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靶場,廣東兵工廠的工人已經把各式各樣的樣品武器送到這裏,越南人和丹尼士正興致勃勃的翻看檢查。這些樣品武器並不單純是越南人訂購的那幾樣,除了仿毛瑟步槍、輕機槍、迫擊炮之外,還有仿馬克沁重機槍、八八式漢陽造、毛瑟手槍、勃朗寧手槍、手榴彈以及各種地雷等等,幾乎廣東兵工廠生產的所有軍火都匯聚於此。
吳紹霆走到阮玲誌麵前,帶著隨意的笑容說道:“阮兄弟,怎麽樣,這些可都是我們廣東廣的熱銷貨,先試試吧。”
阮玲誌立刻向自己的隨員點了點頭,丹尼士也走上去跟那些隨員站在一起。鄧鏗指派了兩名兵工廠的工作人員上去指導,很快靶場上就傳來各種各樣的槍聲。越南人對步槍和手槍能夠很快上手之外,就連馬克沁重機槍都覺得有些困難,更不用說新式的輕機槍和迫擊炮。工廠的工作員親自上前示範時,幾個越南人趕緊圍上去,其中一人還拿出筆和本做記錄。
丹尼士雖然也在觀摩,但他的領悟能力顯然比越南人強多了,僅僅看上一遍再親自上去試一把,很快就摸清楚武器的操作原理。
吳紹霆看著越南人土包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開口說道:“阮兄弟,叫你們的人不用記錄了,要真是弄不懂我大可派人跟你們到越南去,手把手培訓使用。這也是我們服務的範圍之內。”
阮玲誌回頭瞥了吳紹霆一眼,並沒有說話,那個正在做記錄的隨員則笑嗬嗬的回答道:“吳將軍真是有心了,其實我們也隻是以防萬一才做一下記錄,關鍵不是在操作,而是記下這些武器的特點。這次我們隻購買了一部分武器,等日後需要時,可以按照上麵的記錄再選購其他的武器。”
吳紹霆點了點頭,笑道:“原來如此,希望我們很快能再做一筆更大的買賣。”
那隨員一邊打哈哈一邊隨意的應付了幾句。
這時,丹尼士在親自試了兩次輕機槍後,一邊拍打著手一邊向吳紹霆這邊走了過來。
吳紹霆先一步笑問道:“怎麽樣,丹尼士先生,有什麽感想嗎?”
丹尼士煞有其事的點著頭,讚歎道:“真沒想到,簡直是萬萬沒想到,你們廣東兵工廠竟然改良了麥特森輕機槍。”
吳紹霆故作驚奇的問道:“丹尼士先生您是怎麽知道,我們的輕機槍是由麥特森輕機槍改良而來的呢?”
丹尼士笑道:“丹麥可是我們法國密切的貿易合作夥伴之一,我們法國軍隊現役的麥特森輕機槍可不少,隻要看一樣它獨特的槍管和槍托設計,足以讓我下定論了。”
吳紹霆於是說道:“丹尼士先生果然見多識廣。沒錯,這種輕機槍正是改良於麥特森輕機槍,雖然經過了不少取舍,但我相信現在這架輕機槍的實用型必然大過麥特森輕機槍,不然也就不用叫‘改良’了。”
丹尼士停頓了一下,之後壓低聲音問道:“吳將軍,我看保證您的輕機槍很快會在軍火市場上大放異彩,但是我更相信您現在缺一個領路人。如果您願意給我更低的......我的意思是說,隻有我一個人獨享的價格優惠,我保證一年之內能讓它成為歐洲的暢銷品。”
吳紹霆看了丹尼士一眼,隨後笑著伸出手搭在丹尼士肩膀上,仿佛親兄弟似的說道:“既然是做生意,互惠互利那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實不相瞞,我還有很多除了軍火之外的生意希望能在越南發展,若丹尼士先生能給我便利,我自然也會給丹尼士先生便利。我保證,丹尼士先生拿到的價格是絕無僅有的。”
丹尼士露出一個沾沾自喜的笑容,十分愉快的說道:“我很願意相信,很快我跟吳將軍會再次達成合作。”
吳紹霆笑道:“無比期待。”
越南人在見到武器之後,原先一個個板著的臉立刻發生大轉變,不過他們的頭領阮玲誌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說話。
吳紹霆對越南人已經沒有什麽興趣,現在能直接跟丹尼士搭上話,這些深山裏麵的土包子自然能舍即舍。從廣東兵工廠出來之前,他吩咐兵工廠把越南人訂購的武器都打包,等越南人走時讓他們帶走,輕機槍現在生產數量不多,隻能先拿去兩挺,剩下的軍火等尾款到手後再慢慢發貨。
晚上岑春渲不打算在公館裏招待,僅僅安排在越南人下榻招待所附近的飯店。吳紹霆直接推辭了,讓岑春渲和於孜縣去招待就是,然後打道回府。
在都督府下了馬車,吳紹霆找來鄧鏗,對他說道:“明天吩咐兵工廠和中德廠,把所有生產線都改為生產輕機槍,盡快到達量產規模。”
鄧鏗沒有疑問,點頭答道:“明白了。”
過了一會兒後,鄧鏗又嚐試的問了道:“督軍,今天這些越南人簡直太無禮了,您難道一點都不覺得過分嗎?”
吳紹霆笑道:“過分?我恨不得把這些人趕回山溝裏去。由得他們去,小客戶也是客戶,不能因為錢少而不賺,這可是總生意的大忌。反正他們遲早要滾蛋的,沒必要跟他們計較。”
鄧鏗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是督軍,這樣未免會讓越南人得寸進尺,太有失我們中國人的威風了。”
吳紹霆不屑一顧的笑道,他看了鄧鏗一眼,問道:“你知道土包子和土財主的區別嗎?”
鄧鏗怔了怔,顯然有些不明白吳紹霆的意思。
吳紹霆接著說道:“土包子,你打了他他會知道錯;土財主,你打了他他隻會更恨你。我雖然罵這些越南人是土包子,但有了錢的土包子就是土財主。沒必要為這些小人物懊惱,就算他們得寸進尺,現在不還是法國人的奴才嗎?咱們跟他們主子搞好關係,其他一切都不用當作一回事。”
鄧鏗恍然的點了點頭,歎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按照越南人自己的行程,他們在廣州還要多呆上幾天,不過從第二天開始吳紹霆便不再理會這些人了,甚至岑春渲也懶的再抽空去陪伴,完全交給於孜縣去應付。當天上午,岑春渲來都督府見吳紹霆,把最近越南張盛霆公司的賬目做了簡單匯報。
聽完之後,吳紹霆說道:“雲公,日後這種事完全沒必要親自向我匯報,我放手給下麵的人做生意,隻需要知道結果賺了多少或者陪了多少即可,過程交由下麵的人處理,省的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
岑春渲微微笑了笑,說道:“也隻有吳督軍有這樣大方的魄力,這些賬目雖然是細碎之事,但畢竟都有重要的意義,慧眼者甚至可以從中分析出更多的信息。”
吳紹霆自嘲的笑道:“帶兵打仗我或許有這個慧眼,生意上的事還是交給專門的人才好了。其實雲公你也是的,該放下去的事情索性就放心去,沒必要什麽事都親自打理。您老人家可是我廣東全省的民政總理,要真是事事如此,那可不累壞了?”
岑春渲苦笑道:“多謝督軍關心。其實需要老頭子我親力親為的公務恰恰是下麵無人可托付的公務,真要事無巨細的照料,老頭子也是有心無力。這越南公司新近開業,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放下去,所以才得親自看著。”
吳紹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越南公司的發展戰略意義不小,確實應該認真慎重的對待。他慢吞吞的說道:“我看於孜縣先生一直都在負責這件事,不如直接任命他為外貿公司總經理,雲公可舍得這員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