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從雅斯克南下澳門,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走陸路,經盛京入關,然後一路南下直抵廣東;二是走海路,從遠東出海,經日本往澳門。
陸路肯定是無法行得通的,不說入關了,恐怕隻要踏入寧古塔範圍,鄧肯他們就要被清軍拿下盤問了。因為北方可不比南方,除了廣東一地外,各地嚴禁佛郎機人流竄,一經發現,重則鎖拿入獄,輕則立即逐出,永世不得入中國。鄧肯他們就是因為沒有辦法從澳門北上,前往心目中的黃金之地發財,所以才無奈轉赴日本,機緣巧合之下得知在清國的極北之地尼布楚盛產白銀,這才冒險從日本渡海踏上遠東的。雅斯克、首義城等地雖然已經被俄國占領,但嚴格意義上說,這裏仍是“大清王朝”的領土,鄧肯他們可以在俄占區內行動自如,但一旦踏上清軍控製區,那他們就得成為階下之囚了。所以從陸路南下是他們從未想過的,他們的路隻有一條:海路,怎麽來的,怎麽回!
鄧肯的南下路線是沿關寧軍東進支隊路線抵達多倫禪,然後再到達與朝鮮接壤的地方,在那裏,願意提供偷渡方便的朝鮮漁民將送他們到日本,再然後,他們就可以搭乘西班牙或荷蘭的商船到達澳門。此條道路也是他們來時的路線,該路線除了擔負在海上遇到暴風雨船翻人沉的風險外,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偷渡路線,唯一付出的就是收買朝鮮漁民和應付可能出現的朝鮮水師盤查的買路錢,另外還要忍受長達數月孤獨和漫長的大海航程。
嚴錢接受任務後,二話不說就挑選了三十名曾有過海上或江上作業的漢軍士兵隨同南下。嚴家在吳軍戰敗後就被新任廣西巡撫下令抄家了,族內大多男丁被以“通逆”的罪名殺了,但嚴錢知道,老父在海上轉了一輩子,雖為海商,但海盜的勾當也沒少做。狡兔三窟,他不可能沒有給嚴家安排個後路,所以,嚴錢相信,在南海的某些島嶼上,肯定有他嚴家的人在。因此,聽到趙強讓他南下後,嚴錢就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嚴錢選好人後,趙強親自送他們出城三裏。路上,趙強沒有和鄧肯他們多說什麽,隻對嚴錢交待了一些南下澳門後的事情,要他注意物色那些在澳門不如意的佛郎機人,不管他們有沒有本事,隻要他們願意,一律以重金將他們哄到雅斯克來。澳門市麵上的書籍,趙強也要嚴錢統統買上幾本帶回來,管他是哪國文字,買回來再說,屆時讓鄧肯他們翻譯就行。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也是第一戰鬥力,知識就是力量,在無法得到明朝的一些專業著作時,趙強隻能將眼光放在那些相對於明人而言有些落後的歐洲著作上麵。鄧肯他們說此次采購的還是前裝火槍,但趙強懷疑現在澳門和南洋等地的歐洲人是不是有了後裝火銃,為此,他對嚴錢講了一些後裝火銃的特點,要他注意一下,一經發現,不管對方有什麽條件,立即答應下來,並想盡一切辦法將能出售後裝火銃的軍火商人吸引到雅斯克來。
三百兩黃金和八千兩銀子數量太多,重量也太重,約摸有七百斤重,因此,包括鄧肯三人在內,每人身上都背了二三十斤。其實鄧肯和二郭是可以不必背負的,但三人不知是這輩子沒看過這麽多金銀還是覺得這些金銀就是他們的了,死拿的抱在手中不肯交給別人,嚴錢勸了幾次,他們都婉拒了,而且理由很是冠冕堂皇,說什麽他們也是關寧軍的人,所以絕不能區別對待,他們要與將軍的部下一樣分擔。見他們執意如此,嚴錢也由得他們去了。
趙強從治安隊調了四輛馬車托載他們到多倫禪,又寫了封信讓嚴錢帶給胡旺。信中將鄧肯等人到澳門為關寧軍采購火器的事情告訴了胡旺,要胡旺在鄧肯他們到達後,派員保護他們南下到朝鮮接壤處,另外讓他派人打探有關朝鮮水師的情況。因為趙強覺得如果他要建立水師,那麽一開始的敵人倒不是滿清的水師,而是眼皮底下的鄰居——朝鮮水師。為了應對這個鄰居日後可能出現的麻煩,趙強認為有必要事先了解對方,也好做到心中有數,不致麻煩來了的時候慌手慌腳的。最後,趙強要胡旺為關寧軍未來的水師選擇一個港口以作基地,隻待嚴錢回來之後,便立即開始動工興建水師。
送走鄧肯和嚴錢他們後,趙強便回了雅斯克,然後就帶人直奔首義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忙完了,他也得將馮雲的事情處理一下,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給馮雲一個交待了。
趙強自認和馮雲之間的感情好像一直都很淡,一點也沒有強烈的表現過,二人之間說是有感情倒不如說是有好感才對,相敬如賓,對,相敬如賓,這四個字是趙強對二人之間關係的一個最恰當的描述。這趟過去,看能不能和馮雲有所突破吧,趙強對個人感情方麵沒什麽特別要求,對妻子的要求也沒什麽講究,隻要這個女人願意和我過一輩子,願意為我生兒育女那就行了,其他的都是浮雲而已,趙強如此想道。
“千戶大人,可以向師團長報捷了!”
額爾古納城前,望著已經被撞開的大門和蜂湧而入的蒙古騎兵大隊,左銘南神色輕鬆,身後的錢林也是一臉喜色。站在二人前麵的齊壯卻是沒有喜色,相反卻是一臉怒容。聽了左銘南的話,齊壯緩緩轉過身子,衝他點了點頭:“向師團長報捷吧....額爾古納城已破,城中羅刹守軍及居民負隅頑抗,造成我部傷亡數百,為激勵軍心,職已令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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