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陸權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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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天要亮了

不得不說軍隊這個地方乃是將弱肉強食、服從強者法則延續了數千年的地方,許是之前李漢的幾槍結果了八營跟前來協防的那位隊官,或者之前一槍斃掉了黃國雲時表現的極其出彩,嚴中直請辭之後,他按照後世習慣的三三製,將分至他手下的近兩百士兵變成了三連、九排、十九個滿編十人班、一個隻有七人的缺員班,還空下了七個班的編製。

這般安排了之後便方便控製的多了,他將那熊秉坤安排助他的四十多人同樣打散,每班安排進去了兩人,這樣下來才算是初步的控製了這支隻有兩百人不到的武裝。

李漢手上的望遠鏡還未放下,前麵立於炮隊旁觀察情況的士兵已經回來向他報告了情況。

“知道了...”

李漢點了點頭,瞧見那城門內側,一隊防守的士兵正在搬運著土包意圖在被攻破了的城門處設置防線,當下他大手一揮,片刻之後,城門外的佯動部隊再次發起了攻擊,其中一發炮彈越過了那試圖防守的一群人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棟木製房子內,頓時爆炸的火光將那木屋點燃,衝天大火熊熊燃燒,映紅了這半邊將黑未黑透的天空,小城般得楚望台軍械所內的守軍見到後方起火,頓時籠罩在一片驚恐中。

見到那城門內的士兵或忙著撲滅身上的大火,或狼狽的到處哭泣逃散,知道此時乃是最佳時機的他當下便命令‘鐵一營’的士兵進城,而城那邊那些正陷入死戰中的革命軍士兵們卻興奮起來。

“這麽快,是咱們的大炮!弟兄們,北門已破敵人陷入了咱們的包圍圈之中,加緊進攻....”

“大隊長,別等了,下令進攻吧!咱們可不能讓北門佯攻的弟兄們小瞧了...”

“就是就是,大家打起精神來。快,拿下楚望台,迎接城中的同誌們進來...”

“進攻...快打...”

……

一番驚喜加慌亂,瞧見那北門處響起的炮聲,再看看城中防守的那些清兵們慌亂的神色,就連原本犀利無比的炮仗,現在打得也不像之前那般的威力了,跟隨著熊秉坤等人被阻在城門附近的一幫革命軍們頓時士氣高昂了起來,這邊原本稀疏起來的槍聲頓時又變得密集了起來。

“殺....”

被阻擊壓製在城門半天的光景仍未突破,即便是熊秉坤等人也是惱怒異常,瞧見那北門敵人的薄弱處已經被被攻破,頓時一幹人來了精神,“快...決不能給對方分出神來去那北門支援....”

瞧見那邊的幾門大炮有移動的傾向,熊秉坤頓時心中一驚,他們這邊若不是之前那些響應起義的士兵們實現建起的防護,指不定還要死傷多少人呢。可是北門那邊可是無險可據的,當下更是催促著大家夥兒進攻,決不能給對方分出神來。

“拿鼓板,坐長街,高聲大唱;尊一聲,眾同胞,細聽端詳:

我中華,原是個,有名大國;不比那,彈丸地,僻處偏方。

論方裏,四千萬,五洲無比;論人口,四萬萬,世界誰當?

論物產,本是個,取之不盡;論才智,也不讓,東西兩洋。

看起來,那一件,比人不上;照常理,就應該,獨稱霸王。

為什麽,到今日,奄奄將絕;割了地,賠了款,就要滅亡?

這原因,真真是,一言難盡;待咱們,細細數,共做商量。

五千年,我漢人,開基始祖;名黃帝,自西北,一統中央。

夏商周,和秦漢,一姓傳下;並沒有,異種人,來做帝皇。

這是我,祖宗們,傳留家法;俺子孫,自應該,永遠不忘。

可惜的,骨肉間,自相殘殺;惹進了,外邦人,雪上加霜。

到晉朝,那五胡,異常猖獗;無非是,俺同種,引虎進狼。

自從此.分南北,神州擾亂;到唐朝,才平定,暫息刀槍。

到五季,又是個,外強中弱;俺同胞,遭殺戮,好不心傷。

宋太祖,坐中原,無才無德;複燕雲,這小事.尚說不適。

難怪他,子孫們,懦弱不振;稱臣侄,納貢品,習以為常。

那徽宗,和欽宗,為金捉去;隻嶽飛,打死仗,敵住虎狼。

朱仙鎮,殺得金,片甲不返;可恨那,秦檜賊,暗地中傷。

自此後,我漢人,別無健將;任憑他,屠割我,如豕如羊。

元靼子,比金賊,更加凶狠;先滅金,後滅宋,鋒不可當。

殺漢人,不計數,好比瓜果;有一件,俺說起,就要斷腸。

攻常州,將人膏,燃做燈亮;這殘忍,想一想,好不淒涼。

豈非是,異種人,原無測隱;俺同胞,把仇髓,認做君王。

想當日,那金元,人數極少;合計算,數十萬,有甚高強!

俺漢人,百敵一,都還有剩;為什麽,寡勝眾,反易天常?

隻緣我,不曉得,種族主義;為他人,殺同胞,喪盡天良。

他們來,全不要,自己費力;隻要我,中國人,自相殘傷。

....

這滿洲,滅我國,就是此策;吳三桂,孔有德,為虎作倀。

那清初,所殺的,何止千萬;那一個,不是我,自倒門牆!

還有那,讀書人,動言忠孝;全不曉,忠孝字,真理大綱。

是聖賢,應忠國,怎忠外姓?分明是,殘同種,滅喪綱常。

轉瞬間,西洋人,來做皇帝;這班人,少不得,又減聖皇。

想起來,好傷心,有淚莫灑;這奴種,到何日,始能盡亡?

還有那,假維新,主張立憲;略珍域,講服重,胡漢一堂。

這議論,都是個,隔靴撾癢;當時事,全不道,好像顛狂。

倪若是,現政府,勵精圖治;保得住,俺漢種,不道凶殃。

俺漢人,就吞聲,隸他宇下;納血稅,做奴仆,也自無妨。

怎奈他,把國事,全然不理;滿朝中,除媚外,別無他長。

俺漢人,再靠他,真不得了!好像那,四萬萬,捆入法場。

俄羅斯,自北方,包我三麵;英吉利,假通商,毒計中藏。

法蘭西,占廣州,窺伺黔桂;德意誌,膠州領,虎視東方。

新日本,取台灣,再圖福建;美利堅,也想要,割土分疆。

這中國,那一點,我還有份?這朝廷,原是個,名存實亡。

替洋人,做一個,守土官長;壓製我,眾漢人,拱手降洋。

....

俺漢人,自應該,想個計策;為什麽,到死地,不慌不忙?

痛隻痛,甲午年,打下敗陣;痛隻痛,庚子年,慘遭殺傷。

痛隻痛,割去地,萬古不返;痛隻痛,所賠款,永世難償。

痛隻痛,東三省,又將割獻;痛隻痛,法國兵,又到南方。

痛隻痛,因通商,民窮財盡;痛隻痛,失礦權,莫保糟糠。

痛隻痛,辦教案,人命如草;痛隻痛,修鐵路,人扼我吭。

痛隻痛、在租界,時遭淩踐;痛隻痛,出外洋,日苦深湯。”

...

自那北門處槍聲逐漸稀疏起來,又忽聞唱詩之聲,那守軍中有些聽懂之人紛紛色變,這群革命者口中所唱分明是那革命英烈—陳天華的猛回頭,南門處熊秉坤等人聞聲皆是響應,更有勇武之人不但口中唱詩,手上更是猛地一把離開衣裳,包起幾個土製炸彈猛地躍出土石防護,便是身上受了些槍傷也猶自猙獰的堅持又衝出了段距離,方才將那炸彈猛地扔出了去,落在了那守軍陣前。

“轟!”

不僅是他,還有來自那後方的炮火,也隨著越來越齊聲的歌唱,一發發的炮彈朝著陣地落了過來...

“轟!”

一發炮彈落在正在指揮的左隊官吳兆麟身側不遠處,旁邊的一人猛地將他撲倒在地上。

“大人....咱們已經努力了,還是...還是降了吧....”

旁邊一人著急的說道!

說來這吳兆麟其實雖非心向革命之人,但也不是什麽愚忠與清廷之人,原本他瞧見那八營才剛亂起,這城中就有不少處響應的時候,知曉大勢的他心中已經明白,新軍可不同以往不成氣候的丘八之眾,他們乃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殺人機器,一旦軍械局落入了新軍的手中,武昌...不不,整個武漢、甚至湖北省可能都要遭遇一場巨變。因此在派出了黃國雲前去支援後不久,他便心生後悔,打定了主意一旦八營攻來便投降了事。

誰料到剛剛接到了隨那黃國雲前去八營支援的潰逃回來的士兵帶來的噩耗,他那擔心了半天私交莫逆的兄弟—黃國雲已經遭了起義新軍的毒手,一命嗚呼了去。

正是因為心中怒極,原本已經打算投降了的他也沒了投降的意思,知道自己手上兵力不足的他帶上幾個兵士與那李克果交涉了一番之後,從那軍械庫中搬出幾門大炮,又提了兩挺機關槍,迎麵給他妄圖拿下楚望台軍械所的熊秉坤等人帶來了幾乎過半的傷亡。

“大人....”

“噗通”一聲響起,臉上陰沉不定的吳兆麟顯然還沒做出決定,於是身邊跟隨的幾人皆是跪在了地上,“大人您可要想清楚了....我老趙從來不怕死,隻是一來對麵撞上的都是自家兄弟(指八營士兵),二來弟兄們家中都有老小需要養育,您....您可要想清楚啦....”

旁邊幾人隨著也是哭出聲來,楚望台防禦乃是依托梅亭山山勢而建,隻有東北相鄰兩門,加上這軍械所占地雖然也算不小,卻也比不得尋常城鎮的規模,這一會兒的功夫,屁股後麵的北門失了守,東門又被堵了個正著,眼見城中的新軍源源不斷的湧來,現在軍械所內的守軍已經成了必死之局了!

“李大人何在?”

臉上已經泛上了一絲死灰之色,吳兆麟皺眉問道。

誰料到他這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頓時身邊的士兵都開始罵起娘來了,“大人,剛剛北門那邊來了消息,不過我讓人堵了下來沒敢給您聽,那王八羔子早卷了張彪大人送來的賞銀...跑了...”

“什麽....”

吳兆麟臉上怒極,心道這幫混蛋,老子拚死拚活的守城,你們倒好全都拍拍屁股跑路了去。他一抬頭又瞧見陣地對麵被壓製的一幫革命軍組織起了敢死隊,心下猶豫了一會之後,瞧見那機槍手槍口早就對準了那個方向,但是卻沒有開槍反而盯著他的臉上看,心道人心已散的他雖然還有心思為那兄弟報仇,卻也散去了身上的勁力...

“投降....降了吧....”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大炮什麽的都停下來了吧,瞧見不遠處還有段繩子,吳兆麟便走了幾步將那繩子拿來,吩咐旁邊的士兵將他綁上了,“等會無論誰人問起,就說是我吳某下的死命令,他革命黨若要成事,這點度量必須有的...如此可保爾等性命無憂...若是,若是吳某遭遇了不幸,列位也不要難過,倘若還記著一點曾經吳某的好處,尋常可幫忙照量一下我家老小,如此某即便去了、心中也無遺憾了...”

“大人...您....”

“去吧...別管我...”

知曉自己剛剛四名狙擊革命軍進來,相比已經將那革命軍得罪了夠嗆,心裏已存死誌的他也做好了打算,若是能以自己一命獲得手下弟兄安危,也算將功補過了,畢竟若是之前他沒有一怒之下斷去了投誠的念頭,想必日後這革命軍若是成了氣候,手下一幹有功之臣多少能夠混個豐厚待遇...現如今卻給他斷了前程...

“嘭”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已經被捆綁上了的吳兆麟呆呆的抬起頭望著那血火中居然印出了幾分黎明之色的天空,口中喃喃自語:‘天..亮了..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