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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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特殊安排

鄧鏗臉色尷尬起來,他知道都督是在說關於新聞通稿的事,自己隻不過是出於負責任的提醒罷了,沒想到都督會變的如此介懷。

“士元,我知道你可能認為我小題大做,可是我要告訴你,剛才在簡報室的事隻是你的縮影,難道你沒發現這幾年來我一直沒有吩咐一些要事讓你負責嗎?從始至終你這個副官就是我的公務秘書,幫我處理一些瑣碎閑雜的公務,你必須清楚,副官和秘書的區別。都督辦公室下屬的秘書處、文案處,他們隨便派一個人都做你現在做的事,試問我還要你這個副官做什麽?”

鄧鏗臉色難堪到了極點,一時不無言以對,心中冰涼一片。論資曆,他跟隨吳紹霆的時間不短,在廣州首義前前後後,自己一直都在為吳紹霆做事。這些年吳紹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赤裸裸的批評自己,此時已經教訓的自己一無是處。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擊,簡直讓人無法應接和適應。

不過聽完吳紹霆的話,鄧鏗確實認識到一個問題,這些年吳紹霆究竟吩咐過什麽頭等大事讓自己處理?細細數來,也都是一些人人可以負責的工作。他身為都督副官,自然承擔別人不能承擔的工作才是,這樣才能體現都督副官的特殊地位。但話又說回來,歸根結底還是吳紹霆信任有限,沒有交代一些更深層的工作。

“士元,你一直需要一個像樣的心腹親信,有學識,有膽略,有決心,更有狠心。你確實是難得的人選,可是這幾天我發現你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那種迂腐勁兒越來越嚴重。我經常在想,像王雲這樣大字不識幾個的人有時候都比你好用,反而你這樣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卻不行。這是何等的無奈?”吳紹霆改變了語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鄧鏗內在的情緒和外在的表情都顯得十分糾結,剛想開口辯解什麽,可是又覺得辯解隻會讓自己更加無能,最終欲言又止。

“士元,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隻是你心中教條式的約束實在太多了。有原則是好事,但是你更需要的是一種性格,一種真正做大事的性格。剛才在簡報室你的話,我可以用婦人之仁和太拘小節來形容。仁慈是人性的一部分,我不是叫你一味心思的心狠手辣,但仁慈也要分清楚狀況,對自己人,對弱小者,對黎明百姓,大家都要心懷仁慈,可對敵人你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個到底你不懂嗎?”

“都督,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你是軍人出身,戰爭是殘酷的,軍人就應該用鐵血手腕和不擇手段來應對殘酷的戰爭。你以為這一仗是我吳紹霆一個人生死存亡嗎?你可知道在前線賣命的兄弟們,每一天都麵臨死亡的威脅,他們是這場戰爭的一份子,是為了保衛廣東和革命果實而奮鬥,一旦我們這些指揮官有所遲疑和疑惑,你可知道會害死多少兄弟?”

“都督,我……我真的明白了。”鄧鏗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慨,聽完吳紹霆的這番話,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錯誤在哪裏。

“士元,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革命誌士,我也是。不過我把所有事情都分得很清楚,革命是信仰、是目的、是前進的方向,而手段、性格和魄力則是態度。這兩者並不排斥。”吳紹霆放緩了語氣,用一種教育的口吻說道。

鄧鏗沉思,臉色從彷徨之中漸漸醒悟過來。

“士元,你跟了我這麽久,縱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你的忠心我都看在眼裏。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是否真的明白了?”

“都督放心,屬下真正明白了,若都督能給屬下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屬下一定不負所望。”鄧鏗深深吸了一口氣,堅決的說道。

“很好。”吳紹霆緩緩的點了點頭,他從鄧鏗的臉色上看到一種決心,雖然這離自己的要求還有一段距離,可畢竟鄧鏗還是需要一段適應的時間。

隨後,他向鄧鏗吩咐了一項任務。

鄧鏗聽完吳紹霆的任務,眉宇緊蹙了起來,不過沒有任何異議,果斷的答應道:“都督放心,我一定辦妥。”

吳紹霆頷首道:“很好,我就是想要你現在的辦事態度。”

鄧鏗不再多說廢話,心裏盤算著如何執行吳紹霆的命令。

事實上在此之前,吳紹霆並沒有打算如此出言教訓鄧鏗,雖然鄧鏗平日十分低調,做任何事都極少有自己的主見,以至於從始至終都毫無建樹,但畢竟是一個兢兢業業、盡忠職守的人。隻是他這幾天突然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整個廣東的軍政大局,事無巨細幾乎都是自己親力親為,著手有些手腳不顧。身為廣東都督,掌握大事是情理之中,可偏偏一些瑣碎的工作影響甚重,在自己身邊能負責處理這方麵事情的人少之又少。

好比粵桂戰爭之前,廣西陸榮廷派遣一批細作深入廣州策反廣東軍政府政要官員,為了給陸榮廷一個教訓,在處理這些細作時采取了殘忍的手段。像這件事吳紹霆自然不能親自去做,也不方便讓外人知道內幕,隻能命令信得過的親信去處理。

王雲確實有這樣的能力,在這方麵也頗有狠心,但這並不代表王雲能處理更多的秘密任務,畢竟王雲隻是一個士兵,充其量隻能幹這些粗活。

鄧鏗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比王雲要強很多,隻不過這些年鄧鏗在吳紹霆的威嚴壓迫之下顯得碌碌無為,到現在都沒有幹過一些值得建樹的大事。一方麵是鄧鏗性格的平和簡單,另外一方麵也是吳紹霆擔心鄧鏗內心深處的革命主義。

一直以來,吳紹霆都在精心維護自己的麵具,所謂“革命”隻不過是自己棋子,用其來籠絡一批人心,為自己的所做所作充當掩護。他的這種想法並不是陰險狡猾,正如南方諸省的軍閥一樣,每個人都在心懷鬼胎。

但恰恰因為他的麵具掩飾的太過完美,團結在自己身邊的不少人物是真心實意的革命主義者,比如黃埔軍校出來的熱血青年,再比如一開始就跟同盟會走的很近的鄧鏗、陳炯明、鄒魯等人。所以他遲遲無法指示鄧鏗來分擔一些重要的任務。今天找到鄧鏗說出這番話,多多少少算是在推心置腹,引導鄧鏗成為真正的親信心腹。

他知道,隨著時間的退役,除了那些不明事理的老百姓之外,很多人都會看清楚革命內在的一麵,到時候自己就不用再千方百計佩戴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