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和陳其從皇宮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長安城的大街上行人盡無。傍晚的寒風陰冷的吹在行人的身上,讓他們單薄的體魄看起來更加弱不禁風。所以,街上沒有幾個行人,飯店酒樓已經打烊。
而李恪坐在車裏,手裏撫摸著淵虹,心裏一直在思量和李世民在書房中的對話。仔細想了一遍李世民對他說的話之後,終於確定了一點,那就是李世民也不希望他將自己的精力放在蹴鞠上。偶爾的辦幾場比賽還行,長期如此肯定會招李世民的訓斥。今天在禦書房李世民讓他把精力放在學問上就是一個例子,也是一個信號。
所以,蹴鞠比賽讓他以後肯定是不能參與。不過,對於他參與蹴鞠比賽,朝中大臣說法不一。有的人認為王爺不好好學治國之道,玩這些奇巧雜技,確實有點本末倒置。也有的大臣對於李恪的如此行事不看好,認為沒有具備一個爭奪儲位的皇子所具備的東西。而這正是李恪想要的結果,因為蹴鞠賽讓李恪有了幾點收獲和頓悟:
第一,縱觀李世民的一生,從太原起兵到大唐建立,再到四處征戰,可以說大唐一半的江山是他打下的。再通過玄武門政變,他取得帝王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強勢的帝王。所以,他對軍權和軍隊非常的重視。自己想在今後的爭儲中走積累軍功,培植軍隊勢力的方式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手段就是走親民路線,就像台灣的兩個執政黨一樣在競選的時候都在大街上演講,以身說法,為的就是讓民眾接受他。所以,李恪認為自己創蹴鞠,辦比賽彌補了大唐因交通信息蔽塞而不能有效的宣傳自己的弊端。百姓都有一個親附心理,就是容易接受和他們相近身份或者地位的人。李恪辦的蹴鞠比賽更適合平民大眾,當人們知道自己玩的蹴鞠就是漢王李恪新創的蹴鞠踢法時,人們更接受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呢?還是喜歡一個和自己一樣喜歡蹴鞠的皇子呢?
李恪不認為百姓就能在他的爭儲奪嫡中起到什麽作用,但縱觀曆史,每個王朝的更替,最終力量不是權臣,也是不是世家大族,而恰恰就是這些百姓。所以,蹴鞠比賽雖然有它的弊端,在朝堂上來說得不償失。但是,它產生的長遠利益是不可估量的。
第二,李世民的強勢讓他對權利和帝位特別敏感,李恪不到半年的時間裏就為李世民提供好幾條治國策略。雖然,現在的李恪年輕,李世民不會對他有所猜忌和戒備。但是,隨著李恪的成長,總有一天李世民也會因為李恪的才智而對他產生猜忌,因為他自己就是通過逼宮李淵采取帝位的。所以,李恪要在李世民的心裏種下一個他不喜歡參與朝政,不喜歡學習的種子。而蹴鞠比賽就是一個更好的表現手段。李世民因為他辦蹴鞠比賽而有所不滿,肯定會督促他學習。如此,李世民不斷督促李恪學習,而李恪在李世民的督促中慢慢的成長,當有一天李恪做出驚人成績的時候,李世民也不會太過在意,反而會有成就感。因為,李恪能取得這樣的成績,是在他的不斷督促中才成長起來的。他也不會因李恪的出色而對他產生過多的猜忌。
第三,聰明人最聰明的時候不是讓自己的聰明遭他人的妒忌,而是讓自己愚笨同樣遭他人的妒忌。李恪的蹴鞠比賽正是如此,他讓李承乾妒忌自己,讓李泰妒忌自己,更讓李佑妒忌自己。可是,在李世民心裏蹴鞠隻是玩樂的小道,不是考核一個皇子政治能力的因素。而李恪在這方麵的突出和李承乾等人的妒忌,會讓李世民覺得李承乾、李泰等人自己不思進取,還對別人的不思進取心生不滿。長期如此,李世民就會對李承乾等人如此不堪的表現失望。最終受益者其實還是李恪本人。
李恪在車裏想到這三點,嘴角露出一絲孤高的笑意。
然後,他又想既然李世民不太喜歡有權勢的皇子,那自己何不從別的地方左右朝局呢?比如說經濟,科技還有文化等方麵。畢竟對於今後發展中的大唐,發展經濟,加強科技技術和提高文化水平才是最主要的策略。想到此處,李恪心裏有了決定。
心裏有了決定,李恪對自己未來的發展方向有了一個清晰的定位。此時,他舒服的靠在車廂的錦被上,又翻出了自己看了一半的《論語》繼續研讀。因為,他決定進入文化領域方麵的第一槍應該就是《論語》。
正當李恪看到精彩之處,車架突然停了下來。李恪也被墊了一下,“陳其,怎麽回事?”他問道。
“殿下,末將覺得好像有人在監視我們?”車外傳來陳其嚴肅的聲音。
車廂裏的李恪將書收起,握緊淵虹,半蹲著沉默了片刻,“讓侍衛注意警惕,派人上前查探,我們繼續走,盡量走大道回府。”李恪覺得還是早點回府,上次的刺殺讓他心有餘悸。
半響,查探的鷹衛回來,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人,車架又開始慢慢的移動。李恪心裏寬慰了不少,又重新坐了下來。但是,當他剛坐穩時就聽到車外陳其喊道,“保護殿下,小心暗器。”自己還沒來得起身,頭已經被摔到了車廂的門框上。他的車架也在大街上狂奔起來,趕車的車夫被一隻羽箭釘在車沿上。
陳其看到向遠處跑去的李恪的馬車,想要追趕,可是從對麵屋頂射下來的箭矢讓他和鷹衛們不能上前,有幾個鷹衛在還沒有注意的情況下被射下馬。
李恪在顛簸的馬車裏被顛的東搖西晃,身形不能穩定,而他隻能扶住車廂的內壁,才不至於讓自己的頭再次撞在車內的橫梁上。左手緊緊的將淵虹握在手裏,右手緊緊的抓在車內的橫梁上盡量讓自己身體保持平衡。他知道,肯定是敵人射中了駕車的馬,馬才會吃疼狂奔,讓車子這麽顛簸。如此,估計馬車跑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突然感覺到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前傾,一下子從車廂裏摔了出來。
甩出車廂的李恪趕緊起身,發現自己在一個不知名的巷子裏,而且看旁邊堆的柴禾和破爛,就知道這是一個僻靜的地方,住的是一些很窮的人。再看看身後的馬車,他不由一驚。隻見馬車倒地,馬已經死亡,而趕馬的車夫的屍體確實被羽箭釘在了駕車的沿條上。
李恪心驚,這肯定是敵人有預謀的刺殺自己,究竟是誰呢?
突然,他覺得左麵飛來一隻東西,憑借著強硬的身體素質,他身子一仰堪堪躲過,而那東西速度不減,有力的釘在了他身旁的牆壁上。原來是羽箭,李恪心驚,這可是大唐精銳的軍隊才能配備的五石硬弓的羽箭,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錢寧,出來吧,躲著藏著沒什麽意思。”李恪突然想起了錢寧,在自己的仇人當中目前也隻有他才能使這樣的強弓。而且,還是這麽精準。
巷子裏靜的可怕,就見巷子盡頭一個拉長的身影慢慢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