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中亞地區，國防軍已經完成了既定目標。李漢不願意中國在國力尚未起來的時候便引起了列強的過分關注，所以已經下令西路軍以防禦為主。防禦隻能守土卻應不得勝利，這一點李漢比任何人都清楚。尤其現在中國的對手還是沙皇俄國，這個幾百年來縱橫歐亞的老牌帝國.主義強國，隻有效仿日本狠狠重創俄國，才能逼迫俄國簽訂協議結束衝突！
根據李漢跟總參還有軍方高層將領的討論，最終確定了將由中路軍跟東路軍負責與俄國之間戰事。東北方麵俄國本來就隻有三個師的駐軍，其中14師或戰死或被俘，第8跟10師已經被驅趕至海參崴，依仗著這座堅固要塞死守。因為西伯利亞大鐵路一段已經落入中國手中，依仗著現在集中在外東北地區的留守騎兵部隊跟陸航偵察機，以東北軍區為主力的東路軍可以調出主力配合中路軍強攻赤塔跟上烏金斯克、伊爾庫茨克等外貝加爾地區。
這裏是俄國人在遠東最重要也是富饒、最適合居住的地區之一。丟失了外東北之後，若是再失去了外貝加爾地區，俄國人在遠東的統治將陷入崩潰，隻能依靠著天寒地凍的西伯利亞地區防守，未來十年內都將暫時失去遠東爭霸的能力！
李漢是這一計劃的製定者之一，此時畢竟是二十世紀初，西伯利亞地區的天氣成為了中俄爭奪遠東跟東北亞控製權的最大掣肘。中國還好，有著外蒙古跟東三省這些適宜居住的地區，比起一年中至少有八個月被大雪覆蓋的西伯利亞，中國無形中已經占據了優勢。這也是為什麽俄國處心積慮的圖謀外蒙古跟東北地區的原因，現在的西伯利亞開發難度太高了，後世的蘇聯也是完成了三次五年工業計劃之後，才勉強擁有了在西伯利亞地區大規模建設的能力。
蔡鍔很快用完了餐，洗幹淨之後回答道：“目前俄國已經抵達外貝加爾跟唐努烏梁海地區的俄軍共有13個師，其中除了駐紮外貝加爾地區的西伯利亞第5師是俄軍的老編製，擁有約莫一萬六千人以外，其餘都是俄國15年改製後的新編製，加上後勤人員滿編也不過一萬一千到一萬三左右的士兵。根據三天前從前線轉來的最新情報，俄國人在唐努烏梁海地區集中了七個師的主力，伊爾庫茨克至上烏金斯克地區俄國人集中了三個師以防禦為主，赤塔地區三個師同樣嚴防死守。我軍已經基本撤出了唐努烏梁海選擇在巴哈因草原區同俄國人對峙，在這一線我們隻有薛禮部跟陳紹藩部，壓力不小。”
“我軍如今主攻赤塔跟伊爾庫茨克地區，目前東北軍區三個主力師正在強攻赤塔，不過赤塔是俄國人在外貝加爾地區的要有要塞之一，要攻陷難度很大，加上赤塔地區已經開始下雪，陸航的飛機出動有一定的危險性，過去一周中，已經四駕飛機發動機因為天冷故障性熄火，導致墜機事件了。我已經令總後勤部向赤塔調撥了三十門重炮，算一算時間這兩日應該就能送到赤塔地區！不過赤塔那邊現在打得很苦，因為剛下了一場雪，我們的士兵非戰鬥減員厲害，已經有不低於七百名士兵因凍傷跟各種疾病失去了戰鬥力。”
李漢長出了一口氣，談了一會軍事他也沒有繼續用餐的意思。把手上的油膩洗掉，他重新坐下，“你馬上要動身去外東北了，按照行程你將在四天後抵達赤塔地區。我們沒時間了，不要小瞧了俄國人。寒冷對於我們而言是災難，對於俄國人而言雖然也是，但是這個國家一直都處於天寒地凍中，他們比我們更適應在冬天作戰。告訴朱慶瀾那邊，赤塔必須盡快拿下來！”
“是，上烏金斯克方麵我軍已經攻破了俄軍城防，預計這兩天就能傳來捷報。我們在上烏金斯克至伊爾庫茨克地區集中了四個師的主力，考慮到俄國人對外貝加爾的重視跟防禦態度，我們在兵力上並不占優勢，能不能再從國內抽調些兵力加強中路軍？俄軍的裝備雖然很差訓練也不足，但是俄國人十分凶狠，甚至受了傷也堅守陣地不撤，我們在接觸戰中損失很大，單論拚刺刀上，國防軍的士兵隻有服役一年以上的老兵才能在拚過他們。還有，根據前線反饋的一些數據顯示，我們的一三式步槍在拚刺刀時會出現新兵掄不動跟刺刀殺傷力有限等問題，前線將領希望陸軍部盡快改善這些問題！”
“援軍是不可能了，目前我們已經動員三十一個師，到了財政能夠支持的極限。其中輸往前線同俄國交戰的已經達到了二十三個師，考慮到對日本、英國跟法國人的提防，再加上國內財政跟列強態度問題，我們暫時不準備再往前線輸送更多的軍隊，後勤上支持起來也十分吃力。”
李漢沉吟了片刻，拒絕了繼續往前線增兵。他的顧忌很多，在英法兩國向俄國施壓，要求俄國把注意力集中在歐洲戰場上的同時，俄國也在不斷的向英法兩國施壓。調查局傳來了從歐洲得到的最新情報，目前在英法兩國國內的華人跟華人機構生活環境現在正在迅速惡化中。有一股勢力現在正在將中國推向協約國那邊，而很顯然兩國民眾對於中國根本談不上好感，自中俄衝突爆發到現在，尤其是八月下旬以來，已經出現了數十起針對華人的犯罪，其中出現了多起死傷，而事後趕到的警察都是不聞不問，坐觀犯罪的當地黑社會跟流氓地痞逃走。
鋼絲線不好走，他不止一次這麽告訴自己。尤其是在中國不能倒向協約國這邊的時候，現在更要把握穩，並向協約國傳達一種善意。
美國方麵已經通過美公使跟司戴德向他轉達了美國政府的意思。威爾遜總統已經隱晦的警告他，中俄衝突必須盡快結束，而且中國不得倒向同盟國之中，否則美國將徹底停止對華一切投資跟援助。美國目前掌握了中國方麵多達四億多美元的國債跟貸款，不誇張的說，國防陸軍能夠迅速擴張起來，其中主要還是來自美國方麵的援助。比如國防軍在過去兩年內向美國采購了1400多門火炮，約占到美國出口的五分之一，僅次於英法兩國的采購。
美國對於中國放棄采購軍艦改為大肆擴張陸軍的戰略十分支持。盡管現在的中國不具備挑戰大洋彼岸美國的資格，但是以威爾遜為首的美國擴張派勢力已經製定了‘有限度的扶持或控製中國，激化中國跟俄國、日本甚至英法等國在遠東的矛盾，使保證美國在遠東利益’的戰略。當然，戰略也有主次之分，美國現在的主戰略就是大發歐戰財，在壯大自己的同時作壁上觀，看著歐洲各強國流盡骨血。協約國跟同盟國現在都在拉攏美國之中，同盟國對美國的影響力很小，畢竟協約國是現在美國最大的海外市場。協約國的大腿夠粗，以威爾遜跟美國精英階層的智慧，加入協約國集團作戰是早晚的事情。
恐怕美國高層現在已經跟協約國進行出兵歐洲的談判了，這也是美國為什麽一番常態，在中俄衝突引起了兩國全麵戰爭兩個多月後，第一次表態警告中國盡快結束衝突。
同盟國雖然因為他的蝴蝶效應，現在比曆史上的同時期要好得多，可美國若作為一股決定的力量參戰，同盟國的失敗指日可待。李漢不敢冒這種風險！
而且，日本遲遲不出兵東南亞也是他的心腹一患。畢竟中日兩國關係從日本維新變法以來一直帶有敵意，甲午中日戰爭之後兩國之間的矛盾跟仇恨已經遮掩不住。現在日本國內自傳出要南下的聲音到現在已經有了半個月，除了頻繁的商船向台灣跟朝鮮運輸物資外，日本國內跟朝鮮半島的士兵也在不斷集結中。
今年7月正是日俄兩國締結第四次協定日期，因為日本跟俄國的保密，調查局很難刺探到兩國之前新的協定裏是否增加了相關軍事協定，畢竟當初中俄兩國已經因為外蒙的關係矛盾迅速激化了。
總之現在日本一日不派兵南下，日本就一日是中國的心腹大患。現在調查局從各國反饋回來的情報都顯示了，英法兩國跟俄國都在同日本進行談判，協商日本在必要時期可能出兵進攻中國。種種的種種都顯示了協約國在中國問題上的態度可能已經產生了某些變化，而有能力出兵進攻中國的日本現在是中國最需要提防的對手。
“唐努烏梁海地區國防軍的壓力大不大？”
“壓力不小，第一線陣地已經基本失守，隻剩下仁欽隆勃一線。守將佟麟閣是去年第一批陸大畢業的炮兵指揮係學生，還曾得過總統您的接見呢。按照上次製定的預案，我們現在在仁欽隆勃一線增派了一個步兵營，加上原有的一個團，跟兩個炮兵連，可以組建成一個加強團。仁欽隆勃那邊擁有十餘挺馬克沁重機槍，如果不是俄國人的重火力匱乏，佟麟閣部也將退下來了。”
“佟麟閣？”李漢愣了一下，“就是馮玉祥推薦進陸大，去年拿了陸大學分第一畢業的那個？”
佟麟閣這人他有些印象，曆史上似乎是一員悍將，抗日戰爭時期犧牲軍銜最高的將領之一。去年他聽到這個名字得到陸大第一畢業的時候，還親自接見了一番。
“就是他了！”
“那我就放心了。”李漢肯定的點點頭，“這小夥子理論紮實，在進陸大之前就當了三年的兵，對他我倒是放心。”
“現在外蒙西北線形勢很嚴峻，敵人在仁欽隆勃附近已集結了近4000的兵力，據說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中。”蔡鍔說道，“仁欽隆勃無險可守，我們幾乎是依仗著壕溝跟鐵絲網在跟敵人做殊死搏鬥。俄國是缺乏重武器，但仁欽隆勃很難守住。”
“這沒有辦法，敵人是瞄準了我們的軟肋。”李漢說，“庫倫現在還有一個預備師，不過彈壓地方警惕外蒙古再有人搗亂也很重要。讓他們派一個旅先把西北穩下來吧。你去外蒙的時候，我華北再調一個師過去吧，這可能已經極限了。你要督促赤塔跟伊爾庫茨克那邊速度要更快些。我們必須趕在大風雪來臨前拿下外貝加爾，把俄國人趕到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去，讓老天爺收拾了他們！”
“是，現在我們就在跟俄國人比速度。總統你看，在西北方向俄國人現在已初步形成了合圍之勢，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突破我們的防禦圈，大軍揮兵庫倫跟烏裏雅蘇台。斷了我們的補給線跟大後方。外貝加爾的攻勢必須要更快，我們必須要趕在俄國人攻破我們的西北防線之前，拿下外貝加爾，然而南北兩路合擊唐努烏梁海的俄軍。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協約國對我們的忍耐心在一天一天的減少，中俄衝突必須盡快結束！”
“現在就看南邊...我們的老鄰居到底能忍到什麽時候了！”
仁欽隆勃方麵，原本一處肥美的草原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了。經過國防軍這邊小半個月的經營，數千士兵在不間斷的工作，已經在這一處草原上挖出了長達上百裏的戰壕、工事。當周圍各國防軍一線陣地接連失守的時候，佟麟閣已經察覺到了仁欽隆勃現在的危險，不過他仍然向庫倫發出了電報，十分堅決的向庫倫表示，他必能堅守更久的時間，為後麵的國防軍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布置新陣地。
一天的戰鬥才剛結束不久，然後隨著夜幕的降臨，派出去的幾支偵查隊都沒能回來，佟麟閣已經察覺到了不安。比往常遭了一個半鍾頭下達了晚餐命令後，他下令除了戰壕內的軍隊外，各部隊進行集結。
他激動地說道：“俄國鬼子自從幾百年前就一直欺負咱們國家，為什麽？因為滿清都是孬種，給人打了也不敢還手，喪權辱國的賣國條約簽了一條又一條，把所有的矛盾跟問題都留給了咱們民國。現在國家革命了，在李大總統的帶領下，咱們民國越來越強大。今年俄國人要占咱們的外蒙，給咱們季帥帶兵收複了外蒙後，俄國鬼子被打痛了，他們還想繼續欺壓咱們，把咱們當奴才使喚！大家說有沒有這個理？”
“門都沒有。”
“來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好！”佟麟閣又趁勢鼓勁道，“本來按照計劃，咱們部隊已經可以撤退了。但是後麵咱們的大部分還沒有做好準備，新的陣地還在加緊準備中。現在咱們團上下三千人，已經從正麵吸引了俄國兩倍於咱們的敵人。我給季帥保證，我跟弟兄們能守住仁欽隆勃，再守兩三天也成。咱們的主力現在正在外貝加爾把俄國鬼子打得嗷嗷叫。現在不是咱們該急，而是俄國該急。我們再堅守幾天，等到咱們的主力拿下了外貝加爾，就是咱們包圍跟全殲俄國鬼子的時候了！”
“殺，誓死保衛陣地！”
“絕不後退半步！”
“人在陣地在！”
“誓與陣地共存亡！”
年輕的士兵們呼喊著口號，為自己鼓勁。
該來的總是要來，似乎是為了驗證佟麟閣心中的不安。淩晨時分，遠處傳來了戰馬的馬蹄聲一兩聲爆炸。那是國防軍在外圍布置的預警詭雷爆炸的聲音。
佟麟閣接到報告後，淡淡一笑，該來的總是會來，傳令部隊進入預定陣地。俄軍氣勢洶洶地殺來，顯然這一次打了一局拿下仁欽隆勃的意思，竟然連俄軍補給困難而很少出現在戰場上的火炮都被推出來齊齊怒吼，炮彈擊中不少的陣地，或者落在戰壕中，到處都是一片爆炸，到處都是黑煙滾滾。
國防軍將士們早已根據命令進入了預定陣地，眼看著俄國人在自己的國土上蠻橫馳騁，自己的陣地被蹂躪，所有人都同仇敵愾、一時間倍感軍人的責任重大。在第一發炮彈落下的時候，佟麟閣沉著地給庫倫方麵去電，電文不長：敵已主力集結強攻我陣地，仁欽隆勃或不可守，本部將做殊死抵抗，盡力為其餘各部爭取時間！
收到電文的五分鍾後，季雨霖便沉著臉向前線距離仁欽隆勃最近的薛禮部下達了通電，要求薛禮部做好準備，在仁欽隆勃不可守時立刻派兵援助佟麟閣部後撤。
俄國的綿延上萬裏的後勤線導致俄國的遠征軍火炮注定要成為啞炮。俄軍火炮僅僅怒吼了不足半個鍾頭，眼看.中.國方麵沒有絲毫動靜，俄軍以為剛才的炮火發揮了威力，開始了步兵衝鋒。雖然各國步兵操典中規定，進攻時要排成相對鬆散的散兵線，但這支由俄國灰色牲口組成的新軍中，到處都是訓練不足一個月，甚至連武器都是從死亡的戰友那裏獲得的新兵。他們排著密集隊形，嗷嗷叫著撲上來，企圖把仁欽隆勃方麵的國防軍守軍一口吞下。
剛才的炮擊，也不能說沒有絲毫成果，有數十處戰壕遭到損壞，一些倒黴的士兵被飛舞的彈片奪去了生命。因為財政等問題，中國國防軍現在還沒有普及鋼盔，戰場上大量的士兵死亡都是死於飛濺的彈片。佟麟閣的指揮所設在陣地後麵不遠處，但位置隱蔽，幾乎是個射擊死角，他從望遠鏡裏看到對方衝擊上來的樣子，輕蔑地笑了一下：“怎麽？就這麽打兩下跑算是炮火準備啦？”
電話響了，一營長打來電話，“團座，敵人已衝到1000米的距離了，何時開火？”
“別急，再等等，放近點再說。”佟麟閣交待道，“等敵人殺到400-500米左右的時候再開火。”
敵人還是貓著腰，一批批地上來人。在前線的軍官們借著火光從戰壕裏伸出腦袋一看，好家夥，黑壓壓的全是人頭，隻怕俄國至少投入了一個步兵團對國防軍的陣地發動全線進攻！
佟麟閣很快知道了這些，咋舌道：“果然是要對我們這裏發動總攻嗎，第一次進攻就這麽賣命？”
他當下傳令道，“詢問炮營那邊還沒鎖定俄國火炮的所在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炮，讓他們保持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