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同意驛丁們的建議,隻因為出來擄人之前,趙強曾對胡旺、胡四、齊壯等營官重點交待過,現在己方力量還很弱小,切不能大張旗鼓南下,以免清軍拋開羅刹人,而抽重兵圍剿他們。南下墨爾根已經超出這條紅線,一個處理不好,就可能暴露己方動向,引起黑龍江清軍注意,所以胡旺的打算是將沿途所遇見的活人全部擄來,最後再在墨爾根放一把火,讓清軍無法得知城中到底發生何事。
南下路程雖有一百多裏,但除了這兩個供軍情傳送的小驛站,並無人煙,偶見幾個打獵的獵人也全部扣了下來,又因那十幾個驛丁對道路更為熟悉,所以行程很快,隻一天便行了六十多裏,隻需再走一天便可抵達墨爾根城。
據安馬爾交待,墨爾根是三姓以西,科爾沁以北的最大城池,但不同於盛京地區的城池,如開原、鐵嶺等小城均設有協領駐守,並有管治衙門,墨爾根除了駐紮安馬爾所領索倫兵外,連個官府都未設置,軍民事誼都由安馬爾一人說了算。但安馬爾平時除了收取各族居民的稅收,其他事情一概不問,由各族安達或族長自己解決。自己隻當個甩手掌櫃,每日裏飲飲小酒,玩玩女人,數數銀子而已。
安馬爾話裏話外都是乞求胡旺破城之後能夠放了自己,胡旺聽得耳朵都生了繭子,再三向他保證此去墨爾根隻求財,不求命,隻須安馬爾老實合作,完事之後便可放了他。伍楓秋旁敲側擊過,暗示安馬爾一旦破城之後,不但財帛要盡數帶走,那幾千人丁也要全部擄走,也不知安馬爾聽沒聽明白,唯唯喏喏的不吭聲,但臉上卻是沒有什麽緊張害怕之色,一點也沒有一城父母官的覺悟。見他這樣,伍楓秋暗笑一聲,也不去和他說這事,反正這事他也是反對不了的。
哥薩克人還是第一次深入大清國這麽遠,雖然死了三個同伴,但他們倒沒什麽悲戚之色,在哥薩克人心中,男人死在戰場上是最光榮的死法,何況回到首義城後,還有大筆金銀的賞賜。
能夠帶著大筆財富回到烏克蘭家鄉,是這些來遠東冒險的哥薩克人最大願望,無論死多少同伴,又或是自己也會死在這片異國土地,他們都不在乎,他們眼中隻有金子。背叛俄國人的後果有多嚴重,他們心知肚明,但財富的誘惑足以讓他們不懼俄國人的報複,他們深信,那個韃靼將軍是說話算話的,將來一定會放他們回到家鄉。更何況,他們從來都是聽命於異族的,隻要對方出得起價碼,他們才不在乎今天的敵人是以前的主人。
第二日傍晚,眾人來到一處山嶺之上,在遠處的平原上,有一座城池隱隱可見,規模並不是很大,圍城四周還有不少聚居點,一條河流從城東門前穿過,因天色已晚,所以火光隨處可見。遠遠看去,如繁星點綴般明亮。
終於到了,安馬爾鬆了一口氣,討好似的指著那座城池朝胡旺叫道:“爺爺,前麵就是墨爾根城了。”
“爺爺”這個稱呼讓胡旺等人十分不習慣,要是真有這麽個膽小怕死的孫子,也當真是祖上積了陰德。不過安馬爾想這麽叫就讓他叫吧,就當多個不成器的孫子了。
“進城之後怎麽說,不必再提醒你吧。”
伍楓秋驅馬走到安馬爾身邊,一點也不隱藏他的殺意,長刀“霍”的一下出了鞘:“如果你說錯一句話,爺爺就立馬取了你的狗命!”
安馬爾不敢去看那出鞘的刀身,苦著臉點頭道:“爺爺放心就是。”
“那好,我們去叫城!”
胡旺從後打馬過來,當先往嶺下衝去,軍士們見狀,忙押著索倫兵也往嶺下跑去。
墨爾根因為城池規模小,所以隻有一個東門,也就是前麵有條河的城門,一路行來,經過兩三個小部落的聚居點,因為有安馬爾在前,這些居民們可能是吃過安馬爾的苦頭,又或是聽過他的大名,遠遠見佐領大人帶著一隊騎兵跑過來,早就嚇得躲進屋子不敢出來。一路行來,家家閉戶,偶聽兒童哭叫聲,也被父母嚴厲喝止。這一幕場景讓安馬爾很是尷尬,好在臉皮也夠厚,裝模作樣的也不去看兩邊,大搖大擺的騎在馬上就往城門而去。
“快開門,爺回來了!”
一到城門,安馬爾便大咧咧的叫開了,中氣十足的,胡旺他們聽了,都有些佩服此人,暗道這人不去做戲子倒是有些可惜了。
城門上有幾個索倫兵,還有一個安馬爾的包衣,聽到門下有人叫喊,那包衣懶洋洋的伸出頭朝下看了一眼,卻見一大隊騎兵擁著一人立在城下,而且那說話之人聲音很是熟悉,不過因為天色已黑,那包衣卻是一時沒聽出是誰,不由問了句:“你們是誰?”
“瞎了你的狗眼了,沒看見我是主子嗎!”安馬爾罵了一句,將手中的馬鞭朝上一指:“快開門!”
“啊,主子回來了!”
那包衣這次聽得清楚了,能有此威風的不是主子是誰,慌忙朝那些索倫兵叫道:“快,佐領大人回來了,快開城門!”
“且慢!”
幾個索倫兵聞言就要下去開門,不過一個年紀稍長的索倫兵卻是喝住了他們。那包衣見狀,不由大怒:“胡勒,造反啊!”
胡勒自知身份,小心的陪個笑臉,朝下瞄了一眼,輕聲對那包衣道:“佐領大人後麵那些人怎麽看著眼生?”
“嗯?”
那包衣聽他這麽一說,也再次朝下看了一眼,頓時也有些疑惑起來:主子押送達斡爾人去愛琿城,沒理由這麽快回來的啊?怎的主子身後那些人我一個都沒見過呢?
“你們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呢?再不開門,打不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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