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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張幹事,您第一次來我們桃花溝,連口水都沒有喝,咋能說走就走!”郝祥林和趙盡忠趕緊出手阻攔。
然而,張一笑依舊不給他們一點麵子,掙脫了他們的手,夾起皮包,舉步而出,留下一幫村幹部們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郝祥林和趙盡忠還是不死心,大步跨到了張一笑的麵前,壓低聲音道:“張幹事,我們給您準備了點土特產,不成敬意……”
“哎呀,我說老郝,老趙,你們能不能少來這些俗不啦蹋的東西啊!你們一定要多把腦子放在工作上!這也是我來之前,縣裏領導專門囑咐過的。”
“啊——”郝祥林等人一下子呆住了,渾身發冷,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張一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怎麽樣呢?這是個不折不扣的軟硬不吃的主兒啊!
桃花溝的領導幹部們頓時感覺到前程一片暗淡無光。
前麵已經交待過了,郝祥林和趙盡忠所說的桃花溝的“土特產”,並不是平常所說的什麽“山貨”,而是桃花溝的美女!他們已經計劃好了,讓桃花溝小學數學老師桑雲兒來接待張一笑。
在桃花溝,桑雲兒可是排名第十位的大美女!讓桑雲兒來接待張一笑,這也是郝祥林和趙盡忠一起商量過的。這桑雲兒今年二十一歲,跟張一笑同歲,是桃花溝一戶普通農戶桑世德家的二閨女,此女從小就立下誌願,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給老爹爭口氣,讓老爹過上好日子,可惜,她空有一番宏大誌願,玩了命地學習,卻不見絲毫長進,她實在不是學習的那塊料,連最基本的一元二次方程都搞不懂是咋回事兒。就在兩個月前,桑雲兒初中畢業了,自然而然回到了桃花溝。
郝祥林作為桃花溝的一把手,立即把桑雲兒物色上了,便給這位美麗而愚笨的山村姑娘提了一條改變人生的“合理化建議”:到桃花溝小學當老師吧。桑雲兒自然一百個同意,這天上掉餡餅的事兒,誰會拒絕呢?但天上並不會無緣無故地掉餡餅,郝祥林還有他的條件——接待市縣鄉村四級領導,隨時聽候安排。所謂“接待”,無非就是陪著各級領導幹部吃飯、睡覺,主要是睡覺。桑雲兒是一個孝順閨女,她為了扭轉家裏的貧困局麵,在苦苦思考了一個星期之後,終於決定為家庭獻身了。
桑雲兒成熟而豐滿,她能歌善舞,兩條美腿格外誘人,身體的協調性極好。被郝祥林等人定為桃花溝第十美女!而她的第一項接待任務,就是接待村幹部們難以擺平的張一笑!
桃花溝緋聞遍地,這兩個月來圍繞桑雲兒的緋聞一直越來越盛:這丫頭片子,連一元二次方程都學不會,連個小小的x都不懂,這樣的水平咋能教書?還不是敞開褲襠讓領導們日來日去!。
桑雲兒的老爹——老實巴交的桑世德老漢,一個月前在左鄰右舍的一片流言蜚語中病逝了,但桑雲兒已經被郝祥林等人洗了腦,她竟然把村領導交給自己的“接待任務”當成了為桃花溝謀求發展的神聖使命!她認為,這份接待工作,既為村裏作了貢獻,又滿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同時也解決了家裏的經濟危機,三種好處,何樂而不為?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美貌與智慧並重的聖姑。
厲中河是後來才聽到大駝叔說起桑雲兒的情況的。他對桑雲兒也沒有啥好印象,這位桑雲兒老師怪不得連最簡單的一元二次方程都學不會,原來她隻有這麽點智商了!像這種低智商的浪-貨,竟然擔任了桃花溝小學的數學老師,這也太他馬的滑稽了。這桃花溝有了這樣誤人子弟的老師,永遠都不可能培養出一個大學生啊!
既然張一笑這小子對桃花溝如此“冷淡”,那麽,今晚就讓這小子熱乎一下。這是郝祥林和趙盡忠交換過眼神後不約而同的想法。
剛才,厲中河上樓的時候遇到了瘋狗婆祁瑞霞,她正是忙乎著為張一笑準備“土特產”呢。她正急急地到桃花溝小學通知桑雲兒呢。
此刻,桑老師已經提前回到了家裏,麵對神聖的使命,她信心滿懷,關上了門,打了一盆熱水,正在滿懷期待地洗白白呢。她聽瘋狗婆說今晚要接待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帥哥,從縣裏來的,不由得充滿了希冀——能夠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縣政府的年輕帥哥,實在是一份榮幸。
然而,郝祥林和趙盡忠的美好計劃,似乎並不是那麽順利。張一笑連想都不想便拒絕了他們的挽留,桃花溝的領導們,束手無策了。
正在這個時候,隻聽得一陣腳步聲由遠即近,腳步聲不急不慢,顯得很是悠閑。
“嗬嗬,我說張大幹事啊,桃花溝一片盛情邀您吃頓便飯再走,實屬人之常情,這又有何不可?這跟‘原則’二字毫不相幹。你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椅子還沒坐熱,桃花溝的三千鄉親們都會寒心啊!”
話音剛落,眾人便看到厲中河從外麵慢悠悠地進來了,他笑眯眯地叨著煙,斜靠在門口。
“呃——”桃花溝的村幹部們看到厲中河現身的一刹那,先是一驚,接著便一喜,暗道:厲害啊,這厲中河說話水平果然很厲害啊,吐字清晰,字正腔圓,毫不打嗑,脫口而出,句句得體,雖然是用一種埋怨的語氣說出來的,但讓人聽來卻是十分舒服,相當入耳,換作一般的人,貌似無法拒絕罷?放眼這桃花溝,還有誰能具備這樣的水平?
情不自禁地,桃花溝眾多領導幹部都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厲中河的身上,他們都希望厲中河能把張一笑這個閻王爺留下來,隻要張一笑能留在桃花溝過夜,啥都好說……
是的,厲中河的到來,使桃花溝的村幹部們同時升起了新的希望。但他們也有一些擔憂:這厲中河自打進入桃花溝以來,村委想盡一切辦法給他使拌子,想方設法讓他主動離開,既讓厲中河吃閉門羹,又讓厲中河坐冷板凳,甚至在今天中午還派出桃花溝第一地痞劉黑蛋對付厲中河,這厲中河會不會借機跟村委會對著幹呢?如果他不是腦殘的話,相信他一定會和桃花溝官方合作罷?
也不知道為什麽,郝祥林和趙盡忠等村幹部們同時湧起一份相同的感受:厲中河這個掛職的副村長,貌似對桃花溝還有那麽一點點作用!
張一笑見厲中河突然出現在眼前,愣了一下,隨即,他嗬嗬一笑,道:“中河,你這是幹啥捏?”
厲中河微微一笑,正色道:“張大幹事,你也太不給我們桃花溝麵子了吧,郝書記和趙村長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在我們桃花溝累死累活幹了大半輩子,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到了村裏的發展上,發展的步伐雖然緩慢,但好歹也在發展啊,不管怎麽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吧?可是您呢,您這位從縣裏來的欽差大人,一句話就把兩位村領導一輩子的心血給否定了!”
話剛說出口,桃花溝的村幹部和張一笑,心裏一陣莫名的翻騰。厲中河說的這句話,把郝祥林和趙盡忠兩位村領導的“政績”吹捧了一番,又把張一笑稱作是“縣裏來的欽差大人”,雙向吹捧,相得益彰。
張一笑嗬嗬一笑:“中河啊,你搞錯了,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厲中河微微一笑,換作一副坦誠的口吻來,道:“剛才郝書記和趙主任說得沒錯,我們桃花溝的情況,的確很複雜,換個人來,沒準還不如郝書記和趙村長呢,我僅舉一例:這桃花溝四麵環山,從村裏到縣城,村民們需要翻山越嶺六個小時,如果是走夜路,途中沒準還有野獸出沒,村民們哪敢走?如果是白天趕路,從太陽升起開始,等人們走出大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就憑這一點,桃花溝就比什麽疙瘩屯、宇東莊之類的發展慢了好幾拍!張大幹事,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剛才拿硬性的東西來給我們郝書記和趙主任施加壓力,說真的,你這是對我們桃花溝村委會和全體村民的集體否定!這個理兒,就是拿到縣委書記戴詠華同誌的辦公室裏,我同樣敢說。”
“呃——”張一笑一怔。好個厲中河,竟然把縣委書記戴詠華搬了出來。
然而,張一笑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厲中河的話,並沒有把他噎住,他嗬嗬一笑,道:“中河,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桃花溝近幾年來的情況,實在讓人看不過眼,縣領導也看在眼裏急在心頭啊。現在,從中央到省,到市,再到縣裏,各級領導幹部都在強調發展,桃花溝發展不起來,已經成為上麵領導們關注的焦點了啊!昨天市裏召開了扶貧工作會議,會議的精神我看了,專門提到了桃花溝啊……”
“啊——”眾人一陣錯愕,這桃花溝的名字,竟然提到了市扶貧工作會議的議事議程裏,這下可出名了!一個小小的桃花溝,一下子成為了全市關注的焦點、熱點、難點,這實在不能不引人深思。
郝祥林、趙盡忠、徐浩洋、瘋狗婆、史懷英這些村幹部們,一個個眼巴巴地聽著厲中河和張一笑的對話。在他們看來,厲中河和張一笑年齡相仿,但厲中河的語言表達能力明顯要比張一笑強了許多,張一笑耍官腔可以,真到了說事的時候,底氣便不足了,老是卡殼,但他們並不知道厲中河和張一笑的鐵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