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裏議事也是到深夜才結束,林景中等人離去,林縛回到後堂,見柳月兒還坐在桌前守一盞燈苗如豆的昏暗油燈打著瞌睡,林縛走進來,她才驚醒,拿燭剪將油燈挑亮堂一些。
“小蠻睡了?你怎麽不先去睡?”林縛在柳月兒身邊坐下來。
“要是你談完事肚子餓了怎麽辦?”柳月兒說道,手撐著桌上要站起來。
“不餓。”林縛就覺得心裏甜蜜,伸手去攬柳月兒的細腰,將她攬到懷裏來,看著她飽滿的胸脯,忍不住手要往她胸口裏探,柳月兒抓住林縛的手,不讓他往裏伸,倒是也沒有將他的手撥開,就抓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貼坐在林縛的懷裏。
“我不在,小蠻還懂事?”林縛問柳月兒,隻是手給她抓緊不好動,隻好老實的說話,就知道小蠻性子倔,又有些小孩子脾氣,柳月兒未必能降服她。
“倒也不跟我鬧什麽,就整日在我耳邊誇蘇湄姑娘這般好、那般好,想想也好,我又不會唱曲,雖說讀過兩三年書,也隻是會寫封家信什麽的,琴棋書畫可都不會,還是個給登徒子欺負的寡婦,當真比不上人家蘇湄姑娘半點好……你說是不是?”柳月兒在林縛懷裏抬起頭看著他,眸子亮晶晶的,給那丫頭擠兌了一天,又要讓著那丫頭,心裏正委屈得緊,自然要跟林縛傾訴。
林縛就覺得頭有兩個大,小蠻向著蘇湄,對柳月兒敵意當然大,想要她們和睦相處真是困難,偏偏又要她們倆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蘇湄好不好又礙我什麽事?”林縛將話題扯開,“我倒是覺得你真是好……”
“好什麽好,好上手?”柳月兒問道。
這話說得軟綿綿的,可暗藏殺機,林縛心裏委屈的想:這不是還沒有上手嗎?
“我也不跟你慪氣,隻要你沒覺得我不好就行,”柳月兒又將臉貼到林縛的懷裏,俄而又笑道,“那死丫頭心眼倒是不少,跟我鬥氣有什麽用?總有人會過來收拾她……”
“啊……”林縛想要問柳月兒會有誰來收拾起小蠻,陡然想著婚娶的事情,就明白柳月兒為哪般在幸災樂禍,將她摟緊在懷裏,笑罵道,“你幸災樂禍什麽?我將小蠻贖回來是當妹妹供養著。”
“那丫頭自個兒可不這麽想,年紀不大,倒媚得很,身子也長開了,在鄉下地方,十五歲的姑娘抱孩子的都有,再說哪有這麽大的妹妹這麽親熱往哥身上貼的?這丫頭就是做妾的命,脾氣又倔,你要真喜歡她,就留在身邊,你以為她這臭脾氣嫁到別的大戶人家能有好日子過?我也不跟她慪氣,就等著看什麽時候正房進門,這丫頭跟人家怎麽爭?”又問林縛,“怎麽沒見有人為你的婚事上心?”
林縛就知道女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還好柳月兒還能讓著小蠻,不然這後院火已經燒了起來。
說起婚事,林縛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摟著柳月兒說道:“我要娶你進門……”
“不想,”柳月兒趴在林縛懷裏,聽了心裏也歡喜,但清楚知道她是寡婦,就算是給林縛當妾,還要先過肖家那一關,肖家在石梁縣有一座綢布莊子,也是小有家勢的人家,沒那麽好相予,當然她也知道小蠻那丫頭是娼籍出身,更沒有資格給林縛當妻室,隻幸災樂禍的笑著說道,“我可沒有本事跟那丫頭鬥,你要另請高明。”
林縛笑了起來,隻要她們不把後院燒起來,就由著她們鬥心眼去,自己來江寧才半年不到,哪有工夫去考慮婚娶的事情,顧夫人上回倒是說起來,但是江寧城裏處處凶險,誰也不知道誰會是顧悟塵的攔路虎,顧夫人大概也不可能替自己說個顯貴的親事。
有時候也很無奈,林縛當然不會介意柳月兒什麽身份,但是世俗容不得他此時就胡作非為。他也不想娶個沒有什麽感情的陌生女子回來當妻室,這個似乎也容不得他做主,除非他正好能勾結上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林縛心裏默默數了個遍,還真不認得什麽門當戶對的少女能勾結的。
“你在想什麽?”柳月兒問林縛。
“我在想,不管怎樣,這屋裏總是由你做主。”林縛說道。
“我也不要……”柳月兒貼著林縛的胸口,隻覺得心裏甜蜜,抓他的手忍不住鬆了一些。
林縛摟著這麽一具性感成熟、散發著誘人香氣的嬌軀,他心間也蠢蠢欲動,感覺到柳月兒抓她的手鬆了一些,在她鼓囊囊的胸口上隔著衣裳輕輕按了一下,見她眸子微閉著,似乎沒有在意,心魂一蕩,手就要往她衣襟裏探去,貼著肉摸摸那彈軟的誘人。
這會兒聽見外間地板給踩得吱呀微響,柳月兒警覺得很,忙翻過身撐住林縛的大腿要站起來,就看見木門給吱呀推開,小蠻穿得整整齊齊的端著一隻青花碗走進來,吹著青花碗浮騰的熱汽,嘴裏輕呼著:“好燙!”將碗放到桌上,小嘴朝給燙著的小手吹氣,仿佛沒有看到林縛與柳月兒親昵的情形,伏在桌前看著林縛,說道:“聽著林大哥在前廳談完事,想來林大哥也餓,我煮了夜宵給你吃。我跟蘇湄姐姐也學過廚藝,剛才柳姑娘以為我睡了,我其實在後屋裏包餛飩呢,林大哥,你張嘴嚐一個……”拿湯匙舀了一隻小餛飩湊到小嘴前吹開熱氣,又遞到林縛嘴邊來,要他吃下去。
“那勞煩小蠻姑娘伺候公子,我回屋休息去了。”柳月兒笑盈盈的說道,雖說臉上還有些燙,也注意到衣襟有些亂,但也鎮定自若的離開,隻是起身離開書案時,不經意的踩了林縛一腳。
林縛也隻有忍著疼將小蠻堅持遞過來的小餛飩帶燙吃下去。
“我沒壞你什麽好事吧?”小蠻故作糊塗的問道。
“哪有什麽好事?”林縛故裝糊塗的反問,心想小蠻倒是比後世的女孩子心智要早熟得多,後世的小女孩子就知道發脾氣、使小性子,可是小蠻知道耍小心眼兒,今夜難得柳月兒將上半身對自己放開,手還沒有探進去呢,就給這小妮子破壞掉了。想著還是找個機會回一趟石梁,將柳月兒的心結解開,光明正大的將她收進房,到時小妮子再來壞事,不理會她就是。
林縛在小蠻殷切注視著將一碗餛飩連湯都吃入腹中,小蠻端著碗離開,臨出門時又鼓足勇氣的回頭說道:“柳姑娘會做的事情,我都會做的……”好不容易說完自己可以陪寢的話,就驚羞的逃了出去,卻讓林縛差點將吃下肚的餛飩嗆出來。
雖說小妮子也清媚得很,已經有幾分女人的滋味,她倒是想得明白,但畢竟才十五歲,林縛可沒有下手的心思。
這社會就如柳月兒所說的那般現實跟殘酷,小蠻娼籍出身,嫁到別的大戶人家也隻能是妾室,她的脾氣又是這麽倔,又這般爭強好勝,林縛將她留在身邊,可以寵著她,也任她時不時耍些小心眼、使些小性子,不讓她受什麽委屈,換作別家又怎能如此?倒不是說林縛就絕計不想將小蠻收進房裏,這世上十四五歲就嫁人為婦的女孩子也多得是,但是林縛心裏清楚小蠻還沒有長成,柳月兒要是有了身孕,頂多傳出去有害名節,為世俗不容,多少還有長山島這個後路在,小蠻這點年紀要有了身孕,就攸關性命了。林縛當然不會讓小蠻冒這麽風險,怎麽也要等到她十七八歲讓她自己再做決定。
林縛心裏鬱苦,屋裏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子,他一個都沾不到,拿了本書在燈下讀了片刻,有些睡意就洗漱去睡覺。往日洗漱都由柳月兒伺候,今夜就不要想柳月兒還會過來,小蠻這妮子倒是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又躲了回去,剛才的話說出口就後悔了,忐忑不安得很,怕林縛真要自己去他房裏睡,自然也不敢去伺候他洗漱。
林縛習慣天光大亮後再起床,小蠻聽著動靜過來伺候他洗漱,柳月兒不知蹤影。在草堂前與護衛武卒拿木製刀練了一會兒,額頭才有星微汗珠子滲出來,趙舒翰、葛司虞還沒有照例來報道呢就有人跑過來說奢飛虎夫婦攜妹來訪。
奢飛虎是晉安府江寧進奏使,官職倒也不高,才正六品,也沒有正經職事可做,說白了奢飛虎到江寧來就是替奢家刺探情報、扶植勢力、籠絡人心的。
林縛倒也不便拒絕,讓人將奢飛虎領進來,他就在堂前等候。
河口這塊地給林縛搶去,奢飛虎心裏也鬱悶,他原想讓杜榮背地裏搞些手腳,沒想到有人搶在他們之前製造了流民慘案,奢飛虎為避免林縛與顧悟塵將矛頭指著奢家頭上,不得不讓杜榮收了手,為免因小失大,甚至還將他們暗中控製的這塊地轉讓給林縛。
流民慘案之後,宋佳倒是以慰問的名義來過一回,此番再來,沒想到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河口這邊發生這麽大的變化,看著林縛虎軀雄踞的站在草堂前迎候他們,宋佳心裏想:端真是看不明白他了,這樣的人物要是能籠絡給奢家所用,當真是一大強助,以他的眼力不會看不出來大越朝已是風雨飄搖、暮氣沉沉。
“林大人,”相比較以往,奢飛虎又是熱情了一些,不待林縛迎出來,他就大步的走過去,邊走邊說道,“飛虎與拙荊、舍妹想著春光尚好正是踏青時節,想出城來領略一下江寧的無限春光,又想到林大人新得美人,還沒有機會過來恭賀,林大人不會覺得我們打擾了吧?”
“哪裏,哪裏?”林縛哈哈笑道,心裏卻想藩家大概不會將小蠻被贖走的事情大肆宣揚,奢飛虎的鼻子還是蠻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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