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局步入五月,國內局勢愈發撲朔迷離起來。
4月24日晚夜十時,南京城中駐紮丁家橋的原張勳舊部整編之贛軍忽縱火焚屋,旋即分隊出劫,共計兩支約三千人,一支向花牌樓,一支趨下關。出營放槍一排,即挨戶搶掠,釀成‘南京兵變’。是時南京留守黃興聞變,即派兵整隊前往放槍堵截,一麵飛報各軍一律戒嚴,由滬軍駐守花牌樓,阻其南向,粵軍躡其後,包圍痛剿。至淩晨時分,在姚雨平、王藝祥、洪承點、杜淮川、陳懋修所部協助之下,黃興成功協拿作亂士兵,總在三四百名左右。第二日南京兵亂天下皆知,前有蘇州二次兵變導致江蘇都督程德全被刺,現又有南京軍變,國內心中對於北京中央督促地方收束兵權之事更是上心,一時之間舉國皆是要求地方收束兵力之聲音。這麽好的借口袁世凱當然不會放過,當下借口南方兵籍混雜,恐再生變禍及百姓,兩日之內發動內閣各部先後通電南京留守府,以勢脅迫對於裁兵之事出工不出力的黃興盡快完成南方裁兵之事!
4月25日,入陝川鄂新軍第十四師宣布陝西局勢已定,將所掌握之西安、陝南部分地區移交張寶麟。十四師退往漢中,仍占山陽、鎮良等地。同一日,正在鄖陽等候多日的川鄂礦產勘探隊在補給隊的護送下往陝西而去,他們的目標是山陽、鎮良地區,傳為當地有山民發現含鐵礦石,地下可能藏有巨量鐵礦!兩日後,胡玉珍令第二十八旅鎮漢中,軍政府下令第十四師常駐鄖陽府。
4月28日,因辛亥革命而停頓的清華學堂,本日重新開學,學生返校者362人。第二日,同盟會本部遷往北京。
四月的最後一天,川鄂情報司河南分部傳來消息,已經抵達開封的孫中山先生等人密會數位日本人,三日後確定由孫先生、豫督唐犧支等親自陪同幾個日本人往洛陽考察,目的不明。又兩日後情報司河南分部傳來加密情報,已探到同盟會將與日本人合作,於洛陽鞏縣建立一座兵工廠。合約即在四日後秘密簽訂,具體內容尚不得知,隻曉得涉及金額高達兩百七十四萬日元。
5月10日,在教育部總長蔡元培的牽頭之下,京師大學堂改名為北京大學校,嚴複任校長。全校分文、法、商、農、工等科,學生增至近九百人。
兩日後,剛剛搬遷至北京的臨時參議院議決改革方案,宣布中華民國國會將采取兩院製,定名為參議院和眾議院。同日,新上任的參議院議長吳景濂被推選為參議院議長,同時參議院休會,預定將在兩日後推選眾議院議長。
這場眾議院議長之選本該沒有任何波瀾的,因為參議院議長吳景濂之所以能在北京政府成立之後就任參議院院長,完全是他跟其背後的東北勢力同同盟會之間做的一筆交易。當時袁世凱為防同盟會元老林森繼續把持參議院,使參議員成為攻擊他的工具,於是加緊收買各地立憲派、部分意誌不堅定的同盟會成員,欲要將林森從議長位子上拉下來。南京在收到了風聲之後便立刻有了動作,先是在地方不少問題上同各地的同盟會分級機構妥協,希望能夠獲得各省同盟會籍議員的支持。與此同時在藍天蔚的幫襯之下,南京又同正在謀求議長之位的前任東北奉天谘議局議長吳景濂達成協議,製定了參議院兩府計劃,給老袁來了個金蟬脫殼。
於是四月林森果然在參議院北遷之後遭猜忌下位,不過令袁世凱沒有想到的是,當時不少同盟會籍成員都將選票扔給了吳景濂,導致他欲扶持的心腹以較大的劣勢沒能獲得參議院議長之位。
論起耍手段來老袁自然不在人下,很快參議院傳出欲要效仿歐美實行兩府化計劃之後,他便隱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果然5月12日參議院改革草案出來前,他花重金收買了一位同盟會籍議員,自他口中敲出了吳景濂同同盟會之間的合作,欲要自立為參議院議長,而將眾議院議長之位讓與林森。一旦同盟會元老林森重新就任眾議院議長之後,則他短時間之內必然不能再次質疑參議院的權威,脅迫林森下位。
到時候有了上一次的下課警告,加上同盟會籍議員又在參議兩院占了大頭,屆時他再欲要控製參議兩院,需要消耗的精力可就要比現在多出幾倍了!
正是因為心中有了這種擔憂,袁世凱招募幕僚思考了數日之後,最終在參議院有關新眾議院議長選舉出台之前,由他親自以民國臨時大總統身份,繞開參議院直接任命--川鄂聯合軍政府議長湯化龍為眾議院院長!
他卻是走了一步好棋,甚至不惜將自己那已經被削弱了不少威望的臨時大總統身份祭了出來。此任命一出,頓時掀起了滔天巨浪,尤其引起參議院的強烈反對!
事實上,隨著民國各地軍事的基本上結束,幾股勢力的劇烈鬥爭正從原來的戰爭手段逐漸的轉向更加黑暗且齷齪的政治.鬥爭。其中人員混雜又在民國建立之初被賦予了極大權力的參議院更是其中這麽一處戰場。早在四月初,參議院剛剛北遷之後,便圍繞著參議院議員的所謂“民間選舉參議議員”與“各省勢力委任代表”鬧起了風波。以前任議長兼浙江籍議員湯爾和以及幫助袁世凱起草了清帝退位詔書而獲得了其青睞的江蘇籍議員楊廷楝為首的立憲派議員大肆攻擊原籍(南京臨時政府時期任命)議員,理由是理由是這些議員絕大多數係“官派”,不能代表真正民意。要求全部更換為“民選”議員。實際上背後卻是因為黨人出身的議員占了參議院的多數席位,以至於無論是代表著中央的袁世凱還是在地方擁有大威望的地方立憲派都比不上他們的席位。
這件事情最終導致林森未能解決而被迫離職,改由吳景濂上位就任議長。最終他提出了折衷方案--“新、舊議員陸續交替”。這個決策得到同盟會幾位大佬的‘理解’,所謂的“官派”議員,同盟會占了大多數,各小黨派跟風起事、名為反對“官派”議員,實際上卻是對同盟會不滿,因為同盟會占了太多的席位,導致分到他們手上的位子太少了!
最終,同盟會諸位大佬在果斷的放棄了一些參議院地方席位,審議長及各部審查員和其它常任職員也全部重新改選之後,方才暫時以犧牲對參議院幾個部門的控製權,暫時換取了地方派係跟小黨派人士的滿意,讓袁世凱失去了借機插手的機會!
不過由於南京當時未考慮到地方省份的不滿,導致不少地方籍的同盟會議員失去了到手上還沒捂熱的權力。不滿與忿怒之下,同盟會議員生了程度不同的分化,總盟與地方分部之間渙散的趨向越來越明顯。有的無視“黨議”,自行其是;有的為了個人地位,不惜犧牲“黨見”,大搞政治投機,成了唯利是圖的政客;有的則不分青紅皂白,不辨是非,一味以謾罵、攻擊來謀求上位,徒然為反對派提供指責的借口。
袁世凱在看到同盟會內亂時心中的大喜,加緊了增強自己的勢力。北京政局剛剛穩定沒幾天,他剛剛就任臨時大總統,就迫不及待地設立“臨時籌備處”,作為辦事機構。所安插的50人,全部是他的心腹親信,唐紹儀內閣成立後。他又將許多人員充實到各部,一方麵牢牢掌控局麵,另一方麵對唐紹儀也起到牽製和監視的作用。此外,他還以“諮詢一切”的名義,於總統府設立外交、政治、軍事、海軍、法律、教育等名目繁多地各種顧問,顧問又分高等、二等、三等之分,目的在於安插私人,網羅社會“名流”和籠絡革命黨人。
這一次的參議院改革,袁世凱之前是不知道的。直到內部改革綱程都出來了以後,他方才從籠絡的黨人處得知了這件事情,知曉了這件事情之後的他心中的大怒,好不容易才將同盟會的元老林森從參議院攆了出去,現在卻收到了他又要被任命為新規劃的眾議院議長。這委實令他心中惱怒。
於是他便定了上麵一條狠計,直接以民國臨時大總統的身份繞開參議院任命‘川鄂聯合議會議長--湯化龍’為眾議院議長。一來他可以將最近在陝西折騰個不停的李漢拉入時局之中,最終試探出他這個最近很少出現在報紙上的地方實權人物的反應;另一方麵,他可以趁機觀察參議院對他繞開任命眾議院議長的反應,同時驗證一下自己這個民國臨時大總統的威望與權力上限!
這段時間肆無忌憚的安插親信,他從下麵隱隱聽到了一些不好的風聲。有消息傳參議院最近可能將製定一些相關章程,用於限製他這個民國臨時大總統的權力,好叫他不要無故繞開參議院跟內閣直接任命下麵的內閣總長、次長,從而擾亂內閣以及國內法權!
事實上,他的擔心完全是正確的。就在他扔出了大總統任命的當天,報紙加刊了數期,從北京到廣州,從中央到地方,無不是對他繞開參議院任命參議院議長的不滿與憤怒。更有參議院議員--江辛、徐傅霖等怒罵其這是要獨裁的前兆(很準),一日後報紙上甚至傳出北京與武昌那位地方第一總督之間有密議,兩方可能就眾議院議長之位完成了什麽齷齪交易。武昌李漢甚是無辜,在接到了孫先生親自發來的一封不滿電報之後,他隻能苦笑著吩咐下麵的報紙展開反擊,同時開勸明顯對眾議院議長之位心動了的湯化龍打消他那點小算計。這擺明了是北京那位扔出來的骨頭,而自己不過是意外中彈罷了。
最終,5月14日,十分不情願的湯化龍還是站出來通電稱有感大總統厚愛,隻是自己才疏學淺,不敢承擔眾議院議長之重責,婉言拒絕了眾議院議長的肥差。
一眾本來還擔心李漢跟北京那位走到一起去了呢,在湯化龍的通電一出之後,頓時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同盟會大佬譚人鳳親往北京會這段時間來被袁世凱壓製的幾乎沒有半點實權的內閣總理唐紹儀,隨後兩人又聯手拜見吳景濂,並走訪諸多參議院議員,最終將各大不滿袁世凱開始攬權的勢力集中到了一起。最終,參議院避開了袁世凱任命湯化龍為眾議院議長的事情,反而將半月前袁世凱繞過內閣任命張元奇為內務部次長的事情重新翻了出來,借口袁世凱無視參議院製定的《各部官製通則》規定,任命張元奇為內務部次長屬違反臨時約法的行為,而唐紹儀也難得的強硬了一次,配合著參議院以內閣總理的身份宣布彈劾違法上任的內務部次長張元奇,最終逼迫袁世凱將這位隻任了不足一個月內閣次長,曾經以彈劾清廷權臣載振聞名天下的內務次長免職。
5月20日,這位新被任命為總統府幕僚的前清進士以足疾病發不足成事為由辭職還鄉。足疾的典故乃是取自當初清廷強自罷免北洋大臣兼直隸總督袁世凱,如今他用出這種借口來,這個頗有古來文士之風的老人當真是當著天下人的麵狠狠扇了袁世凱跟參議院一巴掌,以表示自己這個小人物對大神打架自己遭殃的憤慨!
至此,混亂了將近一個月的局勢暫時陷入平靜之中。不過卻是為了繼續更多的能量爆發!
五月末,為南京跟蘇州兵變的事情折騰了一個月的黃興最終還是沒能頂住來自舉國上下以及北方中央的壓力,終於開始了大刀闊斧的裁剪駐南方的數十萬軍隊。南方眾多的軍隊編於當時南京臨時政府為脅迫北方清帝退位,因此製定北伐方案的時候。當時有了李漢的一百五十萬銀元的資金支持之後,南京號令附近安徽、江蘇、浙江、上海、江西甚至廣東、福建等地軍隊往南京集結,結果最終卻浩浩蕩蕩的集結了數十萬人,其中大多數都是來吃餉銀的。黃興當時將這部分軍隊以駐紮省份化為蘇、皖、浙、閩共二十六個師、五個軍,即柏文蔚的第一軍,徐寶山的第二軍,王芝祥的第三軍,姚雨平的第四軍,朱瑞的第五軍。4月24日南京兵變事件地生使黃興懂得了有軍無餉的嚴重危險,其後來自舉國的壓力最終迫使他駁回了同盟會內的聲音,開始堅定地裁遣起了軍隊來。在兵變後的半個多月內,除將贛軍繳械押回原籍外,又將桂軍六大隊及粵軍一部遣散回籍,浙軍全部調回原籍,同時也抓緊了鬧出了兩次蘇州兵變的江蘇軍隊的裁遣。準備於一個半月內先縮編兵數三分之一,將第一軍、第二軍劃歸陸軍部直轄。
不過裁軍也是要發遣散費的,顯然黃興逃不出這筆錢來,而在北京的袁世凱雖說有錢,卻也不想為他掏這筆錢。最後無錢發放遣散費的黃興隻能一麵積極提倡國民捐贈,另一麵以愛國相號召,動員退伍。在黃興地感召下,許多士兵主動離開了軍隊,一些真正的愛國軍官也相繼主動要求撤銷自己的編製,解甲歸田。
這麽好的機會李漢自然不會放過了,他在南京特別設置了幾家征兵機構,專門高薪征召擁有兩年以上前清新軍訓練經驗的老兵,以及曾經如果各地軍事學堂跟東渡日本甚至其他國家學習過軍事指揮的人才,結果至六月末該機構關閉之時,先後招收了四千多名清廷時期編練的新軍老兵,並且招收了近七八百名中低高級軍官,大大的充實了川鄂新軍的基層指揮。當然這也是借助了當時已經打響了保衛西藏的戰事影響,這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五月末的最後一天,清晨,湖北督署府衙內。
“先生,別那麽辛苦了。先喝杯熱茶吧...”五月末的武昌天氣最是舒服,趙詩嫣穿著一身錦絹做的新意,衣領處還繡著兩簇小花,卻不是旁的花兒,正是李漢喜歡的桂花。她進屋前敲了敲門,半天李漢沒應她才進來了,手上還拎著一壺剛泡好的菊花茶。這段時間一直跟李漢住在一起,逐漸她也知道了李漢並不喜歡喝什麽名地產茶裝什麽文雅,最後托人去買了一些上等的菊花茶來,每天心痛他要工作到很晚,為他沏一壺茶水養神。
“啊!你來了...”
李漢初時還未發現女孩進來了,他正在專注的看著手上的一份剛送過來的情報,好一陣之後才感覺到身邊有人站著,一抬頭看到了女孩盤了個新發髻,他笑著將手上的情報放下,一把將女孩抱在自己懷中,親昵的在她的耳朵處摩擦了一陣,才在她滿麵羞紅之後停止了動作。
女孩整了整身上的衣物,為他整理一下桌上有些混雜的書卷、才小聲道:“先生,你昨晚午夜才休息,今早天還未亮就起來了,長久下去會傷身子的!”
李漢歎了口氣,為她擺弄了一下剛才親昵時弄亂的發絲,“這段時間還好,過幾天可能還要更忙了!”
女孩秀眉一蹙,櫻唇微吐:“又要打仗了?”
李漢點了點頭,人卻靠著椅子閉目養神了起來。
西藏戰事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去年的一場辛亥革命,終結了韃子清廷的封建統治,也令西藏的政局更加波詭雲譎。原本在曆史書上留下了千載罵名,實際上卻幾乎奠定了未來百年西藏和平根基的趙爾豐在西藏強製實行的“改土歸流”雖然得到了下層窮苦牧民們的擁護,但是卻危及西藏和康區藏族上層農奴主的統治。本來他若一直駐守在西藏地區倒也罷了,有他這位當年差一點殺絕了數個西藏地區貴族的‘冷血屠夫’在,再給那群西藏貴族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鬧什麽獨立。但是聽到內地傳來趙爾豐失勢的消息之後,又在英國的慫恿跟物資援助之下,這些西藏和康區藏族上層農奴主們先是解除了清廷駐藏大臣的權力,殺駐藏左參讚--羅長裿。後來更是兵圍民國新任命的兵變駐藏新軍將領鍾穎營地。眼看著西藏自亂數月之後內地都無大軍鎮壓,這群賊膽包天的西藏農奴主們幹脆組織起了大軍東侵,一路從拉薩分兩路殺向四川,一路燒殺劫掠,茶馬古道沿途十數縣城均遭劫難,被殺漢人、漢籍商人近十萬人。
由於四川地勢的複雜,李漢奪取了四川大權之後,便在雅州、甘孜縣集結重兵以及物資,不過他卻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殺進西藏,反倒是這些賊膽包天的無恥之輩先行打來了。5月26日,德化州失陷,當地兩千七百漢民加三百守軍全部被殺。另一路由波密土王親領之兵更是先後拿下乍丫(今西藏察雅東)、江卡(今西藏芒康東)、鄉城、稻城等地,康區的不少州縣先後落入藏兵之手。5月27日晚巴安府(今巴塘)被圍,波密土王下令堆木焚城,大火燃燒一晝夜,城中六千老少婦孺無一活口。截止到昨晚,叛軍已經攻打至理塘縣了。
李漢還在等,盡管他現在一閉上眼睛,似乎就能看到這兩路猖狂的叛亂藏兵一路燒殺造成的十數萬無辜喪生的同胞的亡魂在哀嚎著。但是他必須等...
情報司早在今年二月便開始準備應付著這一場他準備一勞永逸的戰事了,因此,早早便派遣人員往拉薩打聽情況。據最近的一次五月上中旬傳出來的消息,領導了這一次西藏動亂,並組織藏兵東侵的不是旁人,正是西藏*十三世派遣提前入藏安排的手下親英派少壯軍人---達桑占東。這個被英國佬趕出西藏流浪多年的老和尚,最終還是沒壓製過對權力的欲望,下令寧可跟敵人合作,也要趁現在民國正亂,無人可以伸手管理西藏的時候秘密活動,妄圖成立什麽狗屁西.藏.國,而他本人則成為他追求了多年的大佛爺皇帝陛下。
這一次的動亂,參加的藏族土司老爺跟當地土王共有四十七人,麾下最多能夠組織近兩萬四千藏兵。這倒不是他最擔心的地方,事實上因為跟哥老會交惡,情報司不能從當地獲得任何情報,最後花費了不少的心思,才獲得了一個對他來說絕對不好的消息。英人向藏兵援助了一千七百杆快槍,雖然都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印度大起義時期印度土王們的裝備,但是在缺少槍械的西藏卻是一筆巨資。不僅如此,情報司還打聽到了,有人看到有英國軍官出入作亂叛軍的營地!
英國人已經可以確定正式插手西藏事情,一旦他若動手,就真的徹底得罪了英國人了!
所以,一邊往四川源源不斷的調集軍隊,李漢也沒忘記向北京發送電報。隻是至今電報已經發出去四五天了,到現在還沒有個音訊。這叫原本還想稍微借助一點中央力量的他隻能歎氣。
看來這一場戰事隻能靠自己了!
西藏戰事不能再等了!
其實,李漢也知道,北方袁世凱並不是沒有一點動作。實際上在今年三月初他就任民國大總統之後便開始著手處理西藏跟外蒙的事情了。西藏現在跟外蒙的情況很像,都是少數民族聚居,當地漢族勢力薄弱,都發生了兵亂要自立,並且背後都有國外勢力搗亂。其實解決西藏跟外蒙問題的方法不外乎兩種,一是在中國內部通過談判或武力地方法解決,二是通過外交途徑。與西藏跟外蒙的後台英國和沙俄交涉解決。從維護國家主權的立場出發自應選擇第一種,因為隻有這一種方法才能維護國家主權的完整,保證領土的完整。可是袁世凱清楚的看到了,北京中央跟地方實權派之間的關係還沒理清楚,他現在根本分不出兵來直接解決兩地。所以,從他跟中央現在的實際情況考慮,最後隻能優先先選擇第二種方法。畢竟他要應付的兩個國家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他現在必須供著的。背後操控著如今已經向他提供了兩批約七百多萬貸款的善後大借款的五個國家裏,其中兩個都是現在的他需要打交道的。
北京臨時政府也曾嚐試與拉薩當局跟庫倫當局談判解決“獨立”問題。袁世凱上台不久,即兩次致電庫倫活佛哲布尊丹巴,後來又通過朱爾典聯係上了逃往印度的達.賴十三世,謂“藏蒙同為中華民族,數百年來儼如一家”、“但使竭誠相待,無不可以商榷,何必勞人幹涉,致失主權。……務望大擴慈心,熟觀時局,刻日取消獨立,仍與內地聯為一國。則危機可免。邦本可固。”後來更是製定了一些相關的安撫蒙藏王公的方案,便是希望能夠和平解決。
北京中央.政府不少官員都認為,武力解決的路同樣走不通。西藏跟外蒙軍事力量雖然不強,然一個北邊一個西南,都是地處偏遠,氣候惡劣,軍事行動不易。更為窘迫的是,要對西藏用兵,必須通過陝西、甘肅、雲南跟李漢的勢力範圍。袁世凱在心裏掂量,先不說這些當地的實權軍閥願不願意,即便同意,也不會真的全力以赴;其次,袁世凱一向視軍隊為自己的命.根.子,用來控製國內局勢都嫌不夠,更何況平定邊疆呢?因此對調動自己的北洋軍出征不甚積極;再次,要出兵西藏跟外蒙,就意味著與沙俄還有英國刺刀見紅。中央現在就‘善後借款’的問題,如今跟五國銀行團已經談判到了關鍵的地方了,他自然不願意因為這件事情,最終導致非但收不回西藏跟外蒙,還要連累的自己財政破產。他的老朋友朱爾典已經不止一次隱晦告訴他,西藏乃是英國根本利益之所在,斷無談判的可能性。而沙俄那幫老毛子更是叫囂著公開威脅中國:“中國膽敢進兵外蒙,俄當幹涉”,逼得北京臨時政府隻好下令“暫緩調動,免生交涉”。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漢幾日發過去的電報,不過令北京中央煩惱的人又多了幾個,連袁世凱都沒想到暫時應付的手段。
懷中佳人一直安靜的被他擁抱著,兩人便這樣一直沉默著,好一陣之後,李漢才歎了口氣,示意她起身來,桌子上還有幾份物資征調、軍火征調軍令還在等著他簽批,更有一份下麵剛剛送來的草擬完成的通電還要等他看一下是否需要修改!
少女會議的起了身,幫他整了整衣服,便乖巧的站到他身後去,為他揉捏肩膀!
李漢眼中閃過一絲柔情,輕輕拍了拍搭在他肩膀上的柔荑,“詩嫣,等我忙完了西藏戰事,咱們便訂婚吧!”
“啊!”
身後少女一驚,手上動作頓時停了下來。李漢停下了筆,轉過身來看著她的俏臉,溫柔的說道:“我剛才說,等我忙完了西藏戰事之後,咱們便訂婚吧。”
兩人之間的關係,現在基本上已經訂下來了。這段時間甚至吃住都在一起了,有什麽外交宴會,李漢也都帶著女孩一同參加,尋常不忙的時候還會教她一些新事物。最近武昌有間女校要就要建成,他有意送女孩去學習幾年,晚些再結婚也不遲,不過為了不讓女孩感覺失落,先把婚訂下了!
“嗯!”
女孩一臉羞紅,看他一直在盯著自己,羞得忙點了一下頭不敢再抬起來了。
“嗬嗬!”
李漢輕笑了兩人,拍了拍她的手,繼續處理起自己手上的工作來了。
西藏局勢已經不能再等了,人家沒等他打上門去,已經率先打進四川省了。李漢麾下如今已經編練完成三個師以及兩個混編旅合計約莫四萬兩千人。加上地方的一些預備營,他現在一共可以調用的兵力約在四萬六千人上下。四川跟湖北必須留有兩個師的兵力駐守,所以這一次他可以調用平息西藏戰亂的便隻有兩個師了,最多再調用五到七個預備營用於押運物資。
因為從二月份便開始籌備戰事,所以到目前為止,軍政府在四川地區已經囤積了足夠的物資。按照他手上的藏兵的裝備來看,除了子彈、炮彈等隻能堅持四個月之外,其餘糧草等至少可以用到年末,而且如今已經有三個旅的新軍抵達目的地集結,最後一個旅預計也將在一兩天後抵達集結地點,換言之,他已經做好了大戰的準備了!
剩下的,似乎就隻剩下磨嘴皮子的工作了!
他低下頭去,看著麵前桌子上的一份通電,正是湯化龍最近新推薦給他的一個叫做饒漢祥的年輕人寫的。據說他曾經是黎元洪的秘書長,寫得一手上佳的通電。考慮到他‘在國外’多年,不擅長文鄒鄒的版本,於是下麵特別修改了一份他能看懂的半白話版,送來讓他先看一下,若是沒意見,之後便照著這一份修改之後發送全國通電。
“中央袁大總統、內閣唐總理、參議兩院議員諸公、南京黃留守鈞鑒:
“李某值守一方,孜孜求治。此當全國.軍事漸次收束、政治漸上軌道之際。五月下旬,西藏作亂之兵突襲康藏、一路燒殺掠奪,我同胞死傷不下數十萬人。亂兵漸現勢成,如今兵不可擋。5月26日攻入四川德化燒殺,當地軍民無一活口。再有5月27日巴安被圍,波密土王生火,滿城婦孺老幼,盡數葬身火海。消息傳出,川鄂人神共憤。有數百熱血青年主動請戰,下麵軍士更有軍變之象。餘常思我為一方值守,當護一方黎庶。職責所在不敢忘卻,此等國事當不得耽擱。”
“川鄂四萬健兒枕戈待旦,西藏亂起,邊防不穩。外有英人賊心不死欲滅我中華,內有達.賴小人甘當奴才,對此等國賊亦椎心泣血,不能與之共戴一天。我中央直屬之第十四師、第十五師,早已環甲束兵,隻待犁庭掃穴,馬革裹屍。上慰中央諸公期期於民國富強之望,下安川鄂千萬百姓念於衛國王師之苦!”
“愚性也魯,對此等國賊,當不能候中央明令再行出征。四川去年又經保路之動蕩,而今不過方才稍作調息,民力仍未恢複。又有湖北首義之地,為我共和赴湯蹈火。然,川鄂雖頹,若我王師兵遲一日,則四川百姓則於水深火熱之中多處一日。李某自學成回國,效忠革命以來,雖有錯誤不敢忘卻所負職責,此為國事,不敢怠慢。”
“此電到日,即是中央陸軍第十四師、第十五師出兵衛我河山之時。我強國興、我弱國亡。所知前途黯淡,不敢私心作甚,願我共和民國永興!李漢,留!”
“寫的不錯嗎?”
李漢笑了笑,這個叫做饒漢祥的年輕人寫的蠻不錯的,至少他自己看得倒是十分滿意,將他想要表達的意思都表達的差不多了。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屋內兩人齊齊抬起頭來,正巧看到一身文職軍裝正步走來的蔣方震。
“先生,詩嫣先行告退了!先生別忘用茶,等會可能要涼了!”
女孩子留下這句話就推門出去了,李漢衝著蔣方震點了點頭,“百裏先生到了!”
又喚道:“蔡副官!”
“道!”
蔡慶從外間走了進來。
李漢將桌子上那張將饒漢祥為他起草的通電遞過去給他,道:“送到秘書處去,讓饒秘書長親自潤色之後,在中午十二點時通電全國。順便馬上通知王將軍、季將軍還有軍委會的成員到參謀處開會,吩咐參謀處準備好模擬沙盤,要四川跟西藏兩塊,叫他們快準備好,我們馬上趕過去!”
“是!”
蔡慶快速的掏出紙筆來,將他的吩咐記下來。之後接過稿件往門外走去。
蔣方震就站在蔡慶旁邊,他接過那通電的草稿時,蔣方震看了一眼,麵上開始嚴肅起來了,“都督,西藏那邊終於要打了嗎?”
“嗯!”
李漢點了點頭,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西征西藏,曆史上是尹昌衡做出的事情,可惜北京袁世凱隻為他爭取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便因為來自英國的壓力,最終聯合中山先生迫使尹部川軍停兵,錯失了最後一次可以收複西藏的機會,導致民國數十年間西藏都在英人的直接影響力下,直到毛聖人時代,才下了狠心派兵入藏,一鼓作氣摧毀了藏人貴族勢力集團跟英國覬覦西藏的野心。
而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他的麵前,他可以隻需要付出很小的待見,可能隻是一萬人兩萬人,甚至可能隻是幾千人,這個占了祖國五六分之一的龐大領地便能安安穩穩的一直待在祖國的掌控之中。正在備戰歐戰的英國根本無力發動一場英中戰爭,因此最後他有四五成可能會跟英駐印軍交火,而且規模根本不可能有多大的,隻要他打贏了,未來到一戰結束之前,英國就再無力覬覦美麗富饒的西藏了。到時候,他不但多出了一塊不大的市場,更能擁有一個巨大的資源基地,雖然西藏地區的資源開采難度之大,讓尋常人根本不敢報期望。
“果然要開打了,我的速成軍官培訓班現在已經名存實亡了。這半個月來,你用各種理由,先後調走了三四百位軍官,軍校現在都在傳是要打仗了。隻不過這聲音被我壓下去了,我已經嚴令不許外傳!”
蔣方震感慨的歎了口氣,這一次卻少有的沒因為他打亂了自己的教學而暴跳如雷。
李漢拿起桌子上自己的軍帽,看到鐵血十八星模樣的軍徽上有些灰塵,忙用手擦去,邊還不忘笑著回了句話,“百裏先生莫要忘記了,我們是軍人,守衛邊疆,這是我們的責任!”
“走吧,會議要開始了,先生也一起吧!對了,先生來是為了何事?”
蔣方震一拍腦袋,笑道,“快走吧,我方才碰到了軍需部長王安瀾將軍了,他提到你跟日本人訂的那批軍火送到了,他正在清點!”
李漢笑著搖頭,他不過稍稍在鬆琦那裏透漏了一點口風,日本人似乎對他跟英國人打起來很積極嗎!
兩人說笑著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