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過後,唐太宗李世民發下了改元“貞觀”之後的第一道詔書,命高官議事都需要帶諫官,特令今後中書省、門下省以及三品以上官入閣商議國家大事,都要有諫官跟隨,遇有不當之處,諫官便要立刻進諫。接著又命令吏部尚書長孫無忌等與學士、法官等人重新議定律令。
對於李世民讓命高官議事帶諫官詔書,李恪很支持。李世民能夠開創“貞觀之治”,很大一點就是大唐官員高效的辦事效率和清正廉潔的官場風氣。而李世民的詔書,從根本上解決了大臣們一言堂的現象,同時也解決權臣誤政的問題。而廢除肉刑,則標誌著古代司法刑獄方麵的進步和完善,李恪更加讚成,如此才能在今後不斷的更好的促進大唐司法的客觀和公正。
李世民的詔書下了之後,唐行政部門便開始積極的行動起來,而新軍的問題也提上了日程。但是,李恪的生活卻過的極為逍遙,每天除了翻看研讀《論語》之外,就是習文練武,練習書法。
對《論語》李恪有著自己的想法,後世的人們對《論語》的理解並不是真正的,能夠完全代表的孔孟的思想。因為,他們看的都是宋朝大儒朱熹先生所注解的版本。而朱熹注解就絕對爭取嗎?李恪自己在看完唐朝以前的注解之後,才發現自己對朱熹的注解不敢恭維。
在南宋以前,四書並不用他的注解,自有了他的注解,而完全被他的思想所籠罩,那是明朝以後。朱家皇帝尊朱熹為先祖,自然而然就下令以四書考選功名時且必須用朱熹的注解。因此,六七百來,所有的四書五經,孔孟思想都限製在他“朱熹的孔子思想”中。換句話說,明代以後的人為了考取功名,都在他的思想中打圈子。其中有很多問題如果按照李恪等唐人的角度來講,他的注解隻能參考,不能完全相信。
所以,後世的人們總是說孔子成了君王專職的幫凶,他的忠君思想統治了中華民族數千年的讀書人。然而,在李恪細讀了《論語》再加上他以唐人的身份來看,這樣的說法是錯的,值得推敲。打個比方,如果把孔子思想當成是算術中的三三得九,那後來所有的注解之人的注解,包括他們對孔子偏見都不是孔子本身的問題,而是他們算術不精,算錯了數字而已。
縱觀中國文化的發展,大致分為兩段。譬如一提起秦漢文化以前的中國文化,人們就拿孔孟思想代表一切。其實所謂的孔孟思想,隻是中國文化中間主要的一個環節。兩外還有道家、墨家、諸子百家......很多很多,都是中國文化的一個係統下來的。如果把範圍縮小,則有儒、墨、道主要的三家。尤其中國文化在政治上曆代引用的是道家和儒家思想。當一個國家每逢變亂的時候,撥亂反正,都是屬於道家思想之功;天下太平了,則用儒家孔孟思想。
所以,李恪認為孔孟思想和道家是不分家的,這種分家是在秦漢之後的事。而到了唐朝,中國文化已經不是儒、墨、道三家,而是儒、釋、道三家了。道家不言而喻,大唐李姓開國,尊李耳的道教為國家是必然的。而佛家的那套愚昧的思想李恪極為不滿意。所以,在《論語》上下功夫成了他心中的一個目標。他想看自己是否能夠按照前世的一些思想重新注解一部《論語》,闡述孔子本身的思想,讓以後的讀書人可以不被各種錯誤注解所誤導。雖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做到最好,但至少不會出現像後世朱熹那樣的注解,將孔子的思想歪曲為忠君思想而為統治者所用,毒害讀書人。
所以,他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學習和研讀關於《論語》上,看不同人注解的版本,同時又跟封德彝和董伯仁這樣的大儒請教。
而在長安城的一座大院內後花園,同樣有人也在用功的攻讀《論語》。如果,李恪知道看《論語》的這個人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看《論語》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在元宵燈會上遇到的綠衣女子。
綠衣女子自從和李恪在燈會相遇之後心裏就刻上了他的身影,時不時的就會想起他,他棱角分明的臉,溫文爾雅的笑,還有他的博才多學。所以,她才會看《論語》,才會如此認真的讀書。就是希望能夠有機會再見他,能和他一起談論詩詞歌賦。
綠衣女子正在看的認真,就聽侍女香兒緊張的說道,“小姐,你怎麽在這呢?老爺找你呢,他在你的書房。”
綠衣女子一聽,大驚,隨即問道,“香兒,我叫你將桌子上的畫給收起來了嗎?”
“糟啦。”香兒臉色微變,神情緊張但又認錯的說道,“小姐,我還沒有來得及收呢。”隨即道,“可能已經讓老爺看到了。”
綠衣女子一聽香兒如此說,心中一急,跺腳說道,“你這個丫頭,就知道粗心大意,讓你做什麽你能做好?那副畫能讓我爹看到嗎?”她說的那幅畫是自己這幾天來畫的唯一一幅畫,畫上是一個劍眉朗目的男子,一身的黑衣,不是李恪又是誰呢?因為,李恪在她的心裏,所以,她在不知不覺中便將他畫了出來。她畫的極為用心,每天都要花幾小時的時候去修改,最終才定稿,想讓墨跡幹了收起來,沒想到香兒這麽粗心大意。
香兒看到自己的小姐如此焦急,安慰道,“小姐,其實讓老爺知道也沒什麽大事的,他也是關心你嗎。你看你自從元宵燈會回來之後,整個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把自己蒙在房中不是看書就是畫他,老爺和夫人能不擔心嗎?”
“好啦好啦。”綠衣女子氣憤道,“你不用說了,我們去見爹吧!”隨即歎息一聲不理香兒,徑自朝前走去。但心裏一直都在想,如果爹問起畫中的人物,自己該如何交代?眾人都知道她從不喜歡畫人物畫,她喜歡青山綠水,荷塘美景。如今,突然出現一張男人的畫像,自己如何能瞞過這個精明的父親呢?
想到這裏,綠衣女子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但是,步子再慢,從後花園到前院自己的閨房的路不遠。所以,片刻就到了門口。
侯君集最近過的不是很好,自從李世民登基之後分封大臣,跟隨他的人都獲得了國公的封號,這個侯君集沒什麽意見。畢竟,他是食邑千戶,僅次於尉遲、房、杜、長孫幾人,而在諸將之上。(李靖當時是五百戶)。可是,輪到具體的職務上,他們這些跟隨李世民征戰天下的老人中數他的職位最低,隻給了他一個左衛將軍的職務,隻是一個左衛副率。
侯君集在想他一直作為李世民的忠實追隨者,跟他南征北戰,立下的汗馬功勞不比秦叔寶、尉遲恭少。而且不是以驍勇而被李世民器重,而是他本身就頗有謀略。再說他從頭到尾都是李世民秦府的人,在玄武門之變中,他還促使李世民做出了最終的決策,並且是李世民進入玄武門隨行九人之一。可是,怎麽就給他封一個左衛將軍的職務,隻是一個副職,成了左衛大將軍洛州都督張亮的手下呢?再看看,朝中哪個跟隨李世民的現在不成了一方大員,衛軍主將,哪像自己還在給人打下手?
侯君集想到這裏就心煩,心中對李世民也開始頗有怨言。可是,回到府中他又聽說夫人鄭氏說自己的寶貝女兒若依這兩天總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知道在幹什麽?她問過女兒好幾回,她都不肯說實話。埋怨自己整天不回家,回來也不關心下女兒。所以,今天左衛沒事,他就早些回府來看看女兒。
他來到書房,看到女兒畫的畫像的時候就明白了這幾天她在做什麽,她的心裏在想什麽。可是,他沒有想到,真的沒想到,女兒喜歡的人會是李恪,是皇帝的三子漢王李恪。他奇怪若依是怎麽認識李恪的?怎麽就喜歡上他了呢?
在自己眾多的兒女中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若依。她不但乖巧聽話,而是琴棋書畫無說不通,特別是在繪畫方麵更是天賦異稟。所以,在若依很小的時候他就請了有名的繪畫大師給她做老師,教她繪畫。
他還記得曾經有一次問過女兒,說你為什麽隻畫山水而不畫人物呢?當時女兒還小,跟他撒嬌的說道,她畫的第一個人必須是男人,而且還是她喜歡的,今後要嫁的男人。
所以,他看到女兒桌子上放的那幅她親手畫的李恪的畫像的時候就明白了女兒的心。
的確,女兒今年已經十五了,過了明年就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她的親事也該是自己該考慮的時候了。可是,若是讓自己的女兒嫁給當今的皇子,特別是一個跟皇位無緣的皇子,這樣的事情他確實沒有想過。在他看來嫁給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還不如嫁給一個世家大族的子弟強。畢竟,他自己本身就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他的祖輩是關隴軍事貴族集團中的成員。而影響當今朝廷的政局還是世家大族,世家大族中的弟子在朝說的話的分量肯定比一個沒權沒勢的皇子的分量重。
想到這裏,侯君集沉吟了半天,自語道,“還是問問若依吧,希望不是我想的這樣。”
侯君集微微一歎,他的心裏還是期盼女兒隻是看到李恪之後隨手所畫,不是真心的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