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話林夢雅就知道,眼前是一朵老白蓮了。
她勾了勾唇,看似大度地擺了擺手。
“她們是你的人,自然歸你處置。但我之前已經當眾答應了雪兒姑娘的一個條件,這件事,我還是要說話算話的。”
宋纖柔倒是很想替雪兒回絕。
反正原來的計劃怕是用不上了。
而且她也不覺得這一個承諾的分量,到底會有多重。
但她卻覺得,眼前的年輕夫人也是頗有手段的。
當下,便歎了口氣,“既如此,那我就先替雪兒謝過您的好意。隻不過,她現在還昏迷著,隻怕是要......”
“喏!”林夢雅揚了揚下巴,說道:“她這不是醒了麽?”
宋纖柔有些疑惑地轉了頭去看。
剛才還躺在地上悄無聲息的雪兒,此刻卻硬撐著自己的身體,昂起了頭與她對視。
為了能裝得更像點,她甚至還聽從梅露的建議,給自己的傷口又多用了點藥。
但她發現,那藥膏的效用,很顯然出乎她預料之外的厲害。
如果不是她用布巾裹著,隻怕她半邊腦袋的頭發,都會隨著頭皮一起剝離掉了!
這個發現,讓她驚駭莫名。
所以,在聽到林夢雅的話之後,她的心,突然有點不那麽堅定地相信夫人了。
隻不過,她並不覺得自己沒按照夫人的吩咐是不對的。
畢竟,她怕死啊!
雪兒不敢去看夫人的眼睛。
她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說道:“你說的是真的?隻要我說,你就能救我?”
林夢雅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宋纖柔的身上。
她很好奇,這個女人能訓練出雪兒跟梅露這樣的性格,肯定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既然對方盯上了自己,那她倒是很好奇,她們到底想要作什麽幺蛾子。
她點點頭,“當然,隻要這是你的願望的話。不過我醜話先說在前頭,等到我完成你的要求以後,咱們之間的那筆爛賬就兩清了。往後,誰也不許再拿著這些東西來翻舊賬。”
“你要答應,就當著大家夥的麵說一聲。”
“不答應,我也奉陪到底。”
一陣劇痛襲來,雪兒的腦袋裏再也裝不下那些陰謀算計了。
“我答應!我都答應你!求求夫人,救救我吧!”
她甚至聞到了皮肉腐爛的臭味。
她怕極了。
等到她的頭發掉光了,頭皮也爛成一塊一塊的了,那她的樣子,隻怕會比惡鬼還要可怕!
林夢雅滿意地點了點頭。
行叭,那她這就算是日行一善吧。
而後,她把目光轉向了宋纖柔。
“那,這位夫人的意思呢?”
她笑得玩味。
宋纖柔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故作驚喜地說道:“那我就替雪兒,謝過您的好心了。”
林夢雅:“那倒是不必了,隻是往後還請夫人能夠好好地管好自己的人,免得給別人添麻煩。”
她這話意有所指,但宋纖柔依舊保持著自己良好的風度,對著林夢雅笑了笑,就如來時般,輕飄飄地離開。
梅露垂著頭,跟了上去。
雪兒就坐在原地,眼中一陣痛楚,一陣茫然。
林夢雅也不多看她,隻是吩咐下去,先把人帶到後
院去。
......
“其實主子,您不必對那個雪兒如此好心,我看,她就是沒懷好心思。”
一進屋,白蘇就有些為她抱不平。
林夢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心下搖頭。
可惜了采茹不在她身邊,去幫著一起轉移那些受害姑娘們了。
若她在,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劍鋒所指。
“我從來沒想著救她,隻不過是她身上,還有她家那個夫人的身上,有讓我好奇的東西。”
她原本可以誰都不理。
但她從剛開始到現在,好似妥協了不少。
實際上,她為的就是能毫無後顧之憂的,把那個叫雪兒的姑娘留下。
如今這個結局,算是完成了她的預期。
“這還不簡單?等到晚上,我把她們都打暈了給您送過來就是。”
林夢雅捂著頭,看著白蘇哭笑不得。
不是,這丫頭現在做事,怎麽越發簡單粗暴了?
“要是有那麽簡單就好了,可她身邊有高手保護著,你要是真這麽做了,那才是捅了馬蜂窩了。”
白蘇卻皺了皺鼻子,“我怎麽沒見到有高手在?”
林夢雅想起了那晚攔住她的高壯女子。
她雖不會武功,但家裏的絕頂高手不少。
越是武功高強的人,其呼吸的節奏,哪怕是肌肉的控製力也就越發的出色。
而那個女子,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林夢雅才不讓白蘇跟其他人犯險,而是采用迂回的政策。
不過,讓她覺得有點好奇的是。
剛才那女人出來的時候,身後跟著的人裏麵,卻並沒有那個武功高手。
可她確定人就在屋子裏。
可為何不出來給她家夫人撐場麵呢?
一時間,林夢雅倒覺得有些疑惑。
同一時間,宋纖柔帶了梅露回到房間。
高高大大的尺素依舊站在門口的位置。
宋纖柔進了門以後,倒是之前跟在她身邊的薑嫂,頗有些不滿地剜了尺素一眼。
“剛才也不知道出去護著我家夫人,可別忘記了你的職責!”
但麵對這人的指責,尺素就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她的確是有護衛、照顧宋纖柔的職責。
但她剛才隻看了一眼,就知道對方根本就沒對宋纖柔起什麽不好的心思。
何況,她也不是宋家的家仆。
“好了薑嫂,尺素自然不會玩忽職守。”
她溫溫柔柔地對尺素說著話。
“我這裏沒什麽事了,你先下去吧。”
尺素點點頭,立刻離開。
薑嫂一臉不滿地盯著對方的背影。
“呸!長得五大三粗的,一點不像個女人!偏偏又沒什麽眼力價,要不是看她是貴人派過來的,這樣的,連進我們家夫人眼中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次,宋纖柔沒攔著她,任她罵了個痛快。
她習慣性地看向了鏡子裏的自己。
女人巧兮盼兮,美目流轉,依舊是纖塵不染的玉色,容不得半點輕慢的嬌貴。
她從來不會生氣。
因為生氣老的快。
所以哪怕是心裏
再不願意,可她還是要時時刻刻地想著自己的護膚心得。
但今天,她突然間有些想要皺眉了。
“薑嫂,把平膚貼給我。”
她如是說道。
薑嫂啐了聲,隨後趕緊從一個隨身的小冰格子裏頭,拿出一張乳白色的皮膚樣的平膚貼。
這東西很是神奇。
在冷藏的時候是軟的,可一旦貼上了臉,就會因為溫度的升高而將臉上所有的皮膚都固定住。
然後,在用特製的藥水洗一下,就能完完整整地揭下來,且完全不會對皮膚有什麽傷害。
這些年來,她家夫人就是靠著這個東西,讓自己的臉蛋看起來光滑平整的。
當平膚貼貼上以後,宋纖柔的眼神就冷了不少。
有這東西在,她就不怕自己生氣的時候會皺眉,進而出現皺紋什麽的了。
也因此,每次貼這東西,也是她的一次發泄。
“那個雪兒怎麽回事?梅露,我不是告訴過你,讓她如何聽你的話麽?”
梅露跪在宋纖柔的麵前。
“夫人!奴婢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可誰知道、誰知道那個女人,她根本就不按照常理出牌!”
“別找借口!這就是你的失職!看來,你還得回去再訓練幾年,免得讓我失望。”
宋纖柔的指責,讓梅露愈發忐忑不安。
她與雪兒這樣沒地位,隻在府裏當個伺候人的丫頭的不同。
她是夫人采買過來的。
從小,夫人就讓她錦衣玉食,精細地養著,慢慢地教。
一直到可以出師了,才會為夫人所用。
但她沒想到,自己居然出師未捷身先死!
“夫人,還請夫人再給梅露一次機會!梅露定然會想辦法,完成夫人的囑托!”
“罷了,你這是第一次失手,我可以原諒你。”
但宋纖柔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卻充滿了諷刺。
“梅露,你也知道,我養你這些年不容易。你若是有個好歸宿,那我也算是放心了。雪兒這事的確是魯莽了些,但她眼光不錯,要是你真的能入了那府中,想來也會對寬兒大有益處。”
宋纖柔的眼光毒辣。
之所以放任雪兒去碰瓷,無非是看出了對方身份有些不凡。
但把人送出去,也是為了往後能及時地回饋的孩子。
隻是雪兒不行。
所以她才派上了梅露。
“是,夫人放心,梅露都明白。”
“好,你有心就好,下去吧。”
梅露擦著汗,垂著頭離開。
隻是宋纖柔並沒有她想得那般放心。
想了想,她從自己的梳妝盒裏頭,拿出一罐子香粉來。
“麻煩薑嫂把這盒子香粉給梅露送過去,這可是新送過來,我連盒子都沒打開過,想來,是更合適她那樣鮮嫩的小姑娘的。”
薑嫂趕緊接了過去,口裏又念叨著各種各樣的好話。
隻是在退出來的時候,她卻悄悄地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心想著,這新貨倒地是個什麽味道。
要知道,夫人能用的,可都是上等貨,她這樣的人,恐怕是沒機會用了。
大約是一個分神,所以沒看到迎麵走過來的人。
“哎呦!瞎了眼的狗東西!撞死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