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們能搶灘成功,登陸台灣並建立穩定的橋頭堡,我們收複台灣島的可能性就將增加很多。隻是,我們現在麵臨的最大難題就是軍需物資運輸,陸軍的運送,以及駐紮台灣的日本第一南遣支艦隊該如何應付!”
蔣方震手中的指揮棒在地圖上圈畫了一陣,幾乎覆蓋了整個台灣島。
“駐紮台灣島的兩個師團都是日本乙等師團,而且都是新建師團,可見日本人對於自己海軍優勢的自信。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日本的確有那個驕傲的資本,他們的一支駐紮台灣的海軍艦隊,就抵得我國海軍過半的戰力了……隻要能夠解決這個海軍難題,為我們爭取7-10天,不……哪怕隻有3-5天的時間,我們也一頂能在台灣打出國防軍的威嚴來!”
列坐說話的是國民黨如今唯一還在軍中的高級將領許崇智,他本人在15年李漢發起的統一戰爭中表現不錯,也注意跟日本人劃清界限,並保證國家的主權完整。因此在戰後,在短暫被冷藏接受李漢考察之後,於16年初被任命為華南軍區參謀長,這一次,他是代替華南軍區前來西安,參加戰前的最後一次通氣。
“物資方麵,我們受限於海軍力量的不足,雖然也集中了約三十餘艘共七萬噸貨船運送物資,但仍擔心受到日本海軍騷擾。不過從去年年初開始,我們便開始增加民用貨運型大型飛艇的建造,一旦開戰後,我們可以向福建、廣東集中50多艘飛艇,若陸航能夠奪得製空權,我們一天內可向台灣島運送上三千到五千噸的物資及裝備!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海運的不足……”
蔣方震站在地圖前,拿著指揮棒,指著牆壁上的那幅巨大的軍用地圖,將此次對日作戰的幾個戰略重點又強調了一遍畢竟是一場大戰,多數人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李漢麵色沉沉不為所動。近些年來,無論是14年的對日戰爭,還是16年的對俄戰爭,都在他的領導下獲得勝利,因此看到他絲毫沒有怯場表現,所有人都壓下了心中的不安。
等蔣方震介紹完了戰略重點,作戰室裏立有安靜下去,所有人都望向李漢。
“北線戰場,尤其是在分支遼東半島戰場上,我們的優勢十分明顯。海軍會配合你們,封鎖渤海灣,不叫日本人的海軍阻礙你們的行動。但是,留給你們的時間十分有限……至於南線台灣,放心吧,日本人的海軍動不得了……”
李漢站了起來,沉聲說道。這一戰,民國將底牌盡出,有幾張被他雪藏了多年,一直都沒放出來的底牌,現在,是該打出來見見血的時候了。
“所以,諸位……這一戰,我們不僅要收複故土,還要打出一片朗朗晴空出來,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民國的崛起不可阻擋……任誰都不行!”
“是!”
總統軍令一下,在座眾人起立,一聲口令,立正敬禮,然後魚貫而出,誰都沒有回頭,他們知道,民國能不能擁有未來而十年甚至更久的和平,現在就看他們的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離開了,海軍部總長湯薌銘留了下來沒有起身的意思。一樣沒動的還有總參謀長蔣方震。
看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湯薌銘才小心的站起來,走到他麵前候著,小心翼翼的詢問:“總統,咱們海軍……”
“我明白你的意思!”
李漢眼中閃過些情緒波動,沒人比他更向往海洋,也沒有人比他更希望民國能夠成為一個海洋大國。但是,近代的惡劣環境,決定了在他的任期內,民國就算能夠複蘇,也沒有辦法迅速成為一個海軍強國。
沒辦法,海軍是個技術兵種。不但一個合格士兵的培養需要4-8年的時間,戰艦更是一筆巨大負擔。而且,就算能夠從外國買來一艘兩艘的強大戰艦又有何用,14年之前,民國那還停留在手工時代的脆弱造船業,甚至無法為萬噸以上的戰艦提供修補,更別提製造萬噸以上的戰艦了。
相比之下,一個合格陸軍士兵的培養隻需要1年到3年的時間,一艘兩萬噸級戰列艦的造價可以製造三百多架飛機,可供他全麵武裝4-6個陸軍師。
海軍,的確為這個國家的崛起付出了太多。但是現在,隨著李漢一道命令,那支羸弱的海軍就要被派往前線與龐然大物日本海軍對壘,不出意外,此戰之後,恐怕民國海軍,真就沒有幾艘像樣的水麵戰艦了。
湯薌銘嘴巴微微動了動,最終沒有張開。他這人是有些戀權,但是對於那支民國海軍,這幾年來也是投入了全部的心力去經營。為此,他沒少闖過財政部,甚至親自拜訪陸軍部跟總參,一點一點的從陸軍那龐大到隻能讓海軍眼紅的巨額軍費中,擠出了一點又一點,然後購買了一批近海炮艦,裝備了一批魚雷快艇。正是對海軍的愛,他才能在李漢坐位了總統的位子後,沒有丟掉海軍部總長的位子,要知道之前總統可是對他不太滿意,更加中意那位薩鎮冰。
“我知道這一場仗,讓海軍去正麵對抗日本,無異於以卵擊石。放心吧,此戰,我們隱藏了多年的水下軍隊,該拿出來亮亮相了。此戰,不要求你們海軍死戰日本,我給你們的命令隻有一個,盡可能的牽製住日本海軍,創造有利條件,甚至偷襲重創日本主力艦,為我們陸地上的勝利爭取時間。此戰之後,我會跟財政部、陸軍部、總參商量,每年適當削減陸軍開支,增加海軍軍費。同時,重啟購買大艦計劃,爭取每五年內,至少再為海軍增加至少三艘萬噸戰艦。”
“總統……”湯薌銘身子一震,一臉的驚喜。要知道從歐戰開始之後,他們海軍在美國選擇了賠款征收了幾艘原本為民國建造的巡洋艦之後,可是再也沒有對外購買過一艘大型戰艦,幾年間也隻向美國采購增加了兩艘三千多噸的輕型巡洋艦,用於打擊沿海尤其是南海地區的猖獗海盜活動。
“去吧……去吧……”
“是!”
湯薌銘走後,蔣方震默默走到他身邊,突然開口問道:“不知道,這一戰之後,海軍還能剩下幾許!”
李漢身子一震,苦笑道:“你看出來了?”
“跟在總統身邊這麽多年,百裏多少也學了點東西!前兩年咱們國內到處都是指責您對海軍不聞不問的聲音,真正懂您的也沒幾個。誰知道,這個國家裏,您才是最寶貴,最心痛海軍的一個。以前就算是再危險的時候,您也不願意把海軍派出去。咱們在上海、天津、青島、杭州、南京跟武漢的那些軍方投資的規模不大的造船廠,別人不知道在造什麽,總參多少參與了一些,百裏知道,那裏是在一刻不停的源源不斷製造潛艇。這幾年來,繞開了財政部、陸軍部跟海軍部,您私下撥了不少款子供著那裏。現在是準備把這張底牌亮出來了吧……”
李漢默不作聲,他繼續說道:“我曾經去武漢考察過,那裏的船廠據說全力生產,一年能夠製造5-7艘潛艇。我大致算了一下,過去幾年裏,如果全部算起來,咱們民國怕不是要有近百艘潛艇了吧……保護近海跟幾條航線是完全足夠的。那麽……您派出海軍隻有一個原因了,您在擔心什麽?”
“好了,百裏先生。我也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有些問題,我知道答案,但沒辦法回答你,等這一戰結束之後吧……”
李漢臉上一陣陰沉不定,最終深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拿起桌子上自己的帽子,跟他打了一聲招呼,也離開了會議室。
良久,蔣方震默默走到牆壁上,拉開了懸掛在那裏的一張世界地圖,他的目光在地圖上幾乎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了與民國之間隔著一個大洋相望的太平洋彼岸,“是……美國嗎?”
口中喃喃自語,隻是已經沒人回答他了,會議室內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中日之間局勢的驟然緊張,除了居住在東北的居民們最先感覺到戰爭將至的氣氛外,尚有一處,那就是山東半島。
從地理位置而言,登州是整個山東半島上最北邊的城市,位於渤海海峽最南端,與渤海海峽北端的遼東半島遙遙相望,與遼東半島南端的旅順共同撫守渤海海口,戰略地位非常重要。
也正因此,從明代起,登州就是軍事重鎮,崇禎年間兵部尚書袁可立便曾經受命領兵,駐紮登州;到了清代,登州依舊充當著軍事防禦上的重要角色,清廷在登州設水師總兵,兼轄陸路防務。甲午戰爭中,清軍參戰部隊中的幾支基幹力量就是從登州登船出發,前往朝鮮、遼東戰場的,比如吳長慶的慶軍、章高元的嵩武軍。前任民國總統袁世凱發跡之前,也是在登州的吳長慶軍中效力,才有了日後總督朝鮮的機會。
甲午戰爭中,駐防威海衛的北洋水師全軍覆沒之後,日本海軍完全掌握了渤海製海權,往援遼東的清軍不得不從登州冒險渡海弛援旅順,之所以選擇登州作為渡海地點,不僅是因為登州距離渤海海峽北端的旅順直線距離最短,而且也是因為在登州至旅順的海麵之上有一連串的島嶼,一旦渡海部隊遭遇敵艦襲擊,可以就近登陸上島。
分布於登州至旅順之間的這一連串的島嶼被統稱為“沙門群島”,這些島嶼幾乎占據了整個渤海海峽總寬度的三分之二,無論是對於旅順、登州的防務而言,還是對於整個渤海沿海地區的安全而言,沙門群島的戰略地位都非常重要。明代末年,在對抗後金的前期戰爭中。沙門群島曾在遼東明軍的後勤供應中發揮過重要作用。
當年清廷組建北洋攻師,也曾有人建議將北洋水師基地放在登州,但是經過仔細考慮之後,清廷還是決定選擇威海衛和旅順作為北洋水師駐地,原因也很簡單,登州的地理位置雖然不錯,但是缺少合適的軍港,由於突出於整個山東半島的北端,而且缺少旅順、威海衛那樣的有利地形,登州極易遭到來自海上的攻擊,這裏並不適合作為海軍基地使用,另一個次要原因則是技術上的,蒸汽機軍艦確實用不著依靠島嶼補給和導航,在現代化的軍事技術麵前,古老的戰爭經驗確實已經過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