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海,填屍地。
六千名正藍旗滿洲男丁被要求到湖中心繼續掩埋屍體。關寧軍承諾過他們,隻要將這些兩黃旗屍體掩埋結束,即可回家。然而等這些正藍旗滿人滿懷希望的將一段長達三裏的屍坑用泥土填滿後,關寧軍卻又告訴他們,因為屍體太多,後海無法容納,所以要求他們在後海南側湖麵繼續開挖湖底,以騰出更大的空間掩埋屍體。
疑惑、無奈,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六千正藍旗滿洲男丁不敢違抗關寧軍命令,分做數十隊從不同方向向湖中心走去,有的人還很細心的卷起褲腿,以免衣服被泥水打濕染髒。
南側的湖麵早已幹枯,隻剩一湖的青苔,人走在上麵十分打滑,不時有人被青苔滑倒,摔得臉上、身上都是淤泥。
六千人分發了從工部調來的一千把鐵鍬,六人一組,三個輪換挖掘,三個負責將挖出來的淤泥抬到岸邊。諾大的後海南側頓時成了一片大工地,幾千個人頭在湖中心不停的忙碌著。
岸上,不知什麽時候,關寧軍的人數越來越多,而且還有一些手持火銃的士兵也出現在人人群當中。他們望著湖中心的正藍旗滿洲指指點點,不時在臉上露出獰笑。
那彼此起伏的笑聲讓湖中心的旗人們忐忑不安,他們隱隱從那些士兵的笑容中察覺到危險的來臨,空氣中滿是不安的氣氛。
聽到皇宮方向傳來的三聲鍾響後,混成第二師團師團長千戶孔國華與騎兵師團第一聯隊千戶伍楓秋彼此對視一眼後,雙雙將右手抬了起來。
早已等候的百戶們看到了千戶大人的手勢後,不約而同的向部下發出了行動的命令。
頓時,笑聲瞬間消失,三千名手持長矛的士兵平舉著手中的長矛將那些正往岸邊抬運淤泥的滿洲人趕到湖中心,將他們趕向了他們親手挖掘的深坑中。
坑中滿是水,幾千人被趕到裏麵,擁擠不堪。
隻能露出上半身的滿洲男人們在抗議,在咒罵,他們試圖爬上去,卻被長矛無情的剌下去。
有幾百個在最後一刻被激發出血性和勇敢的滿人們揮舞著手中的鐵鍬向關寧軍衝去,可是沒等他們靠近,火銃的射擊聲和弓箭的呼嘯聲就響了起來。
屠殺,一邊倒的屠殺。
為了將這六千名正藍旗的男丁殺光,不出一點漏子,混成第二師團出動了九千兵,騎兵師團也出動了一個聯隊的兵力。他們居高臨下,無情的將這六千名滿洲豬狗送進了地府。
堆積在岸邊的淤泥再一次被回填到湖中,一鍬鍬的潑在那些還活著的旗人身上。
據後世史料考證,發生宣統元年京師滿城的大屠殺中,有近三萬名滿洲男人是被殘忍而無情的活埋在什刹海的湖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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祟德八年八月九日,清太宗皇太極猝死於盛京,在一場混亂的王位之爭後,年僅6歲的福臨登上了皇帝的寶座。八月二十六日,福臨在大政殿登基,並向蒙古、朝鮮送去即位詔書,布告天下。第二年,福臨的叔叔多爾袞,在明朝駐山海關總兵吳三桂的接引下,統帥八旗勁旅走出白山黑水,跨過山海關,大敗李自成農民軍,迅速攻占北京。同年九月,福臨和清皇室人員由盛京抵達北京。十月初一,福臨在臣僚的簇擁下,親到京師南郊告祭天地,即皇帝位,正式頒詔天下,宣布清王朝對全國的統治,改年號為順治,這一年為順治元年。
順治十八年正月初二,順治患痘,病危。召原任大學士麻勒吉、學士王熙起草遺詔。初七日,逝於養心殿。遺詔中對十八年的朝政進行檢討,共有十四項罪責。遺詔立第三子玄燁為太子,特命內大臣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鼇拜四大臣輔政,輔佐年僅八歲的幼帝。初八日,遣官頒行遺詔於全國。初九日,玄燁即皇帝位,年號康熙。
自康熙元年始至康熙二十四年,康熙在位二十四年,崩於盛京城外,享年三十二歲。太子胤礽以儲君及先帝遺詔於太和殿登基為帝,年號宣統。責欽天監即刻頒宣統曆於全國,頒先帝遺詔與太後恩詔於天下,此兩份詔書明文向天下宣布先帝是禦駕親征賊軍而被逆臣傑書與鄂紮所弑,現二賊盤踞盛京,與西北葛爾丹、羅刹勾結,妄圖引異族入關,窺竊帝位,狼子野心,禽獸不如。宣統帝明諭臣民,與此二賊不共戴天,望忠於大清臣民萬眾齊心,共討這二賊,以替先帝報仇,以還宇內清平。
辰時三刻,大吉,宣統登基禮開始。一千名著明甲佩長刀的關寧士兵奉命警戒皇宮,自午門至太和殿,道路兩側皆是執仗軍士,除六部及各衙門官員,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宮。
“登基大典開始!”
隨著禮部唱官長長的嗓音,年僅十五歲的太子胤礽穿著他阿瑪當年穿過的龍袍提心吊膽的在一眾太監、“侍衛”的扈從下,硬著頭皮在“百官”和“禁軍”的注視下踏上禦階,緩緩的走向大殿,不安的坐到了龍椅之上。從進殿到坐下,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坐大殿的左側,在那裏,關寧軍大帥趙強正安若泰山般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神情平和的望著胤礽。
大殿中,武英殿大學士,禮部尚書袁世傑手捧一份“遺詔”對殿下的一眾官員朗聲宣讀起來,“遺詔”是他替康熙起擬的,上麵除了述說康熙生平及死因,便是誇讚太子的話語,最後便蓋棺定性,太子登基乃“先帝”臨終遺願,且太子人品上佳,有人主之範,今奉詔登基,實眾望所歸,天下歸心也。
“禮成!”
一口氣念完遺詔後,袁世傑轉身麵朝宣統帝,俯身跪下,帶領一眾官員三呼“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東側立於大帥身後的一眾關寧將士卻是紋絲不動,隻冷眼看著殿上的宣統皇帝。
百官磕拜完畢後,胤礽按照總管太監常忠的吩咐,忙揮手輕聲的說了句“眾臣工請起”,然後不知所措的望著東側的趙強,不知道自己下麵要怎麽辦。
一旁的常忠見狀,忙上前一步,輕聲提醒道:“皇上,趙大帥勞苦功高,是我大清的再造功臣,沒有趙大帥,就沒有皇上,大帥這份功勞可不比當年的攝政王差,還請皇上能夠下旨晉封大帥為攝政王,以慰百官之心!”
常忠這邊話音剛落,殿下的袁世傑就率先跪了下去,他這一跪,後麵的張玉書他們也隻好再次跪了下去,人人心中都知宣統皇上下麵要頒什麽詔了。
“噢,好...好...”
胤礽如哽在喉,有些顫抖的站了起來,緩緩的看向東側,有些結巴的宣道:“趙強聽旨!”
“臣接旨!”
趙強大喇喇的坐在那裏,根本不動一下。
胤礽一咬牙,鼻子一酸道:“愛卿為我大清勞苦功高,今朕破格賜封,即日起,加封愛卿為攝政王,統領文武百官,望愛卿能夠忠心體國,為朕分憂,為天下蒼生造福。”
“臣遵旨!”
趙強毫不表情的應了一聲,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胤礽。
“皇上,還有呢?”
常忠立功心切,在旁見胤礽還有話沒說,忙在後威脅了一聲:“皇上,趙大帥可等著呢,可別讓他老人家久等。”
“是,是,朕知道...”
胤礽一驚,一種恥辱與悲憤湧上心頭,卻是不敢再猶豫,如木偶般張開了嘴巴:“先帝新喪,太後寡居,朕生為兒臣,不忍使母孤獨,先帝在世之時也常言治國者,以孝道為先,故朕為孝道先,特將太後下嫁於攝政王,以使她老有所樂,老有所終。還請攝政王善待朕母...”說到這裏,胤礽再也說不出話,竟然掩麵痛哭起來,泣不成聲。
殿下的一眾官員們卻好像不關己事般,隻冷眼看著宣統皇帝,沒有一個與皇帝一樣有切膚之痛的。
兒戲,天大的兒戲。
袁世傑和張玉書他們輕歎了口氣,微一搖頭,沒有一個人對於太後下嫁提出什麽異議。
趙強這次卻動了,隻見他大搖大擺的走到百官前麵,然後竟然順著禦階就上了殿上,走到宣統麵前後,冷冷的說了一句:“皇上既然將太後下嫁於本王,那麽是不是就是說,本王從今天開始就是皇上的父親大人了,如果是的話,那皇上是不是要尊稱一聲本王為皇父攝政王呢?如此才是為人之子之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