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官,你的擔心與我的想法一致。山東地麵上,支那軍隊的表現太過安靜了一些。一周前我們還在打生打死,突然間支那人全沒有了,你說得對,我們應該加強警惕。對對,我會派出117大隊向外繼續巡視,對,將巡查的界邊擴增到二十裏。膠濟線方向,還要多多有勞貴官的努力。對對,但當前我帝國之勇士距離攻入青島隻差一步。很明顯現在獨國人的軍隊跟士氣都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我認為,留下部分兵力警惕支那人足矣,為今之計,當集中我帝國之優勢兵力,盡快拿下青島要塞!”
擱下了電話,神尾光臣中將忍不住當著佐官的麵打了個嗬欠,親自坐鎮第一線指揮十八師團強攻青島的他自打抵達了第一線,已經整整三十多個小時沒能好好休息了,這期間他也僅僅在飯後稍稍趴在案上小寢一陣。已經年過六十的他,精力大不如前,而他也不是當年甲午戰爭時,跟荒尾精和石川伍一秉承的年輕情報三傑了。
“中川君有勞了!”
他的佐官已經為他打來一盆清水,神尾光臣中將難看的臉上擠出些笑容,衝著侯在一旁的佐官點了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毛巾,放進清冷的水盆中均勻的沾濕,然後擰幹擦了擦臉。
“司令官閣下,是否用些早餐?”他的佐官,中川壽田中佐小心翼翼的詢問道。這幾日麵前這位青島攻城軍司令官閣下的心情不是很好,在他之前已經有幾位年輕的佐官遭到了他的訓斥了,中川可不希望步上了他們的後塵,在這個眼看著帝國勇士們將取得又一場勝利的時候,被司令官不知道調往哪裏去,失去了跟在他身旁,沾光的機會。
他不問倒也罷了,一問神尾光臣還真有餓了。昨天晚上,因軍隊遲遲未能攻破台東鎮、浮山兩座獨國最後的外圍要塞,心情煩躁之下正巧一個佐官前來詢問他是否用晚餐,被他訓斥了一頓之後拒絕了吃晚飯,結果,到了現在一夜未進滴米的他已經很餓了,便點了頭詢問道,“早飯有什麽?”
中川見他似乎心情不像之前那麽差了,一顆提到嗓子口的心總算是暫時安撫下去了,小心道:“回司令官,有秋刀魚跟牛肉罐頭!”
神尾光臣喜歡吃魚尤其是秋刀魚並不是什麽秘密,因此每天都有新鮮的秋刀魚從外海運送上岸,供這位五萬軍隊的司令官品嚐。
果然,一聽到有秋刀魚,神尾光臣臉上又舒緩了一些,他點了點頭,“一切從簡,讓廚師那邊盡快送來吧!”
“哈伊!”
中川立刻便退了下去,吩咐隨軍專門服務高級將領的廚師盡快做好送來。
司令部內暫時沒有了聲音,他的佐官下去之後,神尾光臣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現在的山東局勢安靜的古怪,古怪的令他們十分不安。雖然在部分地區,支那軍隊仍然在堅持抵抗帝國勇士的進攻,但從各地反饋回來的信息,遭遇都不是支那軍主力。神尾光臣曾經跟荒尾精和石川伍一被並成為日軍情報三傑,曾在甲午中日戰爭中受命於軍方,在中國進行了長時間且高效率的情報收集。他現在的智狐之名,也是早年經手情報收集時培養出的謹慎做出的貢獻。作為一個生性謹慎的人,神尾光臣已經開始懷疑之前的半個月的戰事之中,帝國軍隊完全擊潰了支那軍,以至於現在支那人至今未敢再對帝國用兵。
第六師團的梅澤道治中將已經不止一次向他電話,提到他派出的軍隊在往更西的方向巡邏,總是有去無回,僅有的一部逃了回來,還因為在黑夜中遭遇伏擊,並不曉得敵人有多少人。事後梅澤道治中將雖然也想繼續派兵去打探,但青島的攻堅以及分兵各處把守,他手上能用的兵力已經很少了,隻能提醒十八師團跟吩咐下麵警惕,以免遭遇了支那軍隊的偷襲。
神尾光臣其實心中也在為之擔心,自從登陸之後,盡管頭上支那人的飛機一直盤旋個不停,但始終沒遭遇到被傳說的名氣很大的支那人的飛機,還有那連炮彈都不能摧毀的戰車,盡管前線陣地連連失手,但一路行來死屍見了不少,支那人的傷兵卻不多,被攻陷的陣地上散落的物資大多都被燒毀。結合種種現在想起來,怎麽看也都像是支那人的陰謀。
不安,還是不安,神尾光臣的目光停在了一角的地圖上,不過很快不安就被那無可壓製的狂熱所遮掩。作為一名行將退伍的老將,權力、地位什麽的已經很難吸引到他了,他更加渴望的是在老去之前,為帝國的崛起再進一把力,親手第二次埋葬了覺醒的中國,然後再利用中國的賠款跟歐戰的機遇令帝國走上快速發展的道路上,帝國再一次從他的龐大鄰居身上搶來發展的國運。每一個日本人心裏一直是有著隱憂的,神尾光臣也知道,中國的潛力比小小的日本大上百倍。雖然近代一直在沉睡,但是他們一旦蘇醒過來,踏上日本曾經走過的民族複興道路,那麽小小地日本,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所以對這次征討支那戰事,神尾光臣中將是絕對支持,並且傾注了最大的心血。大陸政策關係著帝國的國運,千萬不能給中國翻身的機會,特別在他們出現了複興的苗頭的時候!
早飯很快就被送來了,一份納豆、一份秋刀魚、一份美味可口的煎驢肉代替了之前他的佐官提到的牛肉罐頭,香氣令愁思中的他也不禁食欲大開,坐下一邊審閱著等到部隊各處傳來的戰報,在隆隆的炮聲中,享受著難得的安靜。正在這為青島攻城軍司令官閣下正在用餐的時候,在蒙蒙微量的天色中一支支國防軍的部隊在按照上麵製定的反攻計劃,從青島周圍兩三百裏內所隱藏的地區悉數出動,向著上麵給出的各自編製需要抵達的目的地運動著。部隊在黎明前的微弱星光下排成一列列的行軍做著急行軍,越過小路,越過田野,越過小河,不可遏製地如同一個逐漸套.緊的口袋一樣,逐漸將日軍兩大師團主力納入完全包圍之中。
一門門地大炮,被騾馬牽引著盡力地跟隨著大隊地步兵,士兵們全副武裝跑得滿頭是汗,軍官們騎著馬在前後動員著部隊加快行進速度。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要在日本人反應過來之前,在天亮後陸航的飛機出動轟炸日軍,驚醒日軍之後第一時間,配合航空力量切斷日軍的後路並對日軍進行毀滅時打擊。
為防止遭遇日軍的巡邏隊,國防軍派出了一支支武裝搜索部隊早就遠遠的放在了前麵,盯著陸航偵察機最後一次拍攝到的第六師團跟十八師團的日軍各處部隊,等待著大部隊上來。
許是日本人自甲午之後對中國已經逐漸根深蒂固的瞧不起,盡管前方陣地上,第六師團跟十八師團主力都對潰退各處的國防軍有所警惕,但後方綿延幾十裏外的地方,警備卻鬆懈得很。不過隻是兩三個步兵大隊組成的基幹,沿線還有更加零散的警備隊。而海軍主力幾乎都進入了膠州灣,用火力支援攻擊青島的部隊,漂浮在嶗山灣方向的日軍艦隊,隻有一支規模不大的艦隊警惕罷了。
而國防軍動用了接近九萬人的兵力用於反擊,部隊在行進中不斷的校正自己的隊伍,對日軍第六跟十八師團的包圍圈已經越紮越緊了,就等著最後決戰的時刻到來了!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時針慢慢地走到了四點二十分時,在濟南作戰室裏守候的李漢、蔣方震已經從作戰指揮室內外出幾十趟查看天色了。季雨霖身為前線最高指揮官,已經在昨天下位趕回濰縣坐鎮,現在濟南就隻剩下他們跟部分總參和軍區司令部的軍官們了。
“陸航那邊該有所行動了吧?”
瞧見外麵盡管天色還有黑,但飛機起飛已經不成問題了。蔣方震呼了一口冷氣,在十月下旬的海邊,天將啟明的這段時間可是一天中最冷的兩個時間段之一,氣溫約在5-10度,可不暖和。
李漢沒有回話,他正在一根接一根的抽煙,蔣方震朝他看去,發現他的眼睛裏麵都是光芒閃爍。與這位年輕總統走得很近的他知道,總統夫人已經有孕七個月,眼看著就要到了臨產的時候,作為民國大總統,同樣也是一位即將晉級的父親,他似乎很想用一份大禮,來為那個即將誕生的小生命慶賀!
決戰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等待醞釀,終於到了最後爆發的時候!
四點三十分,南村臨時野戰機場內,勉強二十多架飛機勉強擠在這個並不多大的臨時搭建的機場內,等待起飛的命令。在幾場旁的幾間休息室內,數十名飛行員已經全副武裝,正枕戈待旦,等待著陸航總部下達起飛的命令。自打開戰之後,轟炸中隊一直未得到批準出動,無論前線打得如何激烈。戰鬥中隊也隻出動過一次,摧毀了日軍唯一的幾家飛機之後,便撤回了機場,不再被允許出動。盡管這些天來,他們中的不少人駕駛著偵察機在天空上不斷航拍、偵查敵情,但一直不被允許上前線殺鬼子,叫這些天之驕子們如何甘願。一個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了。
“各就位,總司令命令到,轟炸第五、第六中隊起飛,往西南十五裏處高空盤旋,等待會合友部,執行轟炸任務!”
命令剛被傳達到休息室內,大家夥幾乎興奮的一陣嚎叫,得到了首批登機命令的飛行員們連忙帶齊了東西,在趕來的地勤們的指揮下跟配合下,一個個登上了自己的戰機,然後停駐南村野戰機場的轟炸第五、第六中隊起飛,向著目標方向飛去。
四十架滿載炸藥的飛機同時怒吼是怎麽一副壯觀景象,第六師團登陸的北部灣碼頭,因為距離反擊的航空部隊最近,在天才剛剛到了五點時分,仍蒙蒙未完全亮起的時候,隨著天空上的轟隆聲越來越響亮,幾十架飛機抵達了北部灣。對這個經日本人之手,才半個多月的時間,已經修複的七七八八,如今那座並不是很大的碼頭內正擺放著數千噸的物資,同時,海灣內還停靠著幾艘日軍驅逐艦、輕巡洋艦以及商船等進行了轟炸。
盡管北部灣碼頭駐守的日軍哨兵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來自天空上的異動,然而他們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大工業的結晶--飛機。在地麵上、海港內日軍的驚恐、慌亂之中,數十架滿載高爆炸彈跟燃燒彈的猛禽轟炸機將一顆顆仇恨的炸彈灑落在了軍港內。一座座雨布遮蓋上的物資山,港灣設施,士兵休息的簡陋的臨時木屋,海港內停靠的戰艦、商船,都在飛機的轟炸行列之中。盡管地麵上不時的傳來日軍的氣球炮反擊聲,但一旦發現來自地麵上的反擊,護航的戰鬥中隊立刻出動,哈奇開斯機槍的脆響聲很快將地麵上日軍的抵抗鎮壓下去。
海灣內到處都是爆炸聲,此起彼伏。一座座物資山在劇烈燃燒,甚至不時還有幾處堆放炮彈跟軍火的地方爆炸,一團煙火的蘑菇雲在夜色中翻滾扶搖直上,巨大的爆炸聲讓這個地麵都抖動了起來!
三十裏外,已經趕了三十多裏夜路的國防軍官兵們本來都有些疲倦了,看著這壯觀的場麵,都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呐喊歡呼。轟炸中地麵上的日本軍守備隊徹底被打懵了,因為缺乏足夠的防空火力,他們總算知道了年初的護國戰爭中,為什麽袁世凱的軍隊潰敗的那麽快了。人影在到處亂竄,那些輻重隊的馬車更是被驚動得四下狂奔,車馬不時被掀上了天,海港內不時傳來軍艦跟運輸船爆炸或沉沒的哀嚎聲。
航空力量被隱匿了這麽久才對逐漸自大起來又開始小瞧中國、軍隊的日本人出動,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夜襲,發揮了最大的殺傷力!日軍從來就不曾想到來自天空上,他們瞧不起的支那人的飛機,竟然有這種威力!
幾乎與北部灣處的爆炸聲隻間隔了不足二十分鍾響起的,還有來自十八師團物資中轉站王家屯的爆炸聲跟火光。王家屯的十八師團守軍也跟第六師團一樣警惕,但可惜警惕並不能掩飾一個事實,盡管開戰前日本對中國的飛機給予了他們認為的足夠的重視,但區區五萬多的軍隊中,三十多門氣球炮對國防軍來自天空上的威脅跟袁世凱的北洋軍一樣,無力抵抗。
火光跟爆炸聲中,中國自行利用鋁化工技術跟汽油混合研製的粗糙燃燒彈表現的十分出彩,不但能夠大量的燃燒摧毀日軍的物資,就連地麵上的士兵,也在燃燒彈爆炸後,被四處飛濺的石油集中,很快在高達幾百度的烈火中成了一具焦炭。
隨著航空力量的怒吼,忍辱準備了二十多天的國防軍近九萬反攻部隊,也從長達三百裏的分散線上,向著日軍第六、十八師團發動的反攻,支援步兵的機槍迫擊炮各炮營火炮火力全開,暴風一樣掃向敵人。國防軍地反擊,在一開始就達成了最大的突然性!日本登陸部隊,已經末日臨頭了
神尾光臣中將的早餐才剛用完,剛向下麵的部隊下達了警戒命令後沒多久,突然他的佐官中川壽田中佐幾乎是慘白著一張臉,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十分狼狽的從外麵闖進了他的司令部內。還沒等他皺眉訓責,就聽到中川壽田中佐那幾乎帶上了哭腔的絕望聲音,“司令官閣下,王家屯剛剛傳來急電,遭遇支那飛機偷襲,所有囤積物資幾乎被全部炸毀,守軍損失慘重。第六師團那邊也傳來了急電,膠濟線南支線遭遇支那軍強烈的炮火襲擊,守軍雖還在堅守,但在支那人的火炮打擊下已不可守。我們跟北部灣還有嶗山灣海港的聯絡都已經中斷,原來的電話線已經不通,沿線的警備部隊現在完全聯係不上。支那軍似乎展開大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