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老先生,李某雖然確有為國盡忠之心,不過,不急,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應付義莊奎家...您老能把這義莊的具體情況,或者您知道的奎家的情況與我相信解說一下嗎?”
當官,開玩笑,為滿清朝廷賣命想都別想!李漢可知道的、就在明天不到這兩百多裏外的武昌就要爆發新軍大起義了。就算他真的去了四川但是最多一個月後、那天府之國---四川便要因為響應湖北起義而脫離了清朝統治,要它一個蹦躂不了多久的將亡朝廷的屁官有什麽用。即便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投身這一場即將到來的大起義之中,為早日的實現新中國的崛起而努力。不過他心中雖然是這麽想的,卻也沒有直接拒絕了老人的好意,畢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不是。隻是推說著先解決這眼前的難關,剩下的便等解決了之後再說吧!
“對對對對,你看我這老頭子,老嘍,上了年紀呐就是分不清事情的輕重。容老頭兒回憶一下,等會...等會老頭兒便將這義莊與那奎家畜生的情況完全告訴與你...”
“這個奎家其實在我們這裏算不上是什麽大戶人家,早前隻是咱們江夏這邊的一家小戶,有個三五十畝的田園地產,家裏雖然出了些個舉人、秀才,那也都是光緒爺親政之前的事情了...要說這奎家也是倒了大黴了,這一家子居然出了個庶出的不孝子、也就是奎盛。不服管教不去學習聖人之說,反而整天跟著一些不三不四的流氓、混混兒到處亂竄,一直到了十年前,他認識了咱們這裏一百裏外的一線峰馬賊頭子的女兒--紅繩,興許是王八對綠豆,瞧上眼了吧,這才給那馬賊頭子招為了女婿,又兩年,前任總督派遣官兵剿匪,一舉將那正喝酒喝的暈天昏地的一幫子馬匪頭子全給抓住砍了頭,這其中就包括奎盛那畜生的老丈人跟賊媳婦,不過朝廷剛撤兵之後沒多久,他又收攏了一幫四散的馬賊上了位,從此成為了禍害咱們這一代的慣賊頭子....”
說道這裏,老人臉上明顯臉色變得難看了些,深歎了一口氣,“要說可不是這奎家祖上做了孽,生出了這麽一個畜生,那奎盛掌了權之後,第一個便是帶領一幫馬賊滅了老奎家滿門,得銀數萬!又給他張兵買馬、賄賂附近各縣府吏官員的,久而久之的,他的勢力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強,已經逐漸的能夠跟當地的其它武勇、巡防營交手而不敗,前些年更是血洗了紙坊--趙家,那可不是奎家那種小門小戶,可當真是咱們江夏的富門大戶,聽說這趙家光是田地就有不下數萬畝,自我大清入關以來便是這湖北一巨,庫存金銀、田契恐怕不下千萬之巨,照理說以他奎盛手下的千餘號馬賊是根本破不了趙家的城牆的。可是耐不住,這奎盛手段陰毒,先是綁架了趙大老爺最寵兒的趙家二公子,接著便命人潛入了趙家宅院內,在水井裏下了劇毒,這才給他攻下了趙府...哎,對了,現在的義莊就是原來的趙府...”
“哎...這幾年朝廷的意思是越來越看不懂了,要說這畜生造了這麽大的孽,趙家上千條命,給他殺的一個不剩,朝廷怎麽也要派兵鎮壓了他吧,沒想到他也隻是掏錢上下打點了一下,非但沒有再遭兵災,更是被那湖廣總督府親自下了一道旨意招了安去...還給了他一個駐紮紙坊的江夏巡防營管帶的位子,這不擺明了助漲他的囂張氣焰嗎?看看他這招安後的幾年都幹了些什麽吧!他在附近州縣裏開了當鋪,賭場,煙館,青樓。這些都讓他奎家開齊了,還跑到我們這邊要買我們這邊的水田,這田可是鄉親們的*誰肯賣給他家啊!!他們就使壞點子,讓人抽大煙,賭錢,再放高利貸給人賭,抽。再上門要債,通過這些手段,再收了這些人家的田地,不少人被他們搞的家破人亡。這還不算,我們這些根本就不給他留下半點機會的村子,他就幹脆派了手下的馬賊,每個月都出來掃蕩一趟,什麽糧食、布匹,全都給他以征收保護治安稅的方式搶走!本來之前陸大公子沒失事之前,他還不敢來我們這裏挑釁,可是,自從成都那邊將那陸大公子格了職之後,我們這裏可就遭了秧了!大夥兒早就恨死這些畜牲了,有幾家懂些筆墨的連合起來去縣城裏告他們奎家欺男霸女,胡作非為,被縣長關進縣牢裏了。要拿錢去贖人,沒錢的就關在裏麵,什麽時候有錢了去贖再放人,奎盛在縣城裏還有一處宅子,在離縣城不遠的地方,不過那是專門用來圈養打手的,他一般很少去那裏,大多數時候都是住在離咱們樓村約莫25裏外的縣城郊外的義莊裏...”
“哦,老先生知道義莊裏大概有多少馬賊嗎?”
“這個還真不清楚了,不過聽說奎盛現在正在跟武昌府的紅幫(哥老會)爭奪這附近幾個縣的鴉片買賣,因此,得罪了不少的紅幫大佬,所以,義莊裏麵的馬賊少說也要不低於數百人,早些年小老兒剛剛歸隱之時,曾經受趙莊主的邀請,閑逛了一圈趙莊,因此知道那巨大的莊園便是圈養上千馬賊也不成問題。”
....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接著,那個叫做石頭的年輕人便衝進了屋子裏,“方老...李大哥,人俺找的差不多了,咱們樓村是小莊沒能湊夠田大哥要的五十人,隻有四十三個,不過各個都是經常摸搶的,大哥你看,俺們現在需要做什麽嗎?”
“不用了”,李漢正好也解決了肚子問題,加上他也不知道對方會給他們留下多少的時間,所以,跟方老先生道了聲謝,又拿上了防彈衣跟自己的頭盔之後,他便隨著那個叫做石頭的青年,出了方老先生的家....
“李大哥,您是革命黨嗎?”
才一出了方老先生的屋子,那看上去有點呆愣的石頭頓時好似鬆了一口氣一般,就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多了起來!
李漢一愣,怎麽都是這個問題。不過旋即搖了搖頭,“不能算是!”
“可是...哦,我明白了...”石頭剛想說些什麽,突然眼睛一睜,側著臉看了一眼背後的跟著出了屋兒,站在門口遠遠看著他們的方老先生,臉上閃過一絲會意,令李漢感到些許的莫名其妙,他到底明白了什麽或許就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對了,石頭兄弟,跟你打聽一下這方老先生,你對他了解嗎?”
李漢想到之前方老先生的話,臉上閃過一絲古怪,按照他的想法,若這方老先生真屬於什麽官宦之家,不可能臨老離職之後卻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裏住了下來了吧,雖然這裏景物宜人、便於養老,但是他可不相信,那種號稱‘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清朝能夠出現什麽品質高尚的官吏!
“怎麽?老先生沒跟你說嗎?”石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見他搖了搖頭之後,這才回了他的話,“要說這方老,還真數得上是我們樓村出去的一號大人物。這事我還是聽我爺爺說的,據說方老原本不姓方,而是跟我們樓村的大多數人一樣,都是姓的樓。早些年大概還是發匪折騰的時候,那時候咱們這樓村來了幾個避禍的旁邊省的大官,其中就有一個姓方的。當時方老家中親人因為遭了病先後都去了,隻留下他一個人靠著村裏的鄉親們左右接濟,才活了下來。那姓方的大官見他可憐,加上自己也沒有子嗣,便認了他當了自己的義子,而方老也就隨著那方姓大官離了咱們樓村,先是去了重慶府,後來聽說又去了京城跟甘肅,最後才在成都落下了腳,跟在當年的趙老總督大人手下,當了大官!”
“不過,這方老先生雖然為人正直、且頗多接濟前去投靠他的村民們,但是他那早死去的二子跟大孫兒太不爭氣,聽說那二公子跟著一幫成都府的官宦子弟沾染上了煙癮,令從不貪墨的方老家中原本不多的銀籌悉數耗了光,最後還跟人家高利貸借了不少銀子,為了這事,老先生差點沒給他氣了個半死!最後幹脆與他斷絕了父子關係,將他趕出了家門!至於這大孫兒,俺也說不好了,怎麽說呢,他不嗜煙也從來不沾賭博,但是,老先生原本還指望他給考個功名呢,結果他卻自費跑到了一個叫做‘德意誌’的洋人國家去學習了七年,整整七年都沒回來。更傳出了他交了個洋夷女人,可把老先生給氣了個半死...唉,這番這番兒折騰,就是尋常人也受不住了,何況老先生現如今都快七八十歲的高齡了,聽說前些年兒,他本來能夠隨老趙大人前去東北督職的,老趙大人特別看重他,可惜卻被方老給推辭了,更是借口年老,便遞了帖子,朝廷也許了他回家頤養天年,便退回到咱們樓村來...至今已有兩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