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兒子的話,汪青雲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重重地抽著煙,大口大口地抽著煙,在他看來,自己釀下的苦酒,隻有自己來吞咽了。更重要的是,這件事已經發生了,自己既然對這件事發生的前因後果知道得再清楚,恐怕也挽不回被貶職的殘酷下場!這就是官場!沒有銷煙,但卻血氣衝天!
汪興東也點上一支香煙,重重地抽著,不時地抑起臉來,任由鵝毛般的雪花飄到自己的臉上,迅速融化,很是坦誠地道:“老爸,我以前對厲中河有偏見,可我現在不那麽認為了,我覺得自己以前很幼稚,考慮問題一點都不成熟,我想,以後應該多多接觸厲中河,跟厲中河成為朋友!”
汪青雲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他的心裏登時一陣欣慰,他突然間覺得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了,已經成熟了,考慮問題不再像以前那般孩子氣,以前的那種紈絝習氣已經統統得到了剔除,這難道不是他樂於看到的結果麽?看來,自己在官路上的挫折,反而促進了自己兒子的成熟,這難道不是一種因禍得福麽?
“兒子!我對你很有信心!”汪青雲站起身來,重重地拍著兒子的肩膀,同時,夾煙的手指輕輕一彈,指縫裏的煙頭迅速朝著前方飛去,徑直插入了厚厚的積雪裏,瞬間即滅。
“老爸,我看出來了,厲中河是一個前程遠大的人。”汪興東道:“也許厲中河看不起我,但我會接觸他,接觸他的父母,我會跟他成為好朋友,跟這樣的人結為鐵杆兄弟,我不會吃虧的!”
“哎,厲國慶一輩子平庸,沒想到卻養了一個好兒子!”汪青雲感歎道:“兒子,老爸這輩子也就這樣子了,老爸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希望你不要像老爸這樣子,陰溝裏翻船啊!”
“老爸,你和厲國慶二十年前是鐵哥們,你們當時都是電力局的技術工人,你後來一步一步地升到了電力局的局長,而厲國慶卻還是一名普通的技術工人,你們這一代,你比他強,而到了你們的下一代,二十年後,我未必比厲中河弱!”
“孩子,有誌氣!”汪青雲內心中的煩悶情緒一掃而光,重重地拍著兒子的後背,道:“等你把我送到江石鎮後,立即回城吧,回去之後,拿點禮物,禮要重一些,送給厲中河的父母。”
“呃——”汪興東一怔,道:“老爸,你的意思是……”
“我會給厲國慶寫一封信,你一並帶過去。”汪青雲道。
“寫信?”汪興東似有所悟。
“是啊,我在人生不得誌的時候跟厲國慶是鐵哥們,而在升職的時候竟然忘記了厲國慶這位人生的摯友,我得向他道歉!”汪青雲道:“我必須得向厲國慶道歉,而且要誠懇地道歉,求得厲國慶的諒解,進而增進你和厲中河的關係!”
說這話時,汪青雲歎了一口氣,道:“兒子啊,我們這一代人,已經沒有什麽前途可言了,以後就要看你們這一代人,你從現在開始,就要站好隊,明白麽?跟著厲中河吧,厲中河不管出現什麽情況,什麽意外,你都得跟他站在一起,他是一個很有闖勁兒的年輕人!”
汪青雲父子二人聊了一陣,休息得也差不多了,站起身來,背起行囊繼續朝著江石鎮方向趕去。
……
晚上六點鍾,厲中河來到了周家漁村,呂青、尚欣妍、趙青、任鶯幾名美女已經在等候,今日聚會的話題是:慶祝趙青身體康複。
跟隨厲中河而來的還有張一笑。由於春節臨近,張一笑已經成為扶貧辦的正式科員,各種各樣的工作也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隻等過年放假,於是厲中河把張一笑這位鐵哥們也叫了過來,跟大家認識認識,增進增進感情,為以後的發展打下基礎。
在進入周家漁村之前,張一笑買了一束康乃馨,厲中河則買了五束盛開的康乃馨,緊緊抱在懷裏,哥倆大步來到了指定的包間裏。
張一笑將那束康乃馨雙手捧向了趙青:“祝賀趙記者康複啊!”
“謝謝!”趙青接過鮮花連忙感謝,她自然知道張一笑跟厲中河的關係,也知道厲中河幫著張一笑摘掉了掛職的帽子直接成為了扶貧辦的正式科員,所以並沒有拒絕什麽。
眾美女一見厲中河抱著一大堆鮮花進來了,驚得張大了嘴巴。
尚欣妍笑道:“厲中河啊,你抱這麽多鮮花,難道是想開個花店?”
厲中河笑嗬嗬地道:“我厲中河身邊這麽多的鮮花,兼任好幾位鮮花的護花使者,哪有精力再開什麽花店啊!”
美女們一聽,俏麵含羞,恨意連連,她們真想不到厲中河竟然會說出如此無恥的話來。
厲中河將兩束鮮花恭恭敬敬地遞向了趙青,恭恭敬敬地道:“我厲中河輕易不會送鮮花給女孩子的,收下吧!”
趙青欣喜連連,接過鮮花道:“還兩束啊!”
“是啊,好事成雙啊!”厲中河笑道。
說著,厲中河又向呂青、尚欣妍、任鶯三位美女每人各分了一束鮮花。
“厲中河,你好信心啊!”尚欣妍麵現妒忌之色:“我們三個一人一束鮮花,唯獨趙青兩束,你啥意思嘛!”
厲中河笑道:“快過年了嘛,送束鮮花表表心意,我可不希望你們生病啊,到時候又得多送花了。”
美女們聽著厲中河的話紛紛笑了起來。
張一笑自打調到扶貧辦成為正式科員以來,心理上得到了巨大的滿足感,為人做事說話辦事,好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底氣,此刻麵對四名美女,笑盈盈地道:“中河可是一片誠意啊,你們得收下。”
尚欣妍知道張一笑是厲中河的鐵哥們,朝著張一笑道:“人家厲中河好歹給我們大家送了花,你呢?你可是厚此薄彼啊!”
張一笑大迥,一時間臉紅脖子粗,但心裏卻是美滋滋的,趕緊道:“我,我下回一定……”
“哈哈哈……”美女們盡皆大笑起來。
厲中河朝著美女們笑道:“一笑其實剛才在買花的時候很猶豫的,給趙青送束花那是天經地義的事,畢竟人家趙青病愈了,可你們三個要不要送呢?如果送的話,你們會不會收呢?如果你們不收的話,那張一笑先生的臉往那兒擱呢?想來想去啊,張一笑先生還是決定不買了,免得尷尬!”
美女們笑道:“厲中河啊,你就會幫著張一笑說話。”
“是啊,張一笑獨自對付不了這麽多的美女,我厲中河倒是樂於幫忙。”厲中河笑著調侃著。
厲中河和美女們同時有一種感覺,每次見麵,如果不能調侃幾句,彼此間便覺得不舒服,好像生分了似的。
同時,彼此之間也在調侃之中增進了情誼。
也許,這正是由於這空空泛泛的調侃,使得眾美女對厲中河產生了無言的美好感覺,她們將會在未來的日子裏,利用自己的強大關係網幫著厲中河克服了一個又一個難以克服的困難。
調笑一陣後,眾人這才落座。
厲中河和張一笑放開肚子輪番向趙青敬酒,祝賀趙青病已痊愈重新戰鬥,趙青連連招架卻抵擋不住,尚欣妍和任鶯則同時舉杯向厲中河敬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呂青談到了正題,道:“厲中河,這次縣裏動了好多名領導幹部,你有什麽打算呢?難道你隻能在科員的位置上原地踏步?”
厲中河無奈地苦笑一聲,道:“哎,人家都很厲害,我厲中河雖然姓厲,可一點優勢都沒有啊!”
說這話時,厲中河裝作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
“厲中河啊,其實呢,人活著未必非得當什麽官,隻要過得快樂,那就足夠了。”任鶯道。
“哎,是啊,厲中河有時候的確是這麽想的,不過呢,你們這幾位貌似不希望厲中河平庸一生罷?”厲中河笑嗬嗬地道:“如果厲中河是那種平庸的人,你們貌似也不願意跟厲中河交朋友,不是麽?”
聽著厲中河的話,美女們都怔住了,她們知道厲中河說的不是玩笑話。
但美女們同時又知道,厲中河雖然從扶貧辦被踢到了檔案科,但謝天成縣長又迅速把他借調到了縣委辦,專職負責雞鳴縣的扶貧工作,直接對口扶貧辦,雖然還是科員,但檔次卻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