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之外,貨船在幾個擅長水性的弟兄引領之下,小心的繞開幾處暗礁往航線外駛去。
“怎麽還沒消息,莫不是找錯了地方了?”
劉虎是個急性子,等了約莫半個鍾頭不見有動靜,頓時有些慌了起來,臉上橫肉一塊塊的抖動個不停。
“許是什麽事情耽擱了些時間吧,別擔心了,軍政府那邊準備了這麽久,不可能一點處理突發情況的準備都沒有的!”派出了幾個水性好的弟兄先行潛上岸去聯絡之後,陳冬反而冷靜了下來,先行安慰道。
劉虎哼了一聲,“要我說就不該坐什麽海船,咱們全程坐火車多好,實在不行坐一陣火車,出了省換馬車也行!路上至少不會耽擱這些時間!”
陳冬知道他脾氣又上來了,搖了搖頭,“你可別這麽想,走陸路咱們弟兄要帶的東西根本運不了多遠。可別說這民國成立了現在國內就太平了,兩月前我到河南豫西走了一遭,看到的情況可不太妙,那裏現在隻能用人吃人來形容。別看河南是黨人治理下的省份,可是那王天縱原來還是河南副都督呢,現在還不是眼皮一耷,豫西的災荒根本假裝沒看見。”
劉虎抹了一把雨水,這會雨已經下的逐漸小了,他突然有些想抽煙,拿出一包黃鶴樓,拉著陳冬走到船艙簷下能夠擋住雨的地方,給他遞了一根過去之後,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上次我還詫異,大帥他們怎麽突然派你們往豫西走一遭呢,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一隊北上的人自然都是川鄂特戰隊的成員,負責人證實陳冬、劉虎他們兩個。劉、陳二人都是曾經參加過上海一夜的成員,在特戰隊已經是老的不能再老資曆的老人了。八月軍政府一張調令,特戰隊派出了一隊人在陳冬的帶領下繞道陝西從陝南直接去了豫西,他倒是十分好奇,軍政府派這一隊人去做什麽。
陳冬皺眉接過煙卻沒點上,他沒什麽煙癮。想了一陣覺得事情牽扯也不大,才小聲跟他道:“上麵的意思誰知道呢,我們那一次其實也沒接到什麽命令,就是往豫西走了一遭。去了不少縣城,看了不少荒災下混亂的地方。要說又命令吧,上麵唯一的命令就是讓我們如實的記錄下哪裏現在亂成什麽樣子,順便還讓我們跟其中幾股新崛起的勢力接觸了一下!”
“怎麽,大人要拿河南?”
劉虎嚇了一跳,特戰隊現在已經擴增到了三百多人,尋常接觸的任務多不可數,雖然危險但是明眼人稍稍品味便能摸到軍政府下一步的計劃了。比如軍政府對甘肅下手之前,李漢曾經派出兩隊人往甘肅省內打聽駐軍將領跟勢力的情況,並且還偽裝成馬安良的人,暗殺了幾個省內頗有名望且跟他不對路的前清時期的重臣,隨後又偽裝成甘肅省內馬安良的敵對勢力,暗殺了他的幾個手下心腹。
陳冬噓了一聲。
“這事可別亂說!”隨後又轉回了他們之前的那個話題,“河南還好一點,咱們有川鄂的身份,至少一路通行還是沒問題的。但是出了河南進入山東之後就是步履維艱了,第五師把守的地方咱們的貨不好過去,更別說走陸路把貨運到租界內...”
陳冬突然停住了說話,將手上的煙猛地扔到地上,給要開口的劉虎打了個眼色,知道可能是有情況的他點了點頭,撚滅了煙頭往船頭走去。
“有船過來了!”
陳冬眯著眼睛往陰雨的黑夜中有些灰暗的遠處海麵望去,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東西!
劉虎沉著臉,從船艙中喚出幾人,然後命令道:“發信號!”
一個略有些幹瘦的漢子舉起了一個馬燈,在空中畫了三個圓圈。
對麵卻絲毫動靜都沒有。
劉虎和陳冬對望一眼,臉上流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海浪的拍擊之下,有東西過來的聲音一驚確定。又等了一下,劉虎壓低了聲音,但是那焦躁急切的語氣卻怎麽也掩飾不住:“再發一次信號!”
就在這時,對麵黑暗的海麵上終於亮起了一盞馬燈,在雨夜中閃著蒼白的燈光。在空中也畫了三個圓圈,帶動了雨霧,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團光暈一樣。也是借著燈光,模糊的船身已經能夠看到了!
劉虎噓了一口氣:“是自己人,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
他們派人過去的時候,幾個人隻帶了幾塊木板,現在卻坐著船過來,想必已經聯係上那邊了!”
陳冬點了點頭,心中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果然,沒讓他們等多久。
一艘烏篷船準備找到了他們的方向之後,快速的往他們這裏劃了過來,沒多久之後,小船到了他們這艘近百噸的貨船不遠,噗通、噗通的幾聲之後,沒多久渾身濕漉漉的幾人爬上了船。
“長官!”
領頭的一個特戰隊成員敬禮,陳冬二人回了一個,另外兩個跟著一同過來的漢子一人抱拳、一人也敬了一個軍禮,他們都是情報司的外派人員以及在本地發展的人員。
“你們可算是來了,這幾天看到拍起白頭浪,又聽說往南都下起了暴雨,我們這邊就擔心了起來。這幾天不知道你們什麽時候到,在碼頭安排的人都是分成四班盯梢,現在可算是等到你們來了!”
敬禮的那個漢子上前道了一句,“咱們的規矩不興透露自己名號的,我在青島的名字叫‘陳濟禮’,安徽蚌埠人...青島安徽人不少,咱們好掩護身份!”
陳冬知道他們八成是情報司的人,點了點頭,“麻煩陳哥了,碼頭那邊準備好了嗎?咱們來了三十多個弟兄,船上光是帶的武器、子彈跟炸藥就裝了幾口大箱子!”
“沒問題,碼頭處一處負責是咱們的人,快點走...你們的任務上麵已經通知下來了,到時候一旦任務事後肯定洋人要發怒,咱們可不能在這個關鍵口暴露了!”
“成,就用你們的船暈過去吧,隱蔽的小碼頭準備好了吧?”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走吧!”
...
民國成立以後,滿清前朝王貴貴族有感京城也不安穩,卷走了大量財物紛紛逃出北京,恭親王溥偉就是其中一個!
1912年春,溥偉攜帶大筆錢財來到青島德租界。想起在溥儀退位後,幾次求見隆裕太後商討起兵複國的事情都被拒見,後來怒急在德租界的一幫前朝故老會麵時吼出:“有我溥偉在,大清就不會亡”的口號,隨後為了維持自己大清朝恭親王的威嚴,巨資在風景秀麗、依山麵海的會前灣畔圈了一塊地,要修建在青島的‘恭王府’。
隻是這恭王府的修建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修好的,北京的那座從清朝初期就開始修,一直到他溥偉接管的時候,才修成了氣派,先後花費何止數百萬兩白銀。所以,這溥偉隻能暫且先在會前灣畔買了一處產業,先在舉家住在裏麵。
要說這有些人那他天生就是賤骨頭,別人給了他自由、讓他解放了,他卻還戀著以前的主子念念不忘,真要算來其實不過利益二字罷了。給人當奴才的時候他能奴役更多的奴才,有權利有金錢,但是翻身做了自己的主人之後,錢財權力都沒了,他反倒不願意了。前清的那幫奴才們就是這樣,一群披著漢人皮卻跪了幾百年連骨頭都跪軟了的小人們,自打溥偉來到膠澳租界之後,幾乎每天都有不斷的人流前來拜訪他,對待他更是做足了如前清時的禮儀。
這不今個,又有人深夜來拜訪他了嗎?
隻不過今天來的人身份有些特殊罷了!
“巴布紮布,你不在你的大蒙古帝國內當你的鎮國公,來我這陋居做什麽?”
溥偉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坐在他手下的蒙古漢子,聲音說不出的諷刺。他雖然現在是個沒落王公,也曾經提議要把東三省割給日本人換取他們支持。但是許是對於自己體內流淌著的愛新覺羅一族血統的驕傲,讓他對於麵前這個卓索圖盟土默特左旗出身,前段時間投效了外蒙的蒙古漢子十分不待見。
巴布紮布麵皮抽抽,他也是個火爆的性子,甚至也對溥偉這些前朝落魄了還擺架子的王公們十分瞧不起,隻是,現在有求於他,不得不來見他罷了。
巴布紮布看向了同他一起過來的一個幹瘦老者,此人可不簡單,他叫川島浪速,乃是日本國內提議武力搶奪中國東三省的激進派代表。辛亥革命時,川島浪速陰謀建立“北清帝國”,以對抗革命軍北上,但是因為當時的日本國內由於明治天皇的健康而陷入了權力的爭奪之中,對華繼續推行分裂中華的決策,國內開始支持袁世凱當權打壓黨人。因失去日本外交支持,他的陰謀破產。1912年1月底,川島浪速把善耆及家眷帶出肅王府,於2月2日將善耆喬裝打扮成商人,派人護送到旅順。之後支持善耆成立宗社黨複辟清王室,並積極尋求日本軍部和關東都督府的支持,以旅順為基地搞“滿蒙.獨立運動”,企圖建立一個日本控製下的“滿蒙王國”。甚至還弄出了一個《對華管見》,從1886年他第一次來中國之後,這些年來一直往返於上海、北京、天津、東北等地搜集情報,從事間諜活動。在日本國內軍方尤其是駐守關東州的滿鐵守備隊(關東.軍前身)中具有極大的影響力。
“恭王爺,咱們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恭王爺也莫要生氣!”
川島浪速的身份溥偉還是知道一些的,畢竟這川島浪速跟他曾經的盟友肅親王善耆乃是舊友,兩人也曾經打過不少交道。
果然,他一開口之後,溥偉頓時放下了茶杯,卻也不再跟那巴布紮布尋釁了!
“不知道川島先生今天來青島見小王有何指教?”
雖然不再跟巴布紮布尋釁了,不過他的聲音依舊十分高傲且生分,要說這個種的原因嗎,其實還牽扯到了一樁事情。
年初良弼提議組建宗社黨之後,溥偉這樣的許多旗人貴族都紛紛在‘保衛大清朝’的號召下聚攏了過來,肅親王善耆也是其中一個。
隻是宗社黨的春天很短,才剛成立不足一個月,隨著彭玉珍的一枚炸彈響起,炸死的不止良弼一個,連帶著宗社黨也被嚇了個魂飛魄散,不少宗社黨的成員狼狽逃出了京城,這才有了後來的隆裕跟溥儀兩個孤兒寡母頂不住壓力,宣布接受了退位詔書!
失去了權力之後,大家才知道權力的美好。
一幫子被革命推翻了政權,失去了對這個國家統治權的前朝宗貴們在民國成立之後,很快就發現了不同了。以往的阿諛奉承沒了,以往的孝敬沒了,以往的權力沒了,以往的威嚴沒了...沒了,沒了,全都沒了!
縱使個個擁有萬貫家產,然而享受習慣了不勞而獲,能夠不勞而獲的權力跟地位沒有了之後,這群蛀蟲們終於坐不住了,他們開始懷念良弼、開始懷念宗社黨了。
於是,這些人開始有意識的往大連、往青島、往天津集合,分別在善耆、溥偉、慶親王奕劻之子載振的身後,形成了三股巨大的勢力。隨後在1912年3月重新組織宗社黨.總部設在日本東京,大連設支部,主要成員有肅親王善耆、恭親王溥偉、陝甘總督升允、蒙古貴族巴布紮布,還有日本人川島浪速.頭山滿、山田修、若日太郎等30餘人。
溥偉第一個不滿是因為善耆奪取了宗社黨的領導權,這無疑讓他這位曾經的光緒末期三太子之一,差一點就從溥儀手中搶來‘大清皇帝’權力的他十分不滿,連帶著連日本人都厭上了,甚至一腳踢開了日本人跟德國人接觸,希望能夠借助他們的勢力完成複國大業!
溥偉的不滿不止這一個原因,肅親王善耆領導大連支部的活動.與川島浪速等共同策劃,在大連、安東、皮子窩等地招降納叛,最後更是配合著烏泰鬧了一出起義,最後滿蒙作亂的事情遭到當地駐軍的鎮壓之後,宗社黨的勢力遭到極大的削弱。可是在此之前無論是他還是躲在天津租界中的載振都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也是因為如此,勢力稍弱的溥偉同載振走到了一起,聯手開始在盤臥蘇北又對朝廷十分忠誠的張勳身上下了不少功夫,為他從天津、青島兩地租界之中聚集的前朝舊臣手中敲來了一些錢物,兩人又出了一些,又接著一樁買賣賺了不少的銀子。這才能夠為張勳置買大量的軍火物資,讓他如今的勢力眼看著就要擴張到整個江蘇省了!
川島浪速自然知道溥偉對他們有些不滿,略低著頭,道:“恭王爺,咱們打開了天窗說話吧。宗社黨在滿洲已經被民國政府盯上了,袁大總統手下的鷹犬已經刺殺了不少宗社黨內的重臣,眼看著肅王爺在滿洲發展的不太好,恭王爺最近的日子倒是過得十分舒坦。所以,肅王爺潛我前來詢問一句,敢問恭王爺還有奪回大清江山的雄心嗎?”
溥偉臉上不耐,揮了揮手:“本王有沒有奪回大清江山的雄心不管肅王爺半點關係,閣下有什麽話就明說了吧,若是沒有,請恕本王有些乏倦,現在可是要休息了!”
說著就站起了身子,似乎是要送他二人出門。
巴布紮布臉上微變,川島浪速倒是臉上毫無變化,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隻是眼神也冷冽了起來了!
他知道善耆跟溥偉之間分歧越來越大直到現在有些不可調和的原因所在。溥偉始終認為溥儀年齡太小,現在正是亂世,繼續立他這位幼君不利於複國大業,言下之意就是立自己為皇帝。肅親王不可能同意,川島浪速代表的日本勢力更不可能同意了。這溥偉有自己的主見,而且業已成年。川島浪速擔心日後若是他登上了皇帝之位,便是僥幸為其複國成功,也難以控製他。
隻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這溥偉跟善耆之間的矛盾就不可調和。看到年輕的溥偉臉上的桀驁,川島浪速突然臉上轉冷,道:“還望恭王爺允許我再說一句話!”
溥偉揮了揮手,渾不在意。
川島浪速冷笑道:“恭王爺,在下要說一句難聽的話,希望您也別生氣了。王爺當真大才也,幾個月來以小搏大,隻怕賺了不下兩三百萬兩銀子了吧?您跟慶王爺之子載振在湖北做的那些買賣,真當沒有咱們的幫助,能夠一番風順到現在嗎?”
溥偉臉上一變,難看了起來。
“閣下什麽意思?”
川島浪速也不怕得罪他,道:“王爺,您在日清洋行有些舊識,能夠幫你聯係上我帝國在漢口的領事館。隻是區區不巧,在下在漢口領事館內也有幾個故友,剛巧就聽到了這件事情。王爺,您的買賣是來錢快,賺得也舒服。尋常人家隻怕幾十輩子都不用發愁了吧。隻是,您知否知道,得罪了一位手握重兵的年輕將軍,嘖嘖...”
他砸吧砸吧嘴巴,令溥偉臉上已經陰沉如黑鐵一般難看到了極點。
正如川島浪速所說的,這幾個月來在湖北、四川出現的銅幣消失案正是由他跟慶親王奕劻之子載振聯手,又拉攏了一些滿清遺老出手操控的。本來宗社黨成立之後,溥偉就在考慮要鬧出一些動靜來,為自己在宗社黨內賺些威望。不巧,那載振也有此打算。加上這個時候日本人已經拋棄了他跟載振兩人,選擇了扶持善耆,帶著一份憤怒與不甘心,兩個同樣年齡不大的年輕人走到了一起。
本來這一手添亂子的舉動,溥偉兩人是準備用來對付大敵袁世凱的。隻是他的北京政府沒錢舉國皆知,加上他們這些王爺、前清重臣們離開北京的時候,已經將京畿之地的錢財卷走了七八成,導致當地跟北方的經濟已經夠混亂了,於是乎,他們隻好重新選擇一個目標,不是南方的黨人,而是在湖北、四川大肆掠奪旗人財產,查抄、收沒宗貴產業的川鄂聯合軍政府跟站在它背後的李漢。
暗殺的舉動根本無法行通,袁世凱出巡幾條街都要弄空了。而李漢身邊也有上百警衛保護,他對這個時代從出不窮的暗殺心有擔憂,更加警惕自己的安全。
最終討論了許久之後,兩人做出了一個模糊的決議,擾亂川鄂的經濟,大肆給他搗亂。
一開始的時候,溥偉、載振兩人派遣了不少人往川鄂,在當地大量的吃進米麵等物資,後來連鋼鐵等礦物也囤積了起來了。米麵倒也罷了,軍政府軍方有著充足的采購,並且兩省內,軍政府生產的‘雜糧麵’因為價格隻有好麵(小麥澱粉)的一半不到,結果已經占去了兩省一成半的市場,而且川鄂的免除厘卡導致周圍幾省內的物資源源不斷的流入湖北,結果倒弄米麵等的提議,很快就連累的兩人虧損了幾萬元。兩人當時能夠拿出的資本並不多。不過隨後隨著軍政府印製銅幣、回收市麵上的舊錢之後,兩人當下就在北方幾省內用銀子大肆收購舊錢,然後運到湖北去轉手,結果一個轉手之間竟然賺了幾萬元。這個發現很快令兩人跟背後的勢力看到了機會,並且隨著他們開始從北方甚至通過一些洋行收購國外便宜的銅礦,然後轉手運到湖北去賣,隨後再收購市麵上的便宜印製的新銅幣,回爐之後過了一段時間等到川鄂兩省內的銅價又上漲了之後,再轉手賣給川鄂軍政府,這個一個轉手幾個月之間,竟然給他們從湖北賺到了近兩百萬兩銀子。
這一下子不但原本隻想給李漢添亂的溥偉、載振兩人傻了眼了,也驚動了不少一直盯著川鄂的勢力跟著有樣學樣,結果一開始本來隻有他們宗社黨在做。最後安徽、江西、湖南幾個與李漢臨近的勢力發現了裏麵的貓膩衝了進來,日本洋行跟英國洋行巴不得川鄂財政破產呢,也在裏麵下了不少黑手,上海灘的一幫買辦們擁有著遍布大半個中國的情報網,他們也發現了幾個月來的銅價波動,隨後也衝了進來坐莊。至於美國、德國其他幾個國家的在華洋行也沒有一個手上幹淨的,他們暗中也跟著下了不少黑手。
也是因為這些勢力聯手在一起發力,導致川鄂聯合軍政府跟情報司被牽著鼻子走了不少冤枉路,最終若不是劉佐龍跟孫國安的落馬,導致軍政府掌握了一些關鍵性的信息,到現在李漢還不敢確定,這裏麵最先下手的幕後勢力竟然是溥偉二人呢!
川島浪速一句話令溥偉心中恐懼頓時湧了上來,自從傳出了他的手下接觸過的幾個人先後被川鄂那邊以巨額貪汙受賄收押並快速處決了之後,他便感覺到了危險,隨後有些膽小的他下令掃清了尾巴撤回了北邊來。畢竟他現在暗中雖然扶持了張勳,但是真正能夠掌握的武裝力量隻有他在山東收買的一些馬賊勢力,加在一起也不過千餘武裝。那個督辦西南的年輕將軍最近被傳說當初製造了上海一夜數百條血案,隻是因為手下的一家報社被砸便將當時的上海都督陳其美的湖州幫殺了七七八八的。這種睚眥必報的性子,著實令他感覺到不安全,哪怕現在他的府上有著近百守衛,也不能給他帶來半點的安全感!
因此,雖然心中憤怒川島浪速話中的威脅之意,他還是皺眉冷哼道:“你們的要求!”
“爽快!”川島浪速知道他已經徹底得罪了溥偉,不過卻根本不在意,笑眯眯的盯著溥偉,道:“恭王爺,肅王爺那邊沒別的意思,咱們也不會跟肅王爺要一分錢,隻是肅王爺那邊最近確實日子不好過,所以...”
“說得好聽,還不是要錢!”
溥偉心中暗罵一句,臉上陰沉了一陣之後,道:“本王要建這恭王府最近花了不少銀子,不過肅王爺那邊若是現在有些急切,本王倒是可以幫忙籌借十萬兩銀子先轉給肅王爺用用!”
川島浪速隻是笑卻不接話。
溥偉臉色也跟著越發難看起來,幾乎咬牙切齒道:“慶王爺那邊我有些關係,倒是能夠幫忙轉借一些,不過最多三十萬兩,多了一分都沒有了!”
川島浪速看到他臉上的神色,知道不能再威逼了,隻好點頭道:“那我就待肅王爺跟恭王爺道一聲謝。隻是,肅王爺進來有些想念恭王爺,希望最近能來青島走走!”
溥偉臉上更加難看,最終陰沉了一陣,還是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