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中河回到包間裏,看看表,已經是五點十二分了,距離六點鍾的宴會,還有不到五十分鍾時間。
謝天成和葛斌見厲中河臉色不是很好看,便過來詢問緣由。
厲中河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說道:“我有點困,先睡一會,呆會到點了,你們叫我就行。”
謝天成和葛斌知道厲中河的脾氣,厲中河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定是有什麽原因,但此刻麵對四十八個攝像監控係統,他們實在不方便詢問,於是,隻得作罷,任由厲中河閉目沉睡過去。
厲中河雖說緊閉著眼睛,但他並沒有睡意,在這種危險的時候,他怎麽能睡得下去呢?他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已經集中精力閉目養神,將自己的心神調理到最佳的狀態,為即將到來的韋明佳進行第一次交鋒。
情不自禁之中,厲中河默運起冷先生傳授的心法,將呼吸調整到異常均勻的狀態,調理心神,歸於沉靜,猶如在無人的寂靜深夜裏頂著一輪明白緩步而行。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厲中河整個人一下子神清氣爽,他覺得心頭所有的煩惱盡皆掃光,但是,他的眼睛依然緊閉著,他的思索著呆會的宴會。
沉思良久之後,厲中河已經打定了主意:在暫時的情況下,還不能與韋國標撕破臉皮,還必須得與韋國標進行明裏暗裏的周旋,同時,要緊跟省委書記秦德來的步伐,幫助秦德來在最快的時間裏樹立起省委書記的威嚴!隻要秦德來的威望樹立起來了,隻要林海省廣大人民群眾對秦德來懷有一種深深的敬重之感,那麽,這無疑在反擊韋國標的道路上前進了一大步!
厲中河心裏十分清楚,對付韋國標,絕不像對付戴詠華那麽簡單,對付韋明佳,也絕不是對付戴強強那麽容易,這將是一場事關前程命運的大決戰!隻要將韋國標打倒,那麽,他厲中河的官途將會一片光明!
當然,厲中河也很清楚自己的出發點,自己的出發點不是由於韋國標和秦德來誰對誰錯的問題,官場之上,根本沒有誰是誰非,根本沒有正義與邪惡,而是在最大的範圍內求取一種相對意義上的平衡!厲中河真正的出發點是:韋國標的兒子韋明佳!要想打倒韋明佳,必須得打倒韋國標,隻要韋國標一倒,韋明佳也便死翹翹了。
不由得,厲中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苦澀而又無奈的笑容,哎,問世間情為何物啊,值得俺老厲將一生的官途盡皆贈送!呂青啊,親愛的寶貝兒,如果你能明白俺老厲的苦衷,那俺老厲將是多麽欣慰的事情啊!
……
夕陽西下,林海省政府大院門口,一輛黑色的奧迪A6轎車,靜靜地停靠在濃密的樹蔭之下,在副駕駛位置,一名戴著金絲眼鏡的小夥子,年齡二十三四歲,麵皮白淨,平淡的目光裏浮現著俯瞰萬物的壯誌雄心,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支粗粗的古巴雪茄,嘴裏不時吐出淡藍色的煙霧。
他,正是林海省長韋國標的兒子韋明佳。
韋國標的秘書周東平坐在奧迪轎車的後排,他在剛才已經和韋明佳圍繞晚上的飯局進行了深入的交談,重點是:如何讓厲中河出醜,如何給厲中河使陰招,如何讓厲中河在省城出醜,如何讓厲中河聲名俱破,到那時,韋明佳會請各路媒體的記者們紛紛對厲中河進行轟炸式報道,到時候,呂青難道還要繼續愛著厲中河麽?
“東哥,我發現了,你比我有才!”韋明佳吐著煙圈淡淡地說道。
周東平笑嗬嗬地道:“什麽有才不有才的,我隻不過比你多活了十三年而已。”
韋明佳道:“如果今天晚上我們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的話,我向老爸提出申請,讓你到下麵的市裏任職,你不可能永遠隻是一個秘書吧,盡管你現在的級別已經是正級處調研員。”
周東平一聽,眼睛大亮,隨即,他的目光又暗淡了下來,歎息一聲,故作坦誠地說道:“說真的,我跟隨韋省長這麽多年,已經培養了很深的感情,要說不想升職,那是假的,人人都想升職,可是,如果單從感情上來講,自己又舍不得離開韋省長啊!”
韋明佳聽著周東平似乎是發自內心的話語,道:“東哥,我知道你跟我老爸感情很深,我也知道,你跟唐竹曉的關係很好,而唐竹曉跟我又是發小,你們兩個,一個在我老爸身邊,一個則是在秦德來那個狗東西身邊潛伏,哎,說真的,哪天把秦德來那家夥趕出林海省,咱們的日子都會很好過。”
周東平道:“是啊,韋省長的意圖,也正是為此,秦德來初來林海就鋒芒畢露,幾乎所有的人都不會滿意,而他,由於龍原市最近這兩年來在發展問題上出了這樣那樣的問題而小題大做,想對龍原的領導班子進行大調整,以此來促進龍原的發展,真是滑稽,不過,韋省長大人有大量,還是同意了秦德來在常委會上的這一提議,人家想唱主角,韋省長總得給人家一個舞台嘛,這樣人家才滿意,否則,人家會罵娘的啊!”
聽著周東平興宰樂禍的話語,韋明佳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吧,秦德來在林海,興不起多大的風浪,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因為龍原的事情而焦頭爛額。”
重重地吐出一口煙圈,韋明佳道:“我現在最恨的就是厲中河,他竟然敢喜歡呂青,而且讓呂青對他死心塌地,媽的,今晚,就按我們的計劃辦,讓這小子出盡洋相,你呢,多從不同的角度給他拍下來,然後發給媒體!”
“放心吧,小明,我會辦得讓你非常的滿意。”周東平道。
頓了頓,周東平又道:“厲中河可是雞鳴縣傅老的人啊,也是韋省長特別看重的人,咱們如果讓厲中河出洋相,韋省長知道了會不會責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