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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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夥食(求收藏)

其實按刑部擬定的發配製度,凡發配關外的罪民到了目的地後都會領到兩件禦寒的衣物,一件棉襖和一件皮襖,但是實際上,大多數罪民隻能領到一件棉襖,而皮襖隻有犯事官員及其子弟或者家族勢力尤在的那些發配者才能領到。趙強和這些吳軍青壯們屬於吳逆亂黨,罪大惡極之人,自然不可能得到皮襖,所得到的棉襖還多是被以前的罪民穿爛的,有些更是直接從死人身上扒拉下來的。棉絮都已爛得不成樣子,有的更是半邊是棉襖,半邊是單衣,穿在身上前麵能起點保暖作用,後麵卻凍得要死。

關外的冬天十分寒冷,比南方要冷得多,真正的滴水成冰。尤其是臘月裏,別說出來做工了,就是呆在屋子裏都凍得渾身直哆嗦。很多吳軍舊部和家屬都是長江以南的人,到了關外的第一個年頭,便有數千老弱婦孺因為忍受不了關外的嚴寒侵襲而被凍死。活下來的人大多是些體質較好的,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基本上已經適應關外的寒冷,所以這些青壯們在三月份穿著棉襖睡在鋪著幹草的地上不會感覺到寒冷。

“前麵的人怎麽不走了?”

離營盤還有幾百米的時候,趙強突然發現前麵的人都停了下來,後麵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在問前麵的人怎麽回事。很快,前麵的人一層層的將消息傳了過來,原來營盤中間的空地上不知什麽時候樹起了一排木柱,上麵掛滿了人頭。聽到這個消息,趙強和身邊的人都沉默了,三四千人的隊伍也瞬間安靜了下來,後麵的人不再催促著前麵的人快走。所有的吳軍青壯都知道,那些掛在柱子上的人頭就是今天在江邊被砍頭的那一隊人。

“快進去!”

清軍見吳軍青壯們都停在營盤門口不進去,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去,強行將人群往營盤裏趕。青壯們雖然心中有怨氣,但在清兵刀劍的威逼下,隻能一臉悲色的無奈往營盤裏進。大半柱香過後,吳軍青壯們才全部進入營盤,在各自監工的看管下,進了屬於他們的木屋。各隊監工和往常一樣,清點了各自隊中人數,確認無誤後,旗人和阿哈開始退出營盤,那些漢人副監卻都留在了營盤內,隻不過他們並不是和這些吳軍青壯們住一起,而是住在靠近大門的幾所屋子裏,裏麵的條件要比吳軍所住的屋子好多了。

因為外麵木柱上掛著的人頭,所以幾千漢子進屋之後沒有和以前一樣,在清兵退出之後喧鬧起來,而是一起保持了沉默。整個營盤裏一片寂靜,聽不到任何人的說話聲。對此,外麵的清軍也不以為意,他們知道是這些木柱上的人頭起到了他們想要的效果。

趙強和齊壯住在一個木屋裏,同屋的還有吳四與其他二十幾個漢子。因為疲憊再加上木柱上的人頭讓他感到心悲,所以趙強一進屋便無力的坐到地上,默默的發著呆,一向好動的吳四也一反常態的坐在那裏一聲不吭。另外的人也是東一個西一個的或倒或靠,沒有一點動靜。

就這樣坐了一會後,趙強突然起身問一個叫郭飛的瘦小漢子:“還有煙葉嗎?”

“有。”

郭飛應了一聲,扒開地上的幹草,從下麵摸出一個用布包著的小袋,然後從裏麵捏了一點碎煙葉,小心的放進一個自製的煙槍裏塞實,然後就著角落裏的燈火點著才遞給趙強:“不多了,省著點抽吧,這東西關外可沒有,斷了就斷了。”

郭飛是貴州山區的人,跟當地的苗人學會了抽旱煙,被押解到關外時,在懷中藏了一大包煙葉,想抽時便捏一點出來。因別人沒他這個愛好,所以他抽了一年多下來還能餘這小半包。不過趙強來了之後,卻是出人意料的經常跟他要了抽。郭飛也不小氣,難得有人認同他抽煙,所以將趙強看作知己般,明知所剩不多,每次卻都能分點給趙強,一來二去之後,二人也就熟識了。雖然沒有齊壯與趙強那般親近,但比起其他人,郭飛與趙強的關係也算是好的了。

“叭叭”的吸了兩口後,趙強很是滿足的吐了一口煙氣,將手中的土煙槍遞給郭飛。郭飛也不擦,放在嘴裏就“叭叭”的吸了起來。

“我說趙兄弟,這玩意真的好抽嗎?”

吳四見趙強很舒服的樣子,很是不解的望著他,不明白這嗆人的東西哪裏好了。

“此中味道要親自體會才行,我說得再好你也不懂的,要不你也抽兩口試試。”

趙強接過郭飛遞給他的煙槍,作勢要給吳四,吳四卻將頭直搖:“我不好這口,你自己抽吧。”

見他這樣,趙強便不再給他,拿著土煙槍自顧自的抽著。以前他並不抽煙的,可是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一眼見到郭飛的土煙槍後,不由自主的便跟他要了起來。後來慢慢的也就習慣旱煙葉的嗆人。其實倒不是他天生煙鬼,而是他實在是太需要一種慰藉了。

“開飯了,開飯了!”

用力的幾大口吸完剩餘的煙葉後,趙強將煙槍嘴子擦了一下,交給郭飛放好。剛要躺下去歇一下,就聽外麵響起了銅鑼聲,離門口較近的幾個漢子聽了忙拿了幾個小木桶就朝屋外走去。

“每人一個幹饃,半碗湯,不要擠,按老規矩,領回去再分。”

負責分發食物的是漢人副監,他們幾人一組,指揮幾十個漢子將盛放食物的木桶搬到空地上,然後等各屋的代表過來領取。陳昭也在其中,他一邊指使分發,一邊和那些副監不停的喝罵前來領食物的青壯們。

“擠什麽擠,都餓死鬼投的胎啊!”

“打完了還不走?賴在這幹什麽!怎麽,嫌少啊?要不整桶都搬你們屋去?”

“你們屋今天死了十幾個,你怎麽還打這麽多,我看你是欠揍!“……”

領食物的漢子們對這些漢人副監尖刻的話充耳不聞,一個個默不作聲的領完自己這屋的食物便回去,看也不看站在那裏盛氣淩人的副監們,對一臉白淨的陳昭更是正眼都不瞧一下。陳昭卻好像已經習慣這些人的舉動,也不以為意,自顧自的在那教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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