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答道:“還不清楚,不過屬下聽旁邊的人議論好像是陸軍軍官學校。那人是聽警察局的人說的,警察已經趕過去了。”
吳紹霆皺著了眉頭,臉色很不好,黃埔軍校怎麽會發生爆炸?那裏一沒有化學課。二沒有試炮場,炮兵學員可都是去東郊軍營實習!他立刻說道:“去黃埔!”
倪映典有些驚訝,回過頭來問道:“霆帥,不去德國領事館?”
吳紹霆堅定的說道:“先去黃埔。”
倪映典隻好向司機吩咐了一下,然後又對車外的騎兵交代了幾句,不管黃埔發生什麽事,肯定要加強安保措施才是。
車隊立刻調轉方向,轉入大東道向著東邊而去。在經過東郊軍營時,軍營早先接到通知,集合了一隊士兵跟隨車隊一起前往黃埔,加強全程的護衛工作。
隨著車隊越來越接近黃埔,路麵上聚集的行人也越多,人們簇擁在一起紛紛的向前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即便現在還沒有抵達黃埔北岸,可是已經能夠看到一縷黑煙正在冉冉飄升。警察、士兵、憲兵在維持持續,到處有人拿著大喇叭吆喝著。
吳紹霆的護衛騎兵在前麵清空了一片道路,不過車隊行進的速度仍然慢了下來。
好不容易穿過人群來到事發地點,果然是位於黃埔北岸的陸軍軍官學校新校區。黃埔軍校的本部校區在南邊黃埔島上,北區是因為去年新增了憲兵專科之後剛剛擴建的新校址,主要用以文化課、軍事法學以及高等教育預科的教學。這是吳紹霆為了提高軍官素質,特意安排黃埔軍校與南洋政經大學聯合辦學的計劃。
校院正大門被一隊憲兵封鎖,不許任何閑雜人等進出,隻有警察和醫務人員的身影忙忙碌碌。大門口停了七、八輛車,有醫院的白車,有憲兵處的公務車,還有黑色的警車。一隊巡警在外圍設下隔離線,為軍校門前騰出了一片空間。吳紹霆的車隊勉強開到這裏停了下來,護衛隊在周圍散開,與警察一起把人群向後控製。
吳紹霆走出轎車,向門口的憲兵隊問道:“這裏誰在負責?”
一名年輕的憲兵上尉連忙跑了出來,立正敬禮,說道:“大人,卑職餘漢謀,負責前門戒備。我們第一法務團團長李文時李大人正在校內處理事故。”
吳紹霆抬頭看了一眼校院內部冒煙的地方,隨後又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餘漢謀壓低聲音說道:“初步調查是有人蓄意安放了一枚引線炸彈在學員宿舍的床底下,學員回到宿舍坐到床上,牽動引線引發爆炸。目前炸彈造成了一死一傷,都是預科的學員。”
吳紹霆臉色聚變,捏緊拳頭說道:“用炸彈蓄意謀殺?還是在黃埔軍校?”
餘漢謀為難的說道:“大人,這件事實在是意外,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件事。”
吳紹霆冷冷的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能預料到就不是意外了。”他說完,又轉向身後的倪映典,“去通知廣州警察局局長,城防團團長,還有今天在黃埔軍校值班的負責任,一個小時候在警察局開會。”
倪映典被吳紹霆嚴厲的氣勢壓住,不敢多說什麽,馬上吩咐人去安排。
之後,吳紹霆帶著隨員走進軍校大門。整個校區的主幹道上到處都是人影,那些年輕的軍校學員們聚在一起討論著爆炸案,校職人員正在到處的安排善後工作,這些人在看到吳紹霆到來時都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爆炸竟然都驚動大執政官了。
接到通知的法務團團長李文時、片區警督王世華以及黃埔軍校北區級長陳濟棠、代理教官胡宗南紛紛趕到路口迎接。胡宗南之前曾在三十九師教導二團任職,不過教導團與黃埔軍校本來就是資源共享,現役軍官都會輪流回校執教。
眾人向吳紹霆行禮,吳紹霆已然沒有太多的心思,甚至都沒有還禮,向李文時、陳濟棠問道:“到底怎麽回事,軍校裏麵怎麽會有炸彈?”
陳濟棠額頭滲出汗水,為難的解釋道:“校長大人息怒,剛才我們已經盤查了所有校門的值勤士官,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沒有登記過陌生訪客。李大人已經派人去調查內部人員,同時也在向周邊民舍搜集線索,看看是否發現有人翻越護牆私闖校區。”
吳紹霆轉向李文時,嚴肅的問道:“現在可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嗎?”
李文時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線索是有,不過在下尚且不敢確定,而且如果是真的話隻怕會是一件大事。”
吳紹霆不耐煩的問道:“說。”
李文時回頭看了一眼陳濟棠和王世華,他歎了一口氣,說道:“請大人隨我來去見一見那位受傷的學員。”
吳紹霆心中疑惑,不過沒有多說什麽,邁步跟著李文時等人向學員宿舍前去。
來到學員宿舍,這裏是一處單獨的院子,宿舍院門口已經有一隊憲兵在看護,外圍圍了許多學員正在焦急等待。李文時的手下上前清出了一條道路,讓吳紹霆等人直接走進了院子。剛剛邁入院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焦煙和血腥味,爆炸的地方是一樓角落一處房間,門窗都炸爛了,地麵上還有許多玻璃、木屑的渣子,門檻處有一灘鮮血。
兩名軍醫和幾名醫院趕來的醫生正在走廊對麵照看一名傷員,而那名傷員在痛苦的呻吟著,含哲血的嘴巴裏不知道在咕噥著什麽話。走廊外麵的小花園裏有一副擔架,一塊白色的單子罩著擔架,白單子上被鮮血濕透了好幾處,顯然是蓋著死去的學員。
“這件事一定要給我查清楚,當年石室聖心教堂的爆炸案已經讓我不能容忍,今日發生在此處的蓄意謀殺不亞於當年的程度,我已是忍無可忍。”吳紹霆站在走廊邊緣,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情緒十分激動,以至於額頭都凸出了青筋。
跟在身後的眾人麵麵相覷,一個個臉色都很難看,沒有人敢說話。一旦提起石室聖心大教堂的案子,幾乎是所有當職人員的陰影,而這次發生在黃埔軍校的炸彈行凶也確實很惡劣,黃埔軍校可是吳紹霆的心血,而且是廣東目前唯一的軍官學校。雖然目前在校的都是學員,可用不了多久也會是堂堂正正的軍官,謀殺軍官的罪名可不小!
“受傷學員的情況怎麽樣?”緩了緩氣,吳紹霆問道。
“傷勢很重,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李文時上前一步說道。
“線索呢?”吳紹霆冷聲道。
“大人,您仔細聽他說的話。”李文時說道。
吳紹霆向走廊兩外一邊挪動了兩步,凝神停了一會兒那個受傷學員的呻吟,好像確實是在說什麽話而不是單純的痛呼,可是不管自己怎麽辨認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方言。他側身向李文時問道:“他說的什麽話?哪裏的方言?”
李文時說道:“我們調查過這兩名學員的檔案,二人是同鄉,其他同窗說過此二人經常一起出入上課學習,關係極好。檔案裏還記錄他們是來自黑龍江省黑河縣人,據說是少數民族。因此我估測他現在所說的方言應該是朝鮮語。”
吳紹霆心頭一震,立刻意識到一些敏感的情況,他說道:“那就是說他們是朝鮮族人?如果我記得不錯,黑河縣是東北與朝鮮王國僅隔一河的地方,朝鮮王國在四年前與日本國合並,不少朝鮮民族誌士流亡中國,弄不好這兩個學員是朝鮮王國流亡的革命者。”
李文時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在下所擔憂的就是這一點。這個學員重傷之時不斷以母語呼喊,他們是朝鮮王國流亡革命者的可能性不小。在下已經派人去請朝鮮語翻譯,等翻譯來了就能清楚他在說什麽。”
朝鮮革命人士流亡中國已經是不稀奇的事,在海參崴、漢城、上海等地都有朝鮮革命團體在活動。有些朝鮮革命者為了能更好的融入中國、獲得中國的幫忙,故意偽造身份證明以中國人的角色在世界各地工作和學習。上海的朝鮮革命團體甚至還特意安排朝鮮青年人加入中國軍隊,培訓戰鬥能力,為日後複興祖國打好基礎。
“雖然黃埔軍校沒有規定不許外籍學員入學,不過卻有明文規定外籍學員申請入學必須經過嚴格的審查,你們是怎麽辦事的?”吳紹霆向陳濟棠質問道。
“大人,此事卑職並不清楚,卑職是黃埔三期畢業,在教導一團學習了一年多,三個月前才剛剛調回軍校執教。再者,卑職以為眼下也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朝鮮人,即便是朝鮮人,當初他們報名參加黃埔軍校一定是用偽造的身份證明,我方不可能遠赴黑龍江查證呀。”陳濟棠略有惶恐的回答道。
“總之,如果他們真是朝鮮人,這件事可就複雜了。”吳紹霆嚴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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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濟棠(1890年2月12日-1954年11月3日),字伯南。廣東防城東興馬路鎮(今廣西防城港)人,漢族客家人,其孫陳耀顯現在是美國舊金山客家崇正會會長。陳濟棠於1890年2月12日出生在東興馬路鎮客家人聚集區。1907年,陳考入廣州陸軍小學,秘密加入了同盟會。辛亥革命後,又入廣東陸軍速成學校。之後任粵軍軍官,從排長累升至團長。在護法戰爭及討伐陳炯明戰爭中,陳追隨孫中山先生,任粵軍李濟深部第2旅旅長。1925年國民政府成立,陳濟棠任李濟深部下,國民革命軍第4軍11師師長兼任欽(州)廉(州)警備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