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吳紹霆上了黃包車離去之後,胡漢民、王守正、陳炯明和陳芸生四人站在八仙樓門口的街道邊上,四個人神色都各有不同。
“展堂,你也太輕率了一些,不管吳紹霆是不是曾經聽過孫先生的演講,可他現在畢竟不是我們同盟會的人。要是剛才你把咱們的計劃都說出來了,難保不會走漏了風聲呢。”王守正語重心長的說了道。
“克強,我從南洋回國的途中認識吳震之,雖然我不了解他,但是他確實有反清的傾向呀。”胡漢民很認真的說道。
王守正歎了一口氣,說道:“展堂,你可知道我們每一次行動都會有人犧牲,這些同誌的鮮血是不能白流的。所以不管吳紹霆是不是有反清的傾向,我們都必須小心一些為妙。這並不是我和你的事,這是整個組織的事呀。”
胡漢民沉默了片刻,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克強,你說的對。”
這時,陳炯明走上前來,在先前吃飯的時候,他幾乎就沒發言什麽,直到這個時候才覺得有必要說上兩句。
他說道:“展堂,克強,其實依我看吳紹霆這個人還是可以信任的。不過克強多疑也是為組織好。我想,如果這次吳紹霆順利幫我們把貨物送進城來,不妨就推薦他入會吧。”
胡漢民點了點頭,說道:“競存說的對。我們現在很有必要拉攏一些進步軍官,這樣才能方便日後行事了。”
王守正沉吟了一陣,說道:“等這件事順利完成之後,再說吧。”
陳芸生這個年輕人對吳紹霆的印象還是很好的,他忍不住也插嘴說道:“吳震之好像真不是一般人似的。倪端不是告訴我們了,前幾天吳震之跟他的上司發生了矛盾,還公然用手槍脅持了上司了。可見他真是一個敢作敢為的人。”
王守正不置可否笑了笑,對陳芸生說道:“你還太年輕,什麽事情都隻看片麵。”
陳芸生摸了摸頭嗬嗬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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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間,如同流水泛舟一般過去了。
吳紹霆按照二十一世紀正規軍軍訓的內容,將後哨士兵訓練完畢。當然,他完全照搬二十一世紀軍訓的所有項目體係,畢竟時代是不同的,環境和條件自然也是不同的。
在六月底結束了為期三個月的訓練後,吳紹霆原本還打算進行一次後哨的會操。可是最終考慮後哨一共才隻有四十四個人,會操未免太寒酸了一下,索性還是算了。反正隻要後哨的士兵們能把真正的本事學到手,那就算是合格了。
軍訓結束對於後哨士兵們來說,就好似剛剛打完了一場戰鬥,總算可以長長舒一口氣。不過給他們休息的時間並不多,原本有三個月的假期,被吳大人這麽一折騰,也就隻剩下了三天時間。六月初二就輪到後哨前往太平門去值守了。
吳紹霆自從上任以來之後,還從來沒有執行過公務,按照常理來說,一個新軍官被分配到隊伍來之後,會有上司來跟進指導。不過就目前而言,李銘山自然是不可能來指導吳紹霆了,而吳紹霆對此也無所謂,無非是守衛城門罷了,最多向手下詢問一下就可以了。
七月初一這一天,吳紹霆在後哨營區空置的那間營房裏,召集了李文啟、王雲、陳群、王利發四個隊官來開會。
五個人相繼落座之後,吳紹霆先笑了笑,開玩笑似的說道:“集訓總算結束了,你們現在總算能長長的鬆一口氣了吧。”
四個隊官都嗬嗬的笑了笑。
王雲抹了一把嘴巴,暢然的說道:“唉,吳大人,說真的,在集訓之前我們都對您沒什麽好印象,原本以為這集訓肯定不會順利完成的,畢竟咱們這些人都懶散慣了。可是萬萬沒料到,大夥不但全部堅持到了最後一天,同時對吳大人也大為佩服了起來。”
李文啟咳嗽了一聲,白了王雲一眼,說道:“王雲,你怎麽說話了?什麽叫集訓之前我們對吳大人沒好印象?那是你們,我一直都認準吳大人是一位好大人,咱們後哨日後跟著吳大人,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王雲尷尬了起來,沒好氣的瞪了李文啟一眼,心中暗罵道:這臭老頭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借花獻佛了。
吳紹霆哈哈笑了笑,說道:“好了好了,客套的話你們就少扯了。我隻希望你知道知道,訓練並不我要整你們,你們現在強健了體魄、提高了素質,最終都是對你們自己有好處的。明白了嗎?”
四個隊官連連點頭稱是,雖然他們現在拿的月俸是少了,但正如吳大人所說的那樣總算是學習到了先進的東西。現在時局動蕩不安,萬一真的有一天要扛槍上陣了,那時候銀子再多也頂不過一顆子彈,關鍵還是保命要緊。
陳群猶豫了一下,說道:“吳大人,上次……上次哪件事…….”
吳紹霆見陳群猶猶豫豫、支支吾吾,立刻不爽了起來,說道:“有話就說吧,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似的,你是男人嗎?”
陳群隻好說道:“就是上次吳大人和千總大人衝突的那件事,吳大人您現在真的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吳紹霆反問了道:“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陳群顯得有些著急了,本能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吳大人您是新官上任,不了解千總大人的為人,怎麽說呢,千總大人他就是一個流氓地痞,而且睚眥必報。”
說到這裏,他連忙又對李文啟、王利發、王雲三個人補充了道:“我當你們是自己才說的,你們可別把這話走漏出去,要不然我肯定會被千總大人整死的。”
王雲嘿嘿一笑,說道:“放心吧,咱們現在都是吳大人的人,又不是千總大人的人,哪裏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李文啟憂心忡忡的歎了一口氣,對吳紹霆說道:“吳大人,誅心而言,陳群他說的對。在西郊大校場這邊得罪誰都可以,卻萬萬不能得罪李銘山呀。”
吳紹霆見手下們這麽說,不自覺的又聯想到月初倪端來給自己送信的時候,順便也提及到李銘山在西郊大校場這邊的惡名,看來這個兵痞子還真是惡出名來了。
“這李銘山就這麽囂張了?”他試探的問了道。
“卑職等人不是告訴過吳大人了嗎?李銘山的舅舅是消防營總兵呀。”李文啟說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難道一個總兵的權力就大過天了?”吳紹霆說道。
“倒不是總兵的權力大過天了,而是這位黃士龍黃總兵向來隻聽命於兩廣總督,其他人的命令一概不理。兩廣總督有這麽一條好狗,自然是愛惜有加了,所以但凡不是什麽大事故,就由著黃總兵任意處置。另外,陸軍衙門裏早就傳聞廣東將軍跟兩廣總督不和的消息了,所有一旦有新軍對舊軍糾紛,兩廣總督勢必就偏向舊軍的。”李文啟娓娓的說了道。
吳紹霆緩緩的點了點頭,恍然的道:“原來是這樣。說來倒也奇怪,這都一個月過去了,李銘山反倒沒找我什麽麻煩呢。”
李文啟歎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就是呀。卑職們也擔心這一點,這李銘山要是找吳大人您報仇也就好了,這樣一來起碼說明著這件事結束。可李銘山遲遲不下手,反倒讓我們大夥都很擔心呢。”
吳紹霆聽了李文啟這番話,心中忍不住罵了道:我靠,這擺明是拿我當擋箭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