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明媚,照在羅馬尼亞西部雪山上,映射出一片潔白的光亮。雖是冰天雪地的世界,卻能感受到冬陽特有的溫暖。
沈奕站在窗前,看著那一排排的銀針雪鬆,眺望那片銀海雪景,一時間有些陶醉在這潔白世界中。
他生活在中國南部沿海地區,長年見不到一場雪,去了京城的幾年,不是埋頭學習,就是苦思複仇,偶有閑暇,身處繁華鬧市裏,人人都在為生活奔波,又有幾人能停下腳步欣賞?
沒想到現在進了這範海辛的任務世界,到是有機會有心情一睹十九世紀的自然風貌。
理論上來說,自己若是不死,以後到是可以看遍各種奇幻世界的風景了。
盡管不知它因何存在。
“氣色不錯,你看上去好象已經完全恢複了。”身後傳來安娜的聲音。
沈奕回頭看去,她穿了一件鮮豔的藍色長裙,邊上鑲著精美的蕾絲,頭上還紮了一根紅絲帶,看上去頗有幾分隨意,又帶著些微的野性。
她正抱著肩站在門口。
“是你藥的功勞。”沈奕回答。
有卑鄙之醫療術,沈奕在昨晚就已經全部恢複,所有的傷口都已長好。
成為冒險者後,沈奕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質與常人再不相同,恢複能力大大增強,即使沒有醫療術作用,一晚的時間也夠他恢複許多。
“你不用找這種借口,我知道那些藥的功效,不過你要是不打算說,我也不會逼問你。每個人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權力。”
“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沈奕笑道。
小鎮上突然鍾聲響起,悠揚而清脆。
沈奕向窗外望去,隻見大批的鎮民再度集中起來。
“又發生什麽事了?”
安娜回答:“不,沒什麽事,是教堂的鍾聲。特蘭西瓦尼亞大部分的鎮民都是虔誠的信徒,今天是向上帝祈禱的禮拜日。”
“他們祈禱什麽?”
“還能是什麽?希望上帝幫他們擺脫吸血鬼的奴役。”
“真有趣,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我還以為他們對吸血鬼持歡迎態度呢。”
“就象沒有人歡迎*一樣,隻是沒人敢抵抗。德庫拉太強大了。”
沈奕的嘴角抿出一絲笑容。
他拿起外套向門外走去。
“嘿,你要去哪?”安娜問。
“去教堂。”
“你也是信徒?”
“每個人都有信仰。”沈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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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裏,一位年事已高,滿頭白發的神父正在布道。
“今天,我們相聚在這裏對上帝來表示虔誠與感謝。這是個合適的場所,因為它充滿聖光,不受世界邪惡的影響。正如我們所知的,一切邪靈都不是無端的存在,它是我們內心邪惡的投影,是我們心中貪婪,憎恨,嫉妒,恐懼等負麵情緒的反射,上帝引導我們,他如同太陽,溫暖我們,驅除黑暗,趕走邪靈。”
“上帝即為天父,為我們的主,對父的不敬,是對光明的拋棄,是對黑暗邪惡的依賴與投靠。天父懲罰他,使他身處邪靈的包圍,直到某天,他幡然醒悟。若他不能皈依,天父便降下聖光,清洗罪惡。”
“讓我們向父祈禱,父賜予我們光明,賜予我們空氣,賜予我們鮮花,賜予我們清水,賜予我們安寧。以父之名,讓我們的心保持純潔,不再受到邪惡黑暗力量的侵蝕。”
“阿門!”
“阿門!”所有的信徒一起低聲禱告。
在布道詞正式結束後,神父通常會詢問一些信徒的感受。一些信徒往往會大聲訴說自己自從皈依天父之後,心靈得到了解脫,從此安寧平靜等等。也有一些信徒則會就一些發生的事情請教神父,神父則要就此做出解答。
此刻,一名鎮民就在祈求神父的指點:
“銀狼昨天死了,神父,請問這是上帝的安排嗎?”
神父回答:“主的意願不可猜測,主的意誌我們要遵從。主要懲罰我們,我們當坦然接受,主要獎勵我們,我們也當謙恭感謝。銀狼是吸血鬼德庫拉的手下,不死生物是邪惡的存在,主必然會懲罰和消滅它們。”
“可如果德庫拉伯爵來找我們的麻煩呢?”
神父答:“那我們當坦然麵對,主……自有安排。”
“問題是當主的安排來到時,你們是否能夠看清?又是否能夠理解?”教堂中,一句大聲的話語打破這短暫的祥和。
信徒們回頭看去,正見到沈奕站在教堂的門口。
呼啦啦一大群人站了起來,有人大叫:“就是那個外鄉人殺了銀狼,給鎮子帶來了災禍。他竟然還敢到這裏來!”
“安靜!神聖之地,不可喧嘩!”神父大聲叫道。
所有人同時安靜下來。
沈奕笑嘻嘻地走向布道台,來到那神父的身邊:“神父閣下,能否允許我說幾句?”
那神父看看沈奕,想了想終於點頭:“每個人都有發表自己意見的權力,天父是寬宏大量的。即便是十惡不赦者,你也不可以剝奪他言論的權力。但如果你褻瀆了主,你將受到懲戒。”
他向一旁退開,沈奕則正式站在台上。
沈奕環視了一下教堂中的鎮民們,朗聲道:“在我正式發言之前,我想先跟大家講一個小故事。”
“故事是這樣的。曾經有一位信徒,他用自己的虔誠打動了仁慈的天父。於是在他死後榮歸天堂,天父親自召見了他。天父問他:你需要什麽獎勵。他回答:我希望我的兒子能成為大人物。”
“天父同意了他的要求。那個信民的兒子知道了天父的賞賜後,從此不務正業。他拋棄了田園,不再耕作,每天等著天父安排他成為一個國家的公爵。可是他怎麽等也沒有等到。但是他堅信仁慈的天父一定會履行他做出的許諾,所以他堅決的等待。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變得越來越窮困,越來越潦倒。最終,他被迫棲宿在一個破院裏,在那裏乞討度日,直到一個冰封雪天,他沒有衣服,也沒有食物,就那樣淒慘的死去。”
“在他死後,他去見天父,詢問天父為什麽沒有實現諾言。”
“天父說,我從未忘記過對你父親的許諾。可是你要成為大人物,就勢必要先去做官,哪怕隻是最低級的公務員,我也能讓你飛黃騰達,但你偏偏什麽都不做,請問我又如何讓你成為大人物?我沒有辦法,就隻能換個條件,希望能讓你成為將軍。可是我一次又一次把征召兵員的函件送到你那裏,你卻連看都不看就扔掉了。你如果去了,我可以保證你永遠不會被敵人的刀劍所傷,你的所到之處,將書寫戰功的輝煌,可是你不去,我也沒有辦法。於是,我隻能再換個條件,希望你能成為商人。隻要你去經商,你的生意將會永遠紅火,無論你做什麽,都會顧客盈門,可你還是什麽都不做。實在沒有辦法,我隻能放一些金子在你居住院子的石板下。你隻要稍微打掃一下衛生,就能發現那些金子的存在。可你還是什麽都不做……無論我賜予你什麽賞賜,都需要你自己去發現,去追求,去至少努力一次才能得到。所以,不是我不實現諾言,而是當我給予你賞賜時,你根本不懂珍惜,視若不見……”
沈奕用平淡的口吻訴說著這個簡單的故事,眼神中蘊含著奇特的笑意。
他看著教堂中的信徒們,稍微停頓了一會,才繼續說:“很遺憾,在我看來,特蘭西瓦尼亞小鎮的人們,就象那個愚蠢而懶惰的孩子一樣,每天等待著天父的解救,但是當天父的解救已經來到時,他們卻不懂得珍惜與愛護,反而用對待敵人的態度來對待幫助他們的人。”
“你在說什麽?!”一名鎮民站了起來。
正是那暗戀安娜的酒館夥計加斯肯。
“你聽到我說什麽了。”沈奕大聲道:“正如你們所看到的那樣,當天父派來他的使者拯救你們脫離危難的時候,你們的態度卻是惟恐得罪邪惡。瞧瞧這個鎮上正在發生什麽?你們在受著吸血鬼的壓迫,但是你們卻對外界到來的幫助不屑一顧,對於殺死銀狼的人竟試圖要抓起來交給德庫拉伯爵以平息他的怒火。當天父給予你們幫助的時候,你們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對待天父的恩賜的嗎?你們每天祈禱,祈禱光明的來到,讓黑暗遠離你們而去。但是當曙光真正來到時,你們選擇的卻是拋棄光明,擁抱黑暗!那麽,你們是什麽!”
沈奕大吼起來:“一群偽信徒!一群自私,懶惰,無能,膽小的無信者!你們褻瀆了天父的恩賜,無視天父的榮耀,擁抱黑暗力量,卑顏屈膝的去向邪惡低頭,然後再來祈求天父的寬恕?你們配嗎?”
“你這個混蛋!”加斯肯咬著牙大叫,他的臉漲得通紅,一雙鐵拳已經緊緊握起。
不過他並沒有衝上來揍沈奕,因為在他之前,已經有人站起來對著沈奕大聲咆哮:“你這個外鄉人,怎麽配成為天父的使者?當天父的恩賜來到時,我們自然會知道!”
說話的正是諾森。
他轉回頭對著身後的鎮民大喊:“幹掉這個混蛋!”
砰!
槍響。
諾森哀號著捂著大腿倒下。
講台上,沈奕手中的槍冒出絲絲青煙。
所有人都被這一槍所震驚。
神父大叫起來:“你怎麽能在神聖之地做出血腥之事?!”
沈奕回頭怒視神父:“聖書:凡忠於耶和華的人都發誓要遵守誡命、法度、律例,成就書上所記的約言,違背者必然受到嚴懲。撒旦得到主的準許,降災難到約伯;摩西和亞倫按照上帝的旨意,給埃及降下十次災難;凡違背主的意誌者,必然受主懲戒。主是仁慈的,也是嚴厲的。主的恩賜可以為你們帶來光明,但如果這個地方已經被邪惡力量所侵襲,那它就應該被清除!”
沈奕對聖經的許多出處了解頗深,一番話竟說得那神父無話可答。
諾森捂著腿大叫:“我沒有被邪惡侵蝕!我是上帝最忠誠的信民!”
沈奕冷笑:“諾森拉霍爾,出生於1865年,一個商人家庭。你並不信奉上帝,你真正信仰的是金錢和地位,你渴望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貴族。但是另一方麵,德庫拉伯爵才是統治這片土地的存在。所以你向他奴顏屈膝,以隨時為他提供小鎮的信息換取你自家的平安。你最想要的就是娶到安娜維拉瑞斯,這樣你就可以明證言順的成為特蘭鎮的真正貴族。但是又擔心自己受到維拉瑞斯家先祖的誓言約束,使你死後無法升上天堂。你是一個徹底的自私自利的存在,真奇怪,象你這樣自私卑劣的小人,憑什麽自信天父會收容你這種人?”
“你……”被沈奕一口道破心事的諾森大吃一驚。這些事是隻在他心裏存在的,他怎麽會知道?
沈奕的槍口緩緩對準教堂裏的一眾鎮民:“不用驚訝,這一切都是父告訴我的。這個人的肮髒令人不齒,他欺騙和蒙蔽著這鎮上的人,以父之名,剛才的這一槍就是我對你的懲罰。”
“冒充父的使者,在父的殿堂上使用俗世的武器,你才應該受到懲罰!”加斯肯大叫。
或許是安娜的緣故,加斯肯始終對沈奕沒有任何好感。
“加斯肯鮑威爾,曾經的外鄉孤兒,在來到特蘭西瓦尼亞後被這裏的老木匠收容,從此在這裏定居。每個人都知道你有堅強的體魄,好勇鬥狠的性格,還有出色的好酒量,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你是維京人的後裔。雖然你隻是一個酒館的夥計,好打架,愛出風頭,但實際上的你,卻是一個真正的武士。可惜的是你並沒有肩負起一個武士應有的榮譽與責任,任憑自己埋沒在小鎮上,看著這裏的鎮民受辱。”
沈奕繼續淡淡說道,所有人同時驚奇的望向加斯肯。
小夥子的臉色變得驚慌:“你……你怎麽知道的?”
“正如我說過的,父無所不知。”沈奕的表情淡漠。
“難道他真的是上帝的使者?”鎮民們交相議論起來。
看著大腿中槍的諾森,沈奕突然走過去,伸出手按在諾森受傷的腿上。
卑鄙之醫療術發動。
諾森受傷的腿竟然開始了好轉。
“天啊,這是神跡!”人們驚呼起來,看沈奕的眼神充滿畏懼。
沈奕緩緩道:“這是主的恩賜。”
所有人同時向著沈奕跪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