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鴻楷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東校場,他是昨天晚上接到消息,今日一早從西郊軍營趕回廣州,雖然他不太確定吳總裁這麽急著找自己所為何事,可是據鄧鏗派人通報時候的語氣,他還是猜出了幾分大概。這次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情了。
來到軍部大院,一番通報之後,他被侍從官帶到了吳紹霆辦公室門口的茶室稍等。
大約十幾分鍾之後,辦公室裏傳來了一陣笑聲,隨即門打開了,吳紹霆陪著張家的管家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茶室雖然是單獨的房間,但是總裁辦公室出來的人還是能看到這裏,因此梁鴻楷不敢怠慢,正經的站起身來立正。
吳紹霆將張家管家送到了走廊盡頭,然後就折返回來,他看了一眼茶室,但是什麽話都沒說。等到他回到辦公室過了一會兒之後,鄧鏗才走進茶室,帶著梁鴻楷過去了。
“坐。”吳紹霆正在看一份文件,那是張直昨天連夜做出的一份資助軍校的款項報表,他今天早上的心情還算不錯,因為張直的出資效率簡直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梁鴻楷臉上很尷尬,戰戰兢兢的在辦公桌對麵坐了下來。
“總裁,您調卑職前來,可有什麽吩咐嗎?”
吳紹霆沒有急著回答,繼續埋頭看著手頭上的文件,他心裏還在盤算著,等到張直把款項打過來,正月之內黃埔軍校就能正式開班了!
梁鴻楷額頭涔出了冷汗,在這正月天寒地凍的日子裏,他竟然感到一種心慌的燥熱。
吳紹霆越是不說話,空氣彌漫的壓力就越是沉重。
梁鴻楷原本在茶室裏看到先前吳紹霆有說有笑的樣子,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可是現在看來自己簡直太幼稚了。他不知道為什麽,論年齡自己甚至要比吳紹霆略大,可偏偏吳紹霆身上散發的氣場讓自己埃了一大截。
吳紹霆看完了文件,慢條斯理的將文件合了上,然後頭也沒抬的就說到:“我這個人很公道,跟我的人我都會給他一次機會。正所謂人非聖賢。我想你明白我找你來的用意,很多事情我過去了不代表我不知道。”
梁鴻楷吞了一口口水,他知道吳紹霆是在說那三十萬兩白銀的事情了。
“總裁,您聽我說,事情不是您想得那樣。官庫的銀子是我拿到的,可是我沒有打算私吞這筆銀子的。這筆銀子我都……”他倉促的解釋著。
“住口。”吳紹霆打斷了梁鴻楷的話。
他的聲音不大,不過卻有一種潛在的威嚴,他接著說道:“你現在解釋隻能給我兩種想法。第一,你解釋的合情合理,可一個多月過去了,你始終沒有上報這三十萬兩庫銀的動向,這就表明你是一個庸庸碌碌的人;第二,你解釋的不合理,隻會讓我認為你做錯的事還不敢承認!”
梁鴻楷一下子呆住了,半句話卡在嗓子眼裏,吐出來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
“給你五天時間,把三十萬兩庫銀全部送到軍部上繳。缺一兩都不行。”吳紹霆嚴肅的做出了結論。
“是,是………”梁鴻楷很艱難的回答了道。這筆銀子他已經用掉了一部分,不過在用掉的一部分當中,絕大多數還是在起義當天充當光複餉了,第一樣和團部的一些軍官都分了,士兵每個人是三十兩,軍官按照級別是五十兩到兩百兩不等。
除此之外,他私人挪用的部分是在城內投資了一些公司,購買了一些地產和別業,還給家裏的人一部分。
起初他確實沒打算私吞這筆庫銀,隻是學著吳紹霆以往在軍中的手段,把銀子散出去用以籠絡軍心,至於投資公司那也是仿效吳紹霆在軍商兩頭都吃得開。可以說,在他的心中吳紹霆就是自己的目標,無能如何都要到達吳紹霆這種地步。
本來是準備上報這件事的,哪裏知道稍微托了幾天,才知道軍部和革命政府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因此就動了私欲。
他早先為自己安排了一個理由,如果吳紹霆真的追查下來,他就如實的告訴吳紹霆,然後把剩下的銀子歸還就好了。大不了就在散發光複餉的項目上多加一些數字,偷偷掩蓋私自用掉的那一筆。可是現在吳紹霆根本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直接要繳回三十萬所有銀子,真是有苦說不出。
不過他明白,就算發光複餉那也是以他個人的名義,在這件事上吳紹霆占不得任何利益,憑什麽會格外開恩?
“總裁,卑職一定把三十萬全部繳納,多謝……多謝總裁給卑職機會.........”
“你別高興,從現在開始,你從第一營調回來到軍官處待命,我另有安排。”吳紹霆冷冷的又說了一句。
梁鴻楷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以為這次吳紹霆所謂給一個機會,隻要交回白銀就不會再追究自己責任的,沒想到終究還是難逃一罰。不過這樣也還算好,最起碼現在看來不是太嚴重,真是慶幸!
“你記住,不要有任何幸運。你沒有下一次了。如果再讓我知道你還敢背著我耍小動作,我會毫不猶豫拿你來開刀的,絕不心慈手軟。”吳紹霆一眼看出了梁鴻楷的內心,於是警告的說了道。
“是,是,卑職明白………”
五天之後,梁鴻楷終於將三十萬白銀全部上繳到軍部,至於這其中的差額是怎麽來的,自然是做了一些違背良心的事。吳紹霆暗中派人在這幾天裏監視著梁鴻楷,對梁鴻楷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那些光複餉當然是不可能在要回來,至於投資公司的錢則全部撤資,而且還狠狠敲了合夥人一把。這樣一來,梁鴻楷靠著庫銀打下的基礎全部付諸東流了。
吳紹霆將梁鴻楷調任到軍事部從事文職工作,打算過一段時間再調其到韶關擔任監管。既然梁鴻楷是一個有野心的人,那自然是不能在讓其輕易掌兵,至於什麽時候再啟用,那就另當別論了。在眼下的環境,寧缺毋濫是保證吳紹霆地位的原則之一。
在接收了三十萬白銀之後,吳紹霆將黃埔軍校與狙擊士官學校的開辦計劃遞交到了革命政府籌備處,不過這些都隻是形式。吳紹霆現在有錢了,甚至都不在乎革命政府能否撥出款項來資助此次事業,在遞交計劃的第二天,他就在軍部成立了軍校籌備處,自己親自領導籌備處的工作進展。
黃埔軍校正式名稱為革命軍高等陸軍軍官學校,選址黃埔南島,簡稱黃埔軍校,旨在培養革命中下級軍官,條款上完全就是按照國民革命軍時期的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一樣。不過這次吳紹霆決定下大手筆,一旦黃埔軍校正式開班,廣東省內的武備學堂和陸軍中學堂一應停辦,僅保留陸軍小學堂,所有師資力量都轉移到黃埔軍校上。
至於雇傭外國顧問,吳紹霆會酌情安排,畢竟他知道這個時代能盡心盡力培養中國軍人的外國軍事專家很少,他可不會花先前來養活這些人。另外在學校設施和供應上,他同樣會盡量節儉,縱然現在有錢了,也絕不能讓學員軍官養尊處優,隻有通過艱苦的環境才能磨礪一個人的意誌。當然他也不會像曆史上黃埔軍校前四期那樣,連一碗像樣的粥都喝不上,基礎生活保障還是由的。
狙擊士官學校同樣選址在黃埔,不過不是在南島上,而是在北岸。
成立這所特殊兵種的學校,是吳紹霆在購買M1903步槍時埋下的想法,狙擊手在戰場上的殺傷力是最大的,尤其還是這個裝甲兵幾乎罕見的年代,能夠掌握一批精煉優秀的狙擊手,勝過一支大軍。
狙擊士官學校正式名稱為軍部士官特殊訓練學校,按照二戰一直延續到二十一世紀的標準慣例,特殊訓練學校每一期六個星期,追加一個星期文化基礎課,合計七個星期。
吳紹霆在二十一世紀屬於特種部隊,雖然他不是擔任狙擊位置,可是一個特種兵掌握多元技能是不在話下的。他相信在沒有聘請到合適的狙擊教官之前,自己是可以親自參與學校的執教工作,隻要教導兩期學員畢業,這些學員就可以接替自己的工作了。
轉眼間到了三個月,袁世凱如願以償進京組閣,一方麵下令北洋軍南下鎮壓革命勢力,另外一方麵還在暗中與南方革命黨人翰旋。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除近畿直隸與滿蒙一帶之外,國內已有九個省宣布獨立,其餘省區革命之潮如火如荼。
三月初,黃興在蕪湖完成了五省革命聯軍的會師,並將五路人馬合編為粵贛浙滬閩革命聯軍,被推舉為聯軍總司令,五省一起負責聯軍的供應補給。合編完成之後,這貌似團結一致,齊心協力的大軍,浩浩蕩蕩沿著長江進攻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