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海暗流洶湧之際,吳紹霆在廣州又處理了幾件兩個月前沉積下來的事情。
因為發生了爆炸案,導致整個廣東省上下緊張了許多天,直至今日也未能說完全放鬆下來,畢竟所有人都在猜測大督軍會做出怎麽樣的反應。也因此,九月之前交代下去的公務多有中斷,這今天才漸漸恢複過來。
吳紹霆從十月二十日到十月三十日,看完了大約兩百份積攢下來的文件,分清楚輕重急緩之後依次序做出了批示。先是關於陳炯明在美國與致公堂會商的詳細信文,將整個組建政黨的討論和摩擦一一記錄下來,希望廣州方麵盡快做出指示。
自從陳炯明三月份啟程赴美,至今有大半年時間,主要是因為大洋彼岸交通極為不便,無線電不能保證電報確切,所以隻能用國際郵件的形式慢慢傳遞。八月份之前的信文,吳紹霆都仔細看過,並且與岑春渲、何福光、李煜堂、張直等人做了深入的探討,探討的結果也及時的發去美國。
八月之後因為種種原因,事情漸漸被耽擱下來,再加上九月底發生的慘案,更是打亂了全部章程。事情過了這麽久,相信美國那邊早已經傳開了消息,隻怕陳炯明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吳紹霆的安危。
在組建政黨的條文和框架上,吳紹霆確實花了不少心思,當框架擬定下來之後,他便將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給岑春渲來完善。對於建黨的消息,廣東軍政府上下早就有了先知先覺,大家都期待著這次建黨成功之後,能夠更有力的提高各自身份地位,因此岑春渲是樂得其所擔任政黨的元老之一。
之後,吳紹霆又繼續關注了軍屯和粵北重建的工程,簡單的做了一次工作動員會,鼓勵軍民繼續保持幹勁。
除此之外,兩個月前與越南人達成的協議,吳紹霆也決定立刻著手落實。
不過落實之前,他沒有忘記廣西於家的大公子於承歡,特意發了一封聘書給於承歡,邀請其赴粵共事。於承歡因為廣東發生的爆炸案,一直也憂心切切,後來聽說吳紹霆沒事,但又預示到吳紹霆肯定會掀起一場複仇的血雨腥風,前景頗為堪憂。
在收到來自廣州都督府的聘書之後,於承歡還是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岑春渲發來電報詢問遲遲不動身的緣故,他才做出最後決定,毅然趕赴廣州到職。吳紹霆先讓於承歡在財政部出任公職,打算過一兩個月之後再下派到廣東聯合銀行。
處理好這些小事,為了準備派赴越南常駐的事宜,挑選合適的人員擔任常駐軍官,吳紹霆挨著身上的傷勢,義無反顧的前往黃埔軍校,參加第四期正則班的畢業典禮,打算從這一期學員中指派優秀人選。
黃埔軍校做為廣東軍隊中下級軍官培養之所,同樣也是軍中輿論的發源地。
廣州爆炸案在黃埔軍校盛傳不斷,從教官到學員,無一不是義憤填膺。雖然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示是何人所為,但對他們來說,隻要查出真相,不管幕後黑手到底是誰,都應該予以最嚴重的懲處。吳紹霆做為校長和廣東督軍,在黃埔軍校基礎的思想政治教育裏一直是被奉為精神領袖,所以校長的安危與榮辱跟黃埔軍校一脈相連。
報複無故行凶的歹徒,一是為了校長的榮辱,二是為了黃埔軍校的尊嚴。因此,黃埔軍校的學員軍官在這次事件上的立場無比堅定,百分之兩百的擁護吳紹霆。
當典禮的前奏一一結束,吳紹霆拄著拐杖走上典禮台時,台下的第四期畢業學員們無比激動,願以為校長身負重傷無法參加這一期的畢業典禮,可是沒想到校長還是遵照了曆屆傳統,堅持親自主持畢業典禮。這不僅給所有第四期學員帶來了鼓舞和信心,更是加深了擁護校長的決心。
站在典禮台上,吳紹霆保持著樂觀的態度,笑著對台下眾人說道:“我吳紹霆又一次讓陰謀家們失望了,我還沒死,今天依舊能跟諸位未來的棟梁之材站在一起。”
嚴肅的氣氛一下子得到了緩和,所有即將畢業的學員聽了這句開場白,都感受到校長強大的魄力所在。
吳紹霆繼續說道:“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一方人站出來指責我吳紹霆必須死,所以我可以相信,我所經曆的兩次刺殺都是陰謀分子的私利行為。如今外麵傳言很厲害,這件事似乎與革命陣營有關係。我不怕當著諸位的麵來談及這個問題,如果真相真如傳言那樣,我隻能說有一夥所謂的革命人士已經發生了變質,他們把革命當作借口,以求達成個人利益的目的。對於這種人,我是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在這裏跟大家說這些話,其實我很不開心,我也不希望把自己的不開心帶給你們。但是,我有必要借助這件事告訴在場的諸位,革命是一種信仰,這種信仰的前提是大公和國家,絕不是個人的野心和私利。
我吳紹霆不敢自稱是革命誌士,但起碼也為革命奮鬥過、努力過、拚搏過。而你們這些即將走進軍隊的人,也都抱定一顆真摯的革命心和崇高的軍職理想。我希望你們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能認真的思慮,你們那時的革命心和理想還是不是現在的革命心和理想!
諸位,閑話我就不再多說,隻希望你們每一個人在心裏有清楚的標尺,時時刻刻來衡量自己的想法。我現在宣布,廣東陸軍軍官學校第四期正則班六百五十五名合格學員,正式畢業。是你們為國家、為人民、為理想效力的時候了。”
一番簡短的講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一種新的收獲,他們都知道要保證自己的革命心和理想不走上岔路,決不能像行刺校長的那些小人一樣,打著革命的借口而謀取私人的利益。
典禮結束之後,又到了晌午時分。
吳紹霆沒有急著返回都督府,來到黃埔軍校教育長辦公室,跟梁鴻楷、蔣光鼐等教職人員一起閑聊了一會兒。直到吃午飯的時間,因為吳紹霆腿腳不方便,隻好不去食堂,讓人把飯菜送到辦公室簡單的吃了一頓。幾位教職人員自然要陪在旁邊,於是他們也去食堂打了午飯,然後回到辦公室或站或坐。
“景雲啊,這第四期是正則班,與前三期速成班大有不同,相信正則班出來的學員必然軍事基礎更紮實一些。在這一期學員裏可有什麽出類拔萃的人?”吳紹霆一邊吃著飯,一邊閑聊似的問了道。
“出類拔萃倒是不敢斷言,畢竟這些學員剛剛出來,大部分還都是年輕人,日後還得在戰場上見真章。不過要說值得一提的學員,倒還真有一兩個。今年炮科班第一名胡宗南,他不僅軍事科目成績優異,文化科目更是了得,尤其是地理和國文,閑暇時還聽說他在指導其他學員補習文化科目呢。”梁鴻楷擦了一下嘴巴,興致勃勃的說道。
胡宗南(1896~1962),別名琴齋,字壽山,曾化名秦東昌,漢族,浙江鎮海(今寧波市鎮海區)人。陸軍一級上將,黃埔係一期生,是蔣中正最寵愛、最重要的軍事將領,其一生曆經黃埔建軍、東征、北伐、內戰、“剿共”、抗日戰爭,直到1947年指揮進攻占領中國G產黨的首府延安,轉戰西北,官至第一戰區司令長官、西安綏靖公署主任,成為手握幾十萬重兵、指揮幾個兵團的二級上將與名震一時的“西北王”。
胡宗南有五個第一,黃埔學生在國軍中的第一個軍長(1936年4月);第一個兵團總指揮;第一個集團軍總司令;第一個戰區司令長官;第一個跨入將軍行列、也是唯一一個在離開大陸以前獲得第三顆將星的人。
不過曆史上對胡宗南帶兵的能力很有質疑,甚至有人揚言胡宗南充其量隻是一個團長。
吳紹霆都名人效應有所保留,他希望現在的這個胡宗南不要真得北上大草包的罵名,或許留在粵軍中曆練,將來會有不同的出路。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讚歎道:“文化基礎一定要掌握牢靠,這很好,沒有文化就沒有素質,軍隊的風紀也會不成體統。小胡這人要好好栽培,或可先留其在軍校先任教一兩年。還有其他值得一提的學員嗎?”
梁鴻楷接著說道:“工科顧祝同,此人原本剛剛中學畢業,本已經被保定軍校錄取,可是後來猶豫再三之後,毅然選擇南下廣州。雖然今年工科他不是第一名,但是他在畢業前的戰地作業考核上表現十分刁巧,簡直是又刁又巧,讓考察管實在不知道該做和評價。”
吳紹霆心頭一樂,又是一位曆史名將,相信顧祝同的能力要比胡宗南強一些。
顧祝同(1893.1.9-1987.1.17),字墨三。江蘇省安東(今漣水)人。保定軍校第六期畢業。曾任黃埔軍校教官、教導團營長,國民革命軍第一軍師長,素有“馭將之才”聲譽。先後參與東征、北伐、軍閥混戰,“圍剿”紅軍。抗戰期間,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兼江蘇省主席,奉蔣介.石密令,製造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在黃埔嫡係將領中,顧祝同初為“八大金剛”之一,後又列名“五虎上將”,國民黨軍政高層“軍中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