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達四個小時的票數統計,當天下午公布了票數結果,超過三分之二的票數讚成通過更改國家榮譽體製的動議。隨即會場上爆發了一陣喧鬧聲,一些情緒激動的反對派議員暴跳起來,聲稱這是一個“毀滅共和”的開端,還盲目指責投讚同票的議員有複辟野心,根本不配擔任共和國的國會議員。
隻是鬧歸鬧,誰也不能質疑國會票選的合法性,少數服從多數是國會最基本的規則,如果要反對或者要質疑,那就是對國會製度的挑釁。身為國會議員自然不會與國會製度過不去,最終這件事隻能進入正常程序,由中央政府開始執行議案。
到十一月二十二日,前後僅僅用了兩天不到的時間,南京總統府即頒布了一套詳細的爵位製度。畢竟爵位製度在中國延續了幾千年,什麽文本資料、什麽禮儀搭配、什麽規章解釋全部都是現成的。再者中華民國的勳位製度原本就有嚴格的參照性,幾乎隻要把一些字眼略作修改即可完成。
袁世凱頒布的勳位製度在很大的程度上照顧了前清貴族,因此可以說勳位製度反而是滿清餘孽之物。修改之後的爵位製度,盡管給人們的影響有幾分封建,可畢竟是中華文明傳承下來的東西,從文化角度上來說更合適中華民國。
按照新的爵位製度說明,之前的大勳位原本對應的是親王級別,不過因為“親王”顯然太過露骨,於是修改為“一等公爵”,參考的就是英國爵位中的“大公爵”。但凡獲得一等公爵者,會象征性的贈予以地區名稱為前綴的封號,也就是傳統中所謂的封地,比如洛陽公爵、南京公爵、雨花台公爵之類。不過這一切都隻是象征性,並不代表真正可以行使封地權。
隻有一等公爵才會有這樣的前綴封號,以彰顯爵位等級與普通公爵的區別所在。
勳一位修改為“二等公爵”,當然這隻是官方上的用詞,平常的時候就以“公爵”稱呼。
勳二位修改為“侯爵”,勳三位修改為“伯爵”,勳四位修改為“子爵”,勳四位修改為“男爵”。這就是六等爵位,所享受的待遇除了配發綬帶、勳章、禮服、手杖以及每年的象征性獎金等等之類之外,其他一切都隻是形式,並沒有真正的爵位特權。
至於之前已經授予的勳位人士,這段時間總統府勳位管理局會派人聯絡,逐一更換對應的爵位獎勵,並且在報紙上刊登公告消息。
中華民國榮譽體製改革的消息很快傳遍開來,不過並沒有引起想象中的轟動和關注。
小老百姓們對這些事情幾乎毫不關心,那些站出來發牢騷和指點的人,大多是一些比較刁鑽的知識分子,而且人數根本算不上多,反應根本算不上激烈。
整個事情就這樣一帶而過,相比之下老百姓們更關心戰爭的消息。即便吳紹霆當政以來大力提倡教育普及,可中華民國基層百姓多數仍然是文盲,故而更容易吸引他們的是一些簡單的東西,打勝了,或者失敗了,然後考慮對自己的影響。
這次榮譽改製之事,表麵上看似波瀾不驚,可事實上已經在相當一部分官僚心中留下了重筆,不管這次榮譽改製意義如何,也不管台上幕後的真實意圖是什麽,總之一切絕不會空穴來風。德國人也好,元首也好,這僅僅隻是開始。
關於這次國會動議的前後經過,特勤局早已經詳詳細細的記錄了下來,並且交給中央情報局分析科進行了一係列清點和分析,很快就有一份匯總報告送到了昆明元首行營。
吳紹霆在看完這番報告之後,陷入了一陣冗長的沉思狀態,他確實沒有料到國會裏麵居然有這麽多人會支持榮譽改製。雖然這些人的理由看上去正兒八經,毫無任何不軌之念,可他不是傻子,這幫幾十歲的大老爺們能混到國會這個老油條匯聚的地方,自然會有最起碼的政治目光,隨隨便便都能看透榮譽改製幕後的意味。
送來這份報告的人是王長齡,他在等到吳紹霆看完之後,上前一步問道:“元首,您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吳紹霆微微歎了一口氣,冷靜的說道:“這件事暫時就先這樣,不過國會裏麵的那些持反對意見的議員要好好盯緊了。本來這不是什麽大事,可一旦讓一些陰謀小人橫加一筆,那到時候可就變成麻煩事了。”
王長齡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都交代下去了,特勤局和政治監察部都會跟進。”
吳紹霆隨即又問道:“讓你們調查德國人到底在搞什麽鬼,可有什麽進展?”
王長齡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不避諱的說道:“元首,這些德國人真是讓人搞不懂。他們在私底下串聯的活動從來不做掩飾,但很多人隻不過是聽從吩咐行事,至於目的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吳紹霆微微皺了皺眉頭,那些德國顧問們都是專家人才,自然不會自發的摻和政治活動,必然是有上一級給他們下達指示。他當即直接的問道:“是誰在指示他們?”
王長齡說道:“目前我追查到的組織就是德國顧問團,說來奇怪,我們的人在試探他們的底細時,這個組織的管理層幾乎沒有任何隱瞞,直接告訴說他們所接受的命令是德國外交部直接下達的命令,還說與大使館沒有任何關係。不僅如此,當詢問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時,他們也直接回答是為了遵守第二次對華經濟援助的附屬條約,幫助我們中國進行社會改造。”
吳紹霆臉色立刻顯得不耐煩起來,他冷冷的說道:“說來說去,終歸還是一些廢話。”
王長齡無奈的說道:“確實如此,這等於是繞了一個圈。不過我發現德國人似乎對這件事的態度很較真,而且在某些方麵甚至不隱瞞自己的行動方向,這一點值得注意。”
吳紹霆現在主要考慮的還是德國人在幕後的動機是什麽,至於他們怎麽做,這些都是可以輕而易舉就能發現的事情。再者他知道德意誌民族是一個古板、恪守規則的民族,哪怕幾十年之後同樣如此,所以有些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理解。
“總之,他們有第一次、第二次,肯定還會有第三次,之前隻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動作,可遲早有一天他們會來真格的。”
“元首,您的意思是我們一定要看緊?”王長齡問道。
“這一個多月你們都沒看出什麽效果,還真指望德國人能透露出什麽破綻嗎?他們把改造我們中國社會體製當作是一項外交任務,而且當初在簽訂援助計劃合約的時候,我們也首肯了他們的行動。所以對於他們而言,目前所做的一切都能順理成章、順其自然,越是這樣,我們越難提前預測。”吳紹霆語氣認真的說道。
“那我們該怎麽辦?”王長齡臉色有幾分憂慮。
“現在沒有辦法,隻能等著他們的下一步。不過德國人繼續這麽折騰下去,遲早會把咱們中國折騰出大亂子。當務之急,還是這場世界性的大戰快點結束,等我們以戰勝國的身份拿到該有的好處之後,到時候就可以開始籌備跟德國劃清楚界限的事情了。”吳紹霆表情堅決的說道。他既然要讓中國成為世界列強,那自然不可能永遠給別人當小弟,縱然跟德國不會有利益上的衝突,但也不希望發生政治或者外交上的不愉快。
第一次世界大戰彼此都有利可圖,故而一拍即合。但戰爭結束之後,歐洲的事情歸歐洲人來管,亞洲的事情歸亞洲來負責,大家浸水不犯河水。至於中國借貸的外債,自然會按照規定的日期來償還,當然如果是純粹的“援助”那就是另外一碼事。
王長齡緩緩的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多說話。這種國際間的政治幹係還輪不到他這個戰情局局長來摻和,自己能做的無非就是搞搞信息破壞和監聽監視而已,終歸隻是奉命行事。
停頓了片刻,吳紹霆看了一眼王長齡說道:“事情就先這麽辦,德國人那邊你就不要多去盯梢了,我估計也不會有什麽結果。關鍵還是要看好咱們中國國內的動靜,省的一些刁鑽之徒借機鬧事,我可不想平白無故的被人潑一身汙水。”
王長齡鄭重其事的答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