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帥,我的朋友,希望您能理解一個國家的製式裝備,在出口方麵是受到很嚴格的控製的。當然,價格方麵同樣也是很不劃算的。您真的隻打算做這一個型號的選擇嗎?”安德烈用認真的口吻問道。
“沒錯。我相信金錢是有它的誘惑之處的。而安德烈爵士應該能為我出一個好價格。那麽我可以很認真的說一句,安德烈爵士隻需要給我一個單價,我絕對不會還價。至於這個單價該如何決定,希望安德烈爵士能好好考慮!”吳紹霆很有氣勢的說道。
安德烈沒有露出任何高興的樣子,反倒愁容滿麵了起來。
首先他知道吳紹霆是留學德國的人,對德國的了解絕對不像其他愚昧的中國人一樣。
其次他也知道做生意是需要細水長流、源源不斷的,吳紹霆現在是廣東革命政府軍事部的第一號人物,中國現在正在打仗,軍火生意必然是熱季。所謂一口價不還價,這是吳紹霆的一個測試,如果德國給出合理的價格,那以後還能繼續合作。如果借機漫天要價,非但沒有下一次機會,而且吳紹霆也還沒說要訂購多少數量,搞不好連這筆買賣都沒得做。
顯而易見,他明白吳紹霆確實有誠心誠意與自己建立合作關係的打算,於公於私都是不能輕慢的。隻是,Gew.98式步槍隻要有錢確實買得到,關鍵是有多少錢?德國方麵又能出多少貨?這是一個麻煩的事。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盡快幫你落實的。一旦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安德烈說道。
“那就多謝了。”吳紹霆笑了笑。他覺得該說的話差不多就說到這裏了,於是站起身來,道,“既然今日所為的事情都差不多了,那我就不叨擾爵士先生了。多謝爵士先生的啤酒,不得不說炭燒啤酒的味道果然非同凡響。”
安德烈馬上也站起身來,不過他卻沒有打算向吳紹霆告辭,而是說道:“吳大帥既然對威爾多夫如此鍾情,那不妨在坐下來多喝兩杯嘛。”他說完,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又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
吳紹霆笑問道:“安德烈爵士,你還有什麽事要說嗎?”他沒有坐下來。
安德烈嗬嗬笑了笑,說道:“確實是有一些比較重要但是又非正式的事情。”
吳紹霆想了想,反正現在時間還早,索性就重新坐了下來。他看著安德烈,沒有在主動說什麽,隻是等待著對方來道出所以然來。
安德烈也坐了下來,依然是一副和顏悅色,說道:“最近我有一些消息,對,是小道消息,不算可靠。因為打聽這些消息對我本人來說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不過,出於好奇,僅僅是好奇,我希望吳大帥你能看來合作夥伴、朋友以及潛在客戶的份上,多多少少向我透露一些情況。”
“我不太明白你說什麽!”吳紹霆一臉疑惑,不過他心裏已經猜出了幾分倪端。
“是這樣的,似乎吳大帥在接管廣東兵工廠之後,在兵工廠上投資了不少經費呀。”安德烈進一步說道。
吳紹霆皺了皺眉頭,果然不出他所料,德國人還是知道了廣東兵工廠在研發導氣式槍機的事情。他故作嚴肅的說道:“爵士先生,我希望你能不要多管閑事。廣東兵工廠是我中國的財產,裏麵所有的東西,就算原廠國不是中國,但是所有權現在以及以後也是屬於中國的。在這件事上,我覺得沒有什麽可談的,請原諒我要告辭了。”
他說完,不論安德烈再怎麽勸說,毅然是頭也不回離開了。
從德豐大樓出來,吳紹霆等人上了戰馬,向東校場返回。
鄧鏗忽然打馬走了上來,悄悄的向吳紹霆問了道:“總裁,看來洋人知道廣東兵工廠的事情了。接下來該怎麽辦,他們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吳紹霆點了點頭,歎息了一聲,說道:“你說的對。昨天晚上我就在考慮這個問題,洋人的間諜在我們中國遍布的太多了,而且也很容易就滲透到各個地方。在反間諜這方麵,我們落後的太多太多了。”
鄧鏗又道:“那總裁你有什麽打算?”
吳紹霆說道:“現在要處理的事太多,過兩天我再告訴你。”
鄧鏗點頭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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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斜時,吳紹霆換上了一身西裝,穿了一雙鋥亮的新皮鞋,讓鄧鏗去街上買了一些禮品,然後就向張家別墅去了。
自從廣州起義之後,張家別墅的人丁一下子多了兩倍。一部分是親戚和朋友因為動亂時期前來投靠,另外一部分是張家重金雇傭的洋槍護衛隊。即便廣州城的秩序恢複如初,可是必要的設防依然保留了下來,畢竟這些舊官僚的大戶人家對革命政府還是抱著質疑心態。
吳紹霆帶著七、八個衛兵,騎著馬來到別墅院子的大門口,張誌誠親自到大門前來迎接。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穿過前院花園,剛來到別墅主樓正門,張直穿著一身綢緞長棉襖,站在門前的台階上迎接,不過張直的腦袋後麵還拖著那條白絲密布的辮子,這一點讓吳紹霆心中有幾分介懷。不過吳紹霆並非是吹毛求疵的人,有些前清遺老願意留著辮子總不能不滿足,這點民主權利還是應該保留的。
“張世叔別來無恙呀。”吳紹霆先一步開口問好了道。
張直表情很隨和,輕輕的點了點頭,微笑道:“震之,你這幾日可真是把老夫忘到腦後去了呀!以前老夫知道你是一個積極進取的青年,卻沒想到你這進取之心完全超出老夫所預料呀!看看吧,你幹出了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來了。”
吳紹霆見張直對革命沒有排斥之心,自然感到了幾分欣慰,他笑道:“張世叔客氣了。革命勢在必行,紹霆不過是先走一步罷了。縱然沒有紹霆廣州首義,也會有福州、武昌、南昌等首義。紹霆並非敢忘記世叔,隻是革命之初,總有很多事要處理,不及來拜訪世叔了。今日前來,也算是向世叔賠罪。”
張直笑道:“這我可不敢當,你現在貴為革命政府軍事部首席,地位今非昔比呀。”
吳紹霆微微笑了笑,說道:“世叔這麽說,豈不是在笑話紹霆了?”
這時,站在吳紹霆身邊的張誌誠不耐煩的插嘴說了道:“爹,上門是客,震之又不是外人,隻不過忙了一陣子少有來拜訪罷了。還站在門口做什麽,來來來,都進屋再說。”
於是眾人就陸續走進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