的經曆看,戰鬥的慘烈性有時並不取決於危險性,象現在這樣視覺畫麵衝擊感極強的戰鬥,對趙靈兒的效果反而更好。
人們有時並不是因為危險而爆發,而是因為精神刺激。
真正的大危險有時來得太快,快到人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並不是一個真正的鍛煉方法,反到是慘烈戰場,無所不在的戰鬥與死亡,能夠真正刺激人的精神。
簡單的說,就是讓你感受到被死亡包攏,隨時處在死亡的邊緣就夠,但距離真正的死亡其實有很大距離。
這和一把刀向著自己斬來,不做出正確反應就是死的那種瞬間爆發,是完全不同的,也更有效果。
這刻趙靈兒突然爆種,一下子將大量妖怪清理的幹淨,自己卻也雙眼一閉,從空中摔落下來。
沈奕飛身撲上,在趙靈兒墜地之前將她抱住,再看她下半身,那奇長巨尾已然回縮,卻是依舊存在,隻是變得小了許多,看起來到更象個人魚公主那般。
躺在沈奕的懷裏,趙靈兒輕聲道:“沈奕哥哥,抱歉我騙了你,我……”
“我知道,我知道……”沈奕輕身安慰道。
看起來血腥都市在這方麵也做了些修改,趙靈兒一直都是知道自己的血統來曆的,隻是因為身為異類而羞怯不說。
沈奕已安慰道:“不管你是什麽樣,我都喜歡你,靈兒。”
趙靈兒看著沈奕,激動的淚水都下來了。
對於沈奕來說,喜歡一個有女媧血統的姑娘並不是難事,但對於趙靈兒言,卻是天大的喜訊。
世界上許多事本就是付出與回報不對等的,可能你隻是一點小小付出,就能讓對方得到莫大支持與鼓舞,也可能隻是一句無心之言,就讓對方受到永遠的傷害。
對趙靈兒來說,一句不管你是什麽樣,我都喜歡你,便是那天下最美的承諾,是最值得她為之付出一切的承諾,是最好的月下之誓,花下之盟。
“公主!你是公主!”旁邊阿奴卻已是叫了起來。
趙靈兒那變身的一幕,震撼了眾人的同時,也讓阿奴徹底震驚。
作為白苗族的後裔,自然知道蛇身意味著什麽。
沒想到白苗一族一直尋尋覓覓而不見的公主,竟然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她想要衝過去,卻是被溫柔拉了一把:“別打擾他們,有什麽事等離開這兒再說吧。”
“咦?”洪浪驚訝地看了溫柔一眼。
如果說是別人拉住阿奴到也罷了,怎麽這個人卻會是溫柔?
“你咦個屁!”溫柔沒好奇瞪了他一眼,然後看看這刻抱著的沈奕和趙靈兒,卻是輕輕歎了口氣。
她低聲喃喃:“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需誓言。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詩,可惜,時移事易,趙靈兒是不會再念出來的了,就隻能我念了。”
語氣頗有幾分蕭索之意。
趙靈兒的這首詩,本是李逍遙與她一夜夫妻後,離開時趙靈兒所念。
如今沒有這樣的劇情,自然也就沒有了這一首詩。
然而溫柔這刻卻把它用在了自己身上,也算是一種無奈自嘲。
旁邊衛弛柏已接口笑道:“我到是更喜歡那首定風波……平靜江湖波瀾生,舞劍霜飛刀光冷。風定,煙水雨雲各西東。神魔相鬥蒼生惱,飄搖,天蛇杖泣甥女渺,風雲色變雲黑罩,祈禱,何年相守永桃夭。”
這是一首仙劍中並不算太出名的詩,衛弛柏事先做過功課,知道也不稀奇。他現在用這句詩,其實卻是在委婉提醒溫柔,江湖兒女,生死一線,不知何時就生死永隔,有些事終究還是看開一些得好。
象現在這樣,其實是好過生死相許的,至少當一個不在時,另一個也能堅強活下去。
如那秋,便因為丈夫的死而成為複仇者,並最終自己也慘死於複仇之中,又是何苦。
或許沈奕之所以一直不肯追求愛情,就是因為在這生死世界中,遊戲風塵才是最適合的選擇。
當然,這是有些偏向沈奕的解釋,這首詩本身也未必應景,但對溫柔來說,這無疑就是最合適的安慰。
溫柔悠悠歎息一聲:“是,我明白,既無法強求,便隨意而安。人家是似水紅顏惹人憐,我是今生情盡空悲切,既不能往事前塵隨風逝,便隻可白鶴振羽任翱翔了。”
衛弛柏忙道:“別,應該是便隻可攜手雲峰隱仙鄉!”
溫柔看看衛弛柏,笑了笑:“謝謝,我還以為你會說便可隻來世再續未了緣呢。”
衛弛柏哈哈一笑:“看來我做人還真是夠失敗呢,偶爾好心一次,都不被人相信。”
洪浪聽不懂,奇怪問:“你們在說什麽呢?”
溫柔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們在說江湖男兒多孟浪,誘色終成一苦逼,不舉人生太愚蠢,不解風情大水牛。”
“什麽?你說什麽?”洪浪還是沒反應過來,不過那“不舉人生”四個字到是讓他有點明白這是在說自己。
旁邊金剛已經哼了一聲道:“她在說浪/逼蠢牛,白癡!”
洪浪這才反應過來,徹底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