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加陰沉,就在縣城幾裏開外的李漢焦急等待著李東來跟三營消息的時候,幾裏外的縣城內卻也不甚太平。
李東來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他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疏忽。
“大人,城門處那不知名勢力審查甚嚴,這應城縣畢竟不比武昌,他們又占了本地人的優勢,弟兄們雖然帶上了假辮子,不過,恐怕也斷難混進城去!”
一行人將馬拴縛在縣外一處小樹林之中,拿起望遠鏡遠遠往那城門方向看去。李東來點了點頭,正如他所說的那般,那城門中審查甚嚴,他們在此處已經後了十幾分鍾了,卻發現城中進出來過兩個行人,入城倒是多了幾個,不過加一起也不到十個,也難怪那城門處看守有時間挨個對進出入行人進行檢查。甚至遠遠的他還看到了有身上背負長槍的守衛掀開了某個想要入城的行人的草帽,拽了拽他頭上的辮子。
這無疑對已經剪了發,頭上隻頂著些假辮子的一行人不利。
“我看這縣城並不大,還有其他的地方能夠繞開城門處守衛的地方沒?”
收起望遠鏡,李東來看了眼時間,心中沒由來的開始急躁了起來,聽城中此起彼伏的槍聲,顯然城內的戰鬥還沒結束,雖然暫時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明顯於三營不利!
“稟大人,刷下方才發現左行數十米處有一處土牆缺口,不過因為雜草茂盛倒是沒有多少人發現。不過屬下剛剛經過那裏的時候發現缺口內不遠處有一街道有數十巡邏,因為缺口太小,馬匹肯定不能帶不進去的。縣城周圍也不時的會有巡邏,恐怕....恐怕會有危險!”
旁邊有情報司的人回答道。
李東來看了眼時間,眉頭一皺,“大帥還在等我們消息呢,叫大家準備一下,咱們就從那裏混入城去,德芬你....”
“什麽人,快快,這裏有人.....”
“嘭~~~”
“嘭~~~”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聞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接著便是幾聲槍響,幾人一驚,猛地聽到李東來痛嘶一聲,一行人一看,頓時麵色劇變,原來一顆流彈剛巧不巧的正好擊中了他的右腿腳腕處,頓時流出的血液濺的腿上一片紅。
“大人...您....”
“快,咱們入城....”
強忍著腿上鑽心的痛,李東來一瘸一拐的帶頭就要朝那之前手下所說的缺口跑去,雖然危險,但無疑卻是最妥當的選擇,因為他們跟突然冒出來的一隊巡邏之間的距離不足百米,由於馬匹全都被捆縛在了書上,騎馬逃走卻是不現實了,還不如衝進城去。
左右對視一眼盡是點頭,其中一身材魁碩者將受了傷的他背在了身上,剩餘幾人拿出武器於他背後還擊,一行人且戰且走,直奔缺口而去。
....
“都是一幫飯桶、廢物,白養了你們這麽些個東西了!”
有不明人士混入城中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縣城郊區的某棟重兵把守的大宅院內,頓時在那碎裂的杯盞聲中,傳出一聲冷冽的怒喝聲。
“四爺贖罪....四爺贖罪那!”
那前來報信的兵丁一臉晦氣,口中卻是連連求饒,誰讓他這麽倒黴的抽中了前來報信呢,低著頭連連求饒,眼珠急急轉動,不一會兒就想到了借口了。
“四爺,那逃進城中乃是亂黨手下的一隊新軍,小的們看到他們護著一大官模樣的人,想必職位不低....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你這狗東西,快說....”
那個被他稱之為‘四爺’的男人口中冷哼一聲,不過話中怒氣果然淡了幾分!畢竟新軍可不比尋常綠營之流,那可是朝廷花了大筆的銀子請洋人為教官訓練出來的軍隊,他手上雖有數千幫眾,不過真要打起仗來戰力比之朝廷早就開始淘汰的綠營還不如,這也是為什麽城中現在還沒能攻陷城防營的原因。
初時有人告訴他動用千餘人去進攻一處不足百人把守的營地久攻不下他還不相信,此時心中卻是已經有些後悔起來了,一旦那不知前往何方的亂黨主力趕來,到時候可就真的完了!
“而且那大官好像受了槍傷,料及便是躲入了城中也逃不遠....”
那幫眾模樣的兵丁顫顫的說道。
四爺沉吟了片刻,手上揮了一揮,“下去吧....”
“是是是,謝四爺恩典.....”
兵丁見他不怪,頓時已經提到了嗓門口的心那又給安了回去,忙跪下磕了幾個響頭,屁顛屁顛的跑掉了。
“老鬼,你怎麽看?”
揮手退去了屋內的一眾丫鬟之後,屋內坐於主位之上的魁碩中年男,也就是那兵丁口中的四爺,手中端起一杯濃茶,微微掀開杯蓋將它放在了鼻下,然後深吸了一口茶香,臉上恢複了淡漠的問道!
“這事說起來多少還是你引起的,為了幾十杆槍至於嗎?以你的分量,這亂黨隻要別太不開眼,他還不敢拿你說事!”
“哼哼!”
被他問道的是坐在下手的一個麵色有些黝黑的老者,隻見他額上一處長有一塊手掌大小的胎記,乍一看上去宛若鬼麵一般猙獰,雖然從他花白的發色看來此人隻怕已經過了壯年,不過卻沒有幾人膽敢小瞧與他,起碼屋內主座之上的那四爺就對他十分忌憚。
他本家姓任,上麵還有三兄、兩姐共五兄妹,因此家中排行老六,江湖人稱‘任老六’。不過因其手段歹毒、麵似凶鬼,因此惡他之人又多稱呼他為‘鬼頭六’,倒是名如其人。
把玩著手上一枚血玉扳指,鬼頭六鼻間冷哼一聲,一雙鷹眼之中滿是戾氣,抬頭橫掃了他一眼,“別跟我說你尤老四的手上幹淨了,我可是聽說了作業你趁亂強占了不少鹽井,咱們老大不說老二,上了這船就別再動其他的花花點子了,彭水社在這應城地界上也是一霸,南來北往的鹽商那個不給你幾分麵子。但是若是離開了那位的支持,你尤老四的位子也坐不穩當吧,這難得的機會就不好好表現一下,也好在朝廷那邊大大的露個臉?”
話中多少帶著點嫉妒的意思,四爺得意一笑,膏礦的生意可是遠遠比不得鹽礦,這老鬼手上攥著的礦井又都是富膏礦,真要封井注水改練鹽卻有些得不償失了,這幾年兩人沒少為這塊不大的地界上新發現得礦井火拚,結下來的仇怨可著實不少,這一次若不是突然闖入了革命軍這一隻不好相與的力量,唯恐自己手上享受的利益受到損害的兩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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