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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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吳國公欲取浙西,劉太尉二桃三士

。。。半個多月沒更,很不好意思。不過請同學們放心,這本書是絕不會太監的。隻是因為一來這陣子忙了點,二來寫的字數多了,也有些累。不過,我已經計劃爭取盡快完本。所以,應該不會再有長時間斷更的現象出現。今天本來想多更點的,時間長不寫,有些手生,從下午寫到現在,就寫了這麽多字。明天看看吧,如果寫順了手,盡量多更點。再次感謝同學們對我的寬容,沒別的可說,隻有盡力把書寫好。。。

——

劉伯溫諫言朱元璋借鄧舍南下徐州的機會大舉東進,奪取張士誠在浙西的地盤。

朱元璋故作疑惑地問道:“可先生剛才不是說,察罕必聯手士誠、同取燕王麽?若是咱們在這個時候突然進攻士誠,豈非替燕王解圍?”

劉基笑道:“燕王黃口孺子,短視無謀,見小利而生貪念,從而致使海東陷入危險的境地,但是主公您難道也是這樣的人麽?……,主公眼光長遠、有宏圖偉見,又何必用這樣的言語來試探在下呢?”

朱元璋哈哈一笑。

劉基接著說道:“古人雲:‘唇亡齒寒’。燕王盡管無謀,自尋死路,可是就以眼下的形勢而言,一來,咱們卻不能坐視其敗,任察罕獨大;二者,借機東取浙西,也正好可為主公擴充實力。因此說,‘東取士誠’,於當下而言,對主公而言,乃是一舉兩得之妙事,何樂不為呢?”

說完了,他頓一頓,又補充說道:“方今天下群雄逐鹿,士誠、友諒等雖不算真正的英雄,可畢竟他們起事已久,各自皆頗有根基,一時間也難以猝定。這天下大勢,還沒到真明朗。尤其察罕帖木兒擁眾十萬、兵鋒甚狠,占據北地、睥睨江南,此三國之袁紹也,斷不可力取,隻能智敵。故此,在下以為,主公斷不可如燕王孺子,為圖小利而竟不顧大事。”

劉基的這番話沒有明言,可朱元璋何許人也?一代梟雄,自然將他話中隱含的意思聽得明明白白。

說白了,劉基的意思的就是:鄧舍可以沒有遠見,貿貿然地搶占徐州,可是朱元璋卻不能與他一般見識。寧可吃下這啞巴虧,也絕不能坐視海東自取死路,——敗亡在察罕帖木兒與張士誠可能的聯手之下。

為何?

原因有兩個。

其一,察罕帖木兒太厲害。

如果任由海東敗亡,北地盡數歸入其手,那麽察罕的實力必然翻倍增長。就以現下而言,察罕帖木兒還沒有打下山東,朱元璋捫心自問,就已自覺不是他的對手,若是再等到他“實力倍增”?不用說,更不能敵之了!

所以,絕不能坐視海東落敗。

——,再說的明白點,現如今,江南群雄、他朱元璋為何在察罕帖木兒的威壓下還能夠東征西進、開疆擴土?不就正是因為有鄧舍接過了劉福通、田豐、王士誠等人的接力棒,繼續在北方與察罕廝殺不休麽?

如果鄧舍落敗,那他們的這“好日子”也就算到了頭了。

李善長表示讚同,說道:“主公起於淮泗,如今稱雄金陵,處西漢、東吳兩強寇間,之所以可以東西掃蕩,從容不迫,而蒙元不能以匹馬、隻輪臨江左者,前者因有小明王、劉福通為梟阻,後則因有燕王為捍蔽也。……,劉先生所言不差,咱們確實不能坐視海東落敗。”

其二,朱元璋所占據的金陵等地雖也可稱富足,但較之浙西,尚有不足。

亂世之際,如何才可以立足稱雄?歸根結底,不外乎兩個字:“強軍”。那麽,軍又該如何強之?再歸根結底,還是不外乎兩個字:“國富”。

浙西之地,富甲天下。天下群雄,誰也沒用張士誠富有。如果能借助這個機會把浙西吞並,朱元璋的實力絕對可以翻上一個新台階!到的那時,軍強、國富,陳友諒縱然再桀驁、再剽悍,又算得什麽呢?

朱元璋之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先打張士誠,並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因為一者,陳友諒咄咄逼人;二來,張士誠非進取之主。所以,不得已,隻好先強後弱,先把危險性高的打敗,然後再徐徐圖謀危險性較低的。

可是如今,海東卻突然南下,搶占了徐州,這在無形中就對張士誠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可以預見,士誠必會分出不少的兵力北上,以來防備海東的進一步南侵。而同一時間,這卻就給了金陵可趁之機。

正如劉基所言,陳友諒才有龍灣之敗,就算他再“剽悍”,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再向金陵發動攻勢,總得休整一段時間。便正好可以趁此機會,一個張士誠分兵北上、一個陳友諒無力西侵的大好機會,轉而猛攻浙西!

確實“一舉兩得”。

一方麵“化解”了海東兩麵受敵的可能,使得海東能夠繼續當金陵的“捍蔽”。一方麵搶下了天下最富有的地方,大大提升實力。

朱元璋大笑起身,說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雖暫時丟失了徐州,但卻使得我金陵有機會入主浙西膏腴,這筆買賣,真是十分的劃算!——先生之言,正合吾意!”遠眺室外蔚藍的天空,不覺喟然歎息。

李善長奇怪地問道:“主公本正歡喜,卻為何忽然歎息?”

“燕王少年俊傑,有不世之姿,據遼東、入高麗,恢複我漢時舊疆;下山東、爭河北,迎對察罕絲毫不懼。誠可謂英雄也!卻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一時居然出此昏招,貿然南下與我搶占徐州。雖暫得了徐州一地之利,卻便宜我即將盡取浙西膏腴。……,唉,念及此,不能不為他遺憾啊!”

劉基與李善長對視一眼,一個微笑不語;一個下拜高聲,說道:“天命有德。燕王雖可稱英雄,但畢竟主公才是真主!”

“哈哈,哈哈。”

朱元璋按劍而立,笑聲傳出室外,融入藍天白雲間。

按劍而立,他感慨頗多。自從軍起事以來,多少個日夜,他輾轉難眠。曆經百戰,雖得了金陵,但東西兩麵強敵,北地又有李察罕,欲想脫穎而出,千難萬難!更不曾料想到,短短的一兩年間,海東竟又崛起了一位燕王。眼見這驅逐韃虜、逐鹿天下的夢想是越來越遠,又萬不曾料到,當此關鍵時刻,鄧舍居然“自出昏招”,等同平白讓了浙西給他!

端得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遠眺藍天白雲,展望未來。

即日東進,取下浙西,將這一塊天下最富足的地盤吞並。隨後,揮師西進,再與陳友諒決戰。隻要能先後將此兩強敵擊敗,江南就算全部落入了他的手中。福建陳友諒、台州方國珍,說實話,還真沒被他看在眼中。

既已全據江南;而北方,察罕帖木兒與鄧舍兩虎相爭,勢必早已兩衰。對己有利,便全師北上,問鼎中原;若時機不到,也大可雄踞江東,待時而發。是進,則席卷天下;守,亦足可成就三分。

生為男兒,活在亂世;如果能做出這樣的一番成就,心願足矣!

他對劉基、李善長說道:“我本淮左布衣,幼時沒有大名,隻有個小名喚作重八。……,你們可知,我‘元璋’之名,是誰給我取的麽?”

劉基雖然投奔朱元璋不久,對此也是很清楚的,不過他不好說,依然隻是微笑不語。

而李善長早在至正十四年就投了朱元璋,任其掌書記,當時朱元璋還在郭子興的麾下,兩人又是老鄉,關係非常親密,沒有太過的避忌,笑道:“主公之名是得自您的嶽丈。”

朱元璋的嶽丈是誰?自然郭子興。他的夫人馬氏乃是郭子興的義女。

“不錯。你們又可知,郭帥為何給我取‘元璋’二字為名?”

“先請主公恕臣不敬之罪。”

“你我君臣,何必講這樣虛禮?隻管講來!”

“主公的尊諱,元璋。元者,始也;璋者,美玉也。郭帥所以給主公起這樣一個名字,是因為主公您偉丈夫,如美玉一般截然不同於常人。”

朱元璋大笑,說道:“老李,你是讀書人,到底門道多!甚麽‘始也’,甚麽‘美玉’!郭帥之所以給我起這麽個名字,其實含義很簡單。”

“臣等愚鈍,請主公示下。”

“朱者,‘誅’也;元者,蒙元也;璋者,利器也!郭帥給我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如一柄利器,誅滅蒙元!”

劉基、李善長聽了這等雄壯的語言,齊齊跪拜。陽光射入室內,映照在朱元璋的身上。兩人抬頭仰望,隻覺絢爛刺目,不可方視。這一年的朱元璋,才剛剛三十三歲,雄姿英發、正值盛年。

“下令。命徐達諸將即日撤回,準備進攻浙西!”

……

濟寧之戰落下帷幕,牽涉在其中的各方對下一步的行動各有圖謀。

海東議論再接再厲、攻取曹州;金陵“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打算借機東取浙西。而便在差不多相同的時候,遠在安豐的劉福通等人也召開了一次議事。

“最新軍報,海東占領了濟寧全路,兵鋒直指曹州,並已攻取徐州。”劉福通簡短地向與會諸人通傳了一下軍報,然後說道,“諸位對此有何想法?”

他的弟弟,現任知樞密院事的劉六吧唧了兩下嘴,首先說道:“嘖嘖。真沒有看出來,小鄧竟有如此本領!”

當初,海東大舉東進、奇襲巨野,由此開始濟寧之戰時,安豐上下多數的官員、將領對此都甚不看好,認為海東必敗,就算不敗,恐怕也難以占到多少的好處,至多平局。實在不曾料到,結果居然是察罕潰敗。

所以,劉六有些感歎。

劉六驚奇,王顯忠卻是黑了臉色,氣哼哼地說道:“小鄧這廝不是好人!哥哥之前給過他八字評語:陽奉陰違、狡詐如狐。如今看來,當真不錯!”

劉六奇道:“此話怎講?”

“年前,哥哥下聖旨給那小鄧,命他南下淮泗,攻取徐州。他推三阻四,拿出種種借口、搬出各樣說辭,又是糧餉不足、又是軍士疲勞,總之就是不肯。可這一回,他單州野戰之餘,隻用了數千人馬,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輕巧巧地將徐州攻下!卻也沒有見他糧餉不足、也沒有見他軍士疲勞!……,如果這樣還不算陽奉陰違、狡詐如狐,該怎麽樣才算?!”

羅文素深謀遠慮,沉吟說道:“先前他不肯攻徐州,不外乎因才入山東不久,立足不穩;此番他卻主動攻取徐州,若俺料得不差,卻應是因為立足山東已穩,故此有意淮泗。劉公對他‘狡詐如狐’的評價,如今看來確實半點不錯。俗雲:‘無利不起早’。小鄧還真就是這樣的人。”

王顯忠啐了口,接口說道:“虧他上來的奏章,還好意思震天價的自詡‘忠直’!忒也無有羞恥。著實可惱!”

羅文素搖了搖頭,說道:“何止如此。這回他打下了徐州,以俺看來,不出五日,必又有奏折送來。”

“必又有奏折出來?卻是為何?”

“自然為邀功請賞。”

“做人,怎可無恥到這等程度!”王顯忠不讀書,沒有什麽文化,是個武夫,聽了羅文素的推測,頓時火冒三丈,氣得哇呀呀亂叫,隻可恨手中無刀、距離鄧舍也太遠,要不然怕不就當時便要拔刀去砍鄧舍之頭了。

劉福通微蹙眉頭,伸手虛虛地往下壓了一壓,示意諸人靜聲,說道:“燕王非池中之物,自不可以尋常人看待之。”

“陽奉陰違、狡詐如狐”八字評語是劉福通下的;“非池中之物”也是劉福通說的。與會諸人麵麵相覷,都是雲山霧罩,不知他究竟是何意思。

距上次給鄧舍下聖旨才過了不到一年,劉福通頭上的白發卻明顯增加了許多,麵容也更加清瘦,額頭上多了不少皺紋,才四十多歲的人,老態已然漸現。王顯忠性子直,問道:“哥哥此話何意?”

劉福通不答反問,說道:“你們從這道軍文中就看出了這點東西?”

劉六、王顯忠皆不解其意,大眼瞪小眼。

羅文素思忖片刻,試探地問道:“劉公是否想借此機會,再促小鄧南下、規複汴梁?”一旦鄧舍打下曹州,數日便可抵達汴梁郊外。

劉福通不置可否,轉目看向丁國珍。

丁國珍現任監察禦史,文武全才,耿直敢言,乃是劉福通的得力臂助,他撚著頷下胡須,說道:“平章大人所言甚是,咱們當然可趁此機會,下聖旨給益都,促燕王南下、規複汴梁。隻是,……。”

“平章大人”,指的是羅文素,羅文素現居平章之職。

“隻是怎樣?”

“以卑職淺見,燕王卻不一定肯服從旨意。”

上回令海東南取徐州,鄧舍就沒奉旨;這回再令其規複汴梁,難道他就會奉旨了麽?一次不肯奉旨倒也罷了,找個台階、裝裝糊塗,還可以糊弄過去,可是如果接連兩次都抗旨不尊,朝廷尊嚴何在?小明王與劉福通臉麵何在?丁國珍所憂慮的甚是。

“然則以丁大人之見,該如何是好?便不理不問麽?如若小鄧果然上奏請賞,便也賞給他不成麽?”

“不理不問,自然不成。順其意而給賞,當然更不成!如果這樣做了,堂堂朝廷不就更沒有臉麵可言!成了傀儡麽?”

“那該怎麽辦?”

“卑職倒是有一計。”

“何計?”

“二桃殺三士。”

劉福通來了興趣,說道:“噢?如何二桃,怎麽殺三士?願聞其詳。”

“徐州地處要道,控扼淮泗,俯瞰江南,西通汴梁。自古百戰之地,此兵家必取之要津也!卑職鬥膽斷言,不止燕王想占據此鎮,恐怕吳國公對它也是覬覦已久了!”

“那又怎樣?”

“既然燕王、吳國公都想占據這塊地方,那麽徐州便足為一桃!”

“徐州是一桃?”劉福通似有所悟,問道,“另一桃又是何地?”

“汴梁,乃我舊都。察罕得之,定不容有失。也可為一桃。”

徐州、汴梁分別是兩個桃子,可這兩個地方風牛馬不相及,又如何才能扯到一塊兒,殺掉三士呢?況且,三士,又分別是誰?

“燕王、吳國公、察罕帖木兒,此為三士。”

諸人越聽越是迷茫,王顯忠不耐煩地問道:“丁秀才,有話你就直說,何必賣弄關子!怎麽用這兩桃,怎生殺這三士?”

“首先,說徐州。適才平章大人言道,不日內燕王必有請賞的奏折送來,卑職以為然。敢問劉公,打算如何回應?”

“以你之見呢?”

“以卑職之見,最好先不要給他明確的答複,可以含糊其辭,給他回個文。然後,同時寫封密信,送給劉十九。教他說服燕王,借我精兵若幹,以為交換。如果燕王答應,則便可下一聖旨,把徐州給他。”

“若他不同意借兵給我呢?”

“那便將徐州給吳國公。”

“給吳國公?”

羅文素拍案叫絕,說道:“真妙計也!誠如丁大人先前所言,徐州,燕王所欲、亦吳國公所欲也。若是燕王不肯借兵,劉公便將徐州賞給吳國公。如此一來,吳國公得了好處,必會對劉公言聽計從。”

王顯忠也反應過來,喜道:“吳國公既對哥哥言聽計從,那麽從小鄧處借不來的兵馬,也就可以從吳國公處借來了!好計策,好計策。”

以安豐現有的實力,肯定是沒辦法將徐州搶過來的,既然搶不過來,幹脆就不要。用一個名義上的城守之職、用一道輕飄飄的聖旨換來數千、乃至上萬的精兵,的確是一筆好買賣。

劉福通想的長遠些,他說道:“可是,吳國公亦絕非凡夫俗子,如果俺將徐州給他,他反而卻不肯要呢?”

“如果吳國公肯要,則吳、燕兩軍必生戰事,是用一桃殺二士,同時並且提升了我安豐的地位,太尉自可從中左右逢源。……,如果吳國公不肯要,吳、燕兩軍也肯定會內生嫌隙,兩下不合。隻要他們不合,太尉一樣自也可從中從容獲利。”

劉福通想了想,頷首表示讚同,接著問道:“徐州是一桃,可殺吳、燕。汴梁呢?”

“依舊還是從徐州做文章。太尉用聖旨來換吳、燕精卒,不管這兩方誰肯答應,太尉都可借此來要挾另一方,也命他出軍馬相助;隨後,便用這批人馬進攻汴梁。察罕既不容汴梁有失,三方混戰就會出現眼前!”

“妙計!妙計!用一個徐州、用一個汴梁,把燕、吳、察罕三方都拖進去,最後得利者,當然非太尉莫屬,自然非朝廷莫屬!”

憑心而論,丁國珍的這一計策,用汴梁挑起燕、吳、察罕帖木兒三方的混戰,實施起來會很有難度,也許不能實現;但前半截,用徐州挑撥燕、吳,卻很有可能會獲得成功,使安豐朝廷從中得利。

劉福通讚道:“俺聽說,傑出之士能夠順勢而為,而真正的英雄豪傑卻可以造勢而為。丁秀才,你就是這樣的人呀!”

確實夠難為丁國珍了。安豐如今一沒有地盤、二沒有精卒,之所以能夠苟延殘喘至今,全憑的一點“朝廷之名分大義”。若是果真可以借此重振聲威,“英雄豪傑”四個字,丁國珍還真是能夠當得起。

計議已定,安豐諸人強自按捺東山複起的渴望,焦急地等待鄧舍請賞奏折的送來。

——

1,“主公起於淮泗,如今稱雄金陵,處西漢、東吳兩強寇之間,之所以可以東西掃蕩,從容不迫,而蒙元不能以匹馬、隻輪臨江左者,前者因有小明王、劉福通為阻,後則因有燕王為捍蔽也。”

明代人李文鳳議論韓山童、劉福通,這樣說道:“秦氏暴虐,陳勝、吳廣斬竿揭木以為天下先。雖尋就覆亡,後之議者猶曰秦民之湯、武也。胡元非我族類,重以庚申不君,民不聊生。韓氏父子、君臣起義,號召天下,天下雲合響應。群雄並爭,不謀而同。然當是時,據河南,蕩山東,躪趙、魏,躒上都,入遼東,略關西,下江南,大抵盡宋之將帥,不謂之中國之湯、武不可也。天命有德,真人龍興,定鼎建業,處漢、吳二強寇之間,東西掃蕩,從容指揮。元之不能以匹馬、隻輪臨江左者,以有宋為捍蔽也。韓氏君臣非特有功於中國,其亦大有功於我明也乎!草澤崛起,不無憑依鬼怪與夫暴戾糾紛之氣象。然建國十有餘年,其間所以能自立,要必有可紀者,惜載籍泯泯,莫究萬一。得則為王,失則為虜。悲夫!”

明史也有過類似的議論:“林兒橫據中原,縱兵蹂躪,蔽遮江、淮十有餘年。太祖得以從容締造者,藉其力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