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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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橫行不法

說來這固泰的爵位不過是個輔國將軍,而滿清的宗室爵位共有十二等,依次為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多羅貝子、奉恩鎮國公、奉恩輔國公、不入八分鎮國公、不入八分輔國公、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奉恩將軍。公爵以上為超品,補服均為正蟒方補。所謂“入八分”是八種標幟,表示其顯赫的身分。而固泰這輔國將軍在爵位裏列第十等,僅比奉國將軍與奉恩將軍高一些,品級上也是為二品,比不得那些親王、郡王、超品的國公、一品的鎮國將軍。但他這輔國將軍卻是與眾不同,因為他是豪格諸子之中最大的,按理應該承襲豪格的肅親王爵位,但偏偏承了阿瑪親王爵位的卻是四弟富綬,五弟猛鋨也襲了多羅郡王的爵,而固泰這個最年長大哥卻僅與三弟握赫納、六弟星保一樣,襲了個輔國將軍爵,相較兩個封王的弟弟,固泰無論在地位還是影響力上都遜色許多。

滿清宗室封爵一般每傳一代就要自動降低一級,如親王死了,其子降爵位為郡王,其孫降爵位為貝勒等,基本上承繼了前明的封爵製度,略作改動而已。低於奉恩將軍的稱作閑散宗室,視四品官待遇,但因開國軍功或特別受寵等原因授封的王爺可以世襲罔替,世代保有王爺爵位的稱作鐵帽子王。豪格生前受封的肅親王便是這鐵帽子王了,所以其四子富綬的王爵就可以世襲罔替,而固泰等人的輔國將軍爵位在其死後卻是要降一等,成了奉國將軍,一代傳一代,富綬這一支的永遠都有一人可以當那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鐵帽子王,而固泰他們的子孫卻慢慢成了閑散宗室,這種差別可不是一丁兩點,安慰一下就可以過去的,而是關係到子孫後代的大事,因此僅被授予輔國將軍的固泰心理上對於朝廷的封爵是極為不滿的,對紫荊城裏坐著那位堂弟也更是不滿。他不明白,為什麽阿瑪的鐵帽子王不是由自己承繼,而是由四弟富綬襲了,並且同為太宗子孫,自己更是太宗皇帝的長子長孫,說句大逆不道的,這天下本該是他的,若不是多爾袞橫插一杠,皇帝的寶座能輪到那九歲的娃娃嗎!現在倒好,肉全給你們吃了,連根骨頭也不丟給自己一根!

多爾袞在時,自己好死不活的活著,受著別人的白眼,委曲求全。多爾袞死了,叔叔福臨親政,阿瑪雖然被平了反,但那皇位顯然是不可能還給自己了。等到叔叔也死了,皇位又坐上了個娃娃,與自己是一點緣分也沒有,固泰心中的委屈絕不是片言隻語就能道出來的,眼睜睜的看著這小堂弟剪除了鼇拜,幹掉了吳三桂他們,又收複了台灣鄭家,帝位一日.比一日穩固,滿朝文武爭著拍馬屁,說他是什麽可比三皇五帝的“千古聖君”,當真是叫人嘔心得很。我呸,要不是阿瑪不爭氣,這“聖君”能輪到你康熙嗎!

委屈歸委屈,不滿歸不滿,可是叔叔一家的皇位顯然已經是鐵打的了,沒人能撼得動,所以固泰心也死了,也看明白了。人活一世,還不是徒個樂嘛!爭那麽多幹什麽?想那麽多幹什麽?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強求得來嗎?於是固泰在三十這個而立之年後,一下就變了個人,開始追求起享樂來了。朝廷給的俸祿不夠揮霍,就伸手跟當鐵帽子王的弟弟要錢,後來又嫌要的銀子太少,便索性用旗莊裏的產業來換銀子,等旗莊變賣得差不多時,腦子一拍,又開始做起無本買賣來——眼皮底下這山海關不就是自個發財的活寶貝嘛!

打這之後,固泰便變著法子勒索起來往商隊,最後又覺零打零敲的不過癮,便直接上陣,招了一幫閑漢加上府裏的奴才們開始欺行霸市,做起那強買強賣的事,看中哪家的貨物了,便低價買來高價賣出,若是有不從的,便往死了打,打到對方“甘願”為止,偶爾打出人命來了,也是隨手就給抬到海邊喂了魚。時間久了,他固泰的惡名在山海關,在永平府是人盡所知,連那呀呀學語的孩童都知道他的大名——“在哭,就要固泰捉了你去”。

永平府的知府唐紹之奈何不了這個二品輔國將軍,便將他的罪狀列了折子給呈到了都察院,都察院的人一看,乖乖,彈劾固泰的!二話不說就給壓著了,為啥?原因很簡單,固泰雖然隻是個輔國將軍,可他有一個當鐵帽子王的弟弟,一個當多羅郡王的弟弟,這要是辦了他,那兩王爺還不把都察院給掀翻了天。何況,這固泰是旗人,還是太宗皇帝的長孫,就算要治罪也是宗人府的事,都察院管不了,也沒法管!這要是跟個二百五似的去查,還不知道到頭來誰倒黴呢。

唐紹之不甘心就這樣看著固泰在永平無法無天,便再次遞了折子,這次他學聰明了,沒擱其他地方,直接就用密奏送進了宮。這密奏乃是當今皇上為了體察明情,不為百官所騙,特恩旨各地官員如遇“不可辦”之事便可以密折形式直接呈給他看。唐紹之這密折一到康熙書桌上,當夜就有旨意出來了,著宗人府派專人前往永平探訪輔國將軍固泰橫行不法之事,可是讓人想不到的是,宗人府接了旨意後卻是沒有動靜,壓根就沒把皇上的意思放在眼裏。原來康熙的旨意前腳剛出宮門,後腳太皇太後的懿旨就出來,把這事給壓下去了。自此之後,再無人敢說固泰一個字,也沒人再敢管他的事,小小知府唐紹之更是無可奈何。

有了太皇太後懿旨撐腰,再加上還有幾個兄弟扛著,固泰便越發肆意了,搞得永平府是雞犬不寧,若不是那山海關實在是關外進京的要道,恐怕那些個商人們寧可繞路也不打這山海關過。

現在惹上了固泰的人,高士奇也好,陳公公也好,萬四和那些步軍營的人也好,全都沒了主意,不知道是不是還要管這事。趙強卻是沒聽過固泰的惡名,隻覺這人既是豪格的兒子,和康熙的血緣極近,真要是與他的人發生衝突,恐怕此趟北京之行要徒增許多變數了。

“怎麽著,一聽我家主子大名,全嚇慫了是吧!”察言觀色的胡九江見麵前這些個漢人全怔在了那裏,知道他們是曉得主子大名的,也知道主子的厲害,這會恐怕是再也不敢多管閑事了。

“索倫蠻子,爺沒空和你在這大街上幹耗,識相的,趕緊去見我家主子,若是再不識相,哼哼,那你可就別怪爺手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