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濤的疑問也在老頭涅斯佩連納巴心中回響,不僅是懷疑,身為努艾西斯人的大祭司,他更感覺到深深的恐懼,眼前的一切超出他的控製,別說是他,過去幾千年中的大祭司們恐怕也沒有幾人遭遇這種情形:國王竟然站在了祭司的對立麵,偏偏臣民們擁護國王,將祭司孤立起來。
明智的沒有選擇繼續堅持自己的立場,涅斯佩連納巴明白,如果繼續堅持,隻會將他繼續推向臣民的對立一方,讓臣民心中留存下的一點點對祭司的敬畏全部失去。環視周遭激動的壯漢,他歎口氣,默默回到車子上,隻不過,沒有去原先的座駕,而是擠進了項濤的坐車。
涅斯佩連納巴的行為令拉爾斯蒙大為光火,在族人回到車子上後,他氣憤的拉開車門,指著坐在裏麵的大祭司剛要開口指責,剛剛吃了少爺一記揶揄正是窘的滿麵羞紅迪迪,正好用他撒氣,探手一下握住這位埃及王的脖子,猛一用力就將他抓上了吉普車,其速度之快,拉爾斯蒙甚至連反應時間都沒有就被製住。
“你——”拉爾斯蒙先是驚怒,隨即感到了害怕,他害怕迪迪的舉動得到項濤的授意,是涅斯佩連納巴與外鄉人聯手借機鏟除異己。
拍拍手,項濤沒心思去關心埃及王的想法,對著車外驚疑不定的努艾西斯人道:“涅斯佩連納巴大祭司命令,立即前往凶殺現場。”
一句話出口,車內車外的努艾西斯人俱是震驚不已。車外的努艾西斯人還好些,隻當是涅斯佩連納巴與項濤透露了情報,又利用項濤的威勢來壓服族人。拉爾斯蒙卻不這樣想了,猛地轉頭死死盯住涅斯佩連納巴,過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話:“叛徒。”可憐涅斯佩連納巴什麽都沒做,甚至不清楚項濤是如何知道又出現死者的事情,就被所有族人看成背叛者,心裏明明委屈到極點又無從解釋,口中滿是苦澀滋味。
項濤哪會關心這些,抓住了兩個重要人質,就足以脅持努艾西斯人俯首聽命,有了沙漠部族作屬下,行走早茫茫大漠就好似長了無數雙眼睛,“任那個陰陽人如何狡猾,都逃不脫BOSS的手心。”季真恭維的道。
拉爾斯蒙和涅斯佩連納巴看不到季真,但是季真身上陰寒的冥界死氣可以被感覺到,項濤看似對空氣講話,實則是在與一個死靈對話,這可比古代埃及信仰中,人死後可以靈魂回到家人身邊更讓人震撼,要知道古代埃及人的靈魂雖然可以回來,但必須居住在靈魂的居所——屍體——中,所以古埃及人才會大費周折的製作木乃伊。
兩人中的涅斯佩連納巴是努艾西斯人的大祭司,眼前的事情對他的震撼要遠大於拉爾斯蒙。在古代埃及人中,雖然亡者的靈魂能夠回家,但要與之對話就是祭司的專職,而且必須是上位祭司,經過數十年的修行後才能做到。項濤才多大,就能與死靈講話,甚至是召喚和指揮死靈軍隊,這種發現令涅斯佩連納巴心中慢慢升起一種敬畏。
其他人可不知道兩個努艾西斯人心路的曆程,季真正在滔滔不絕講述古代埃及人的曆史,張秀和迪迪聽得頭暈腦脹不知所雲,騰蛟上了年紀本不願多聽,可是聽到季真不斷提起財寶法器一類字眼,每一次聽到都精神一振又可以繼續聽一會,尼伯*無聊的直打哈欠,這些東西都是他親眼所見,哪裏會有精神再聽一個小鬼講一遍,張鐵卻是全神貫注,張秀好奇的碰碰他,張家的武癡扭頭露出個憨厚的笑容:“家主,現在應該多了解情報。”一句話將張秀噎的直翻白眼。倒是溫*,靜靜的坐在項濤身旁,不錯神的聽著,那股認真勁連項濤都不得不佩服。
看到美女如此專心,季真更是說的口沫橫飛,恨不得將肚子裏的所有存貨都拿出來賣弄,這樣一來時間過的飛快,就在季真講得興致盎然時候,車子猛地一停,沒有感覺的他還要繼續,項濤大手伸來抓住他頭頂尖角:“好了,我們下去看看。”
車外早已是天光放亮,好在季真也不是普通死靈魂魄,身為冥君首先要將自己的魂體修煉至不懼陽光中的金精之力,否認日間若是有人死亡,冥界豈不是無法將之魂魄勾走。
百多輛車子將此地團團圍住,中間是個不大的綠洲,一口水井百多棵胡楊樹,就是綠洲的全部。
水井旁有三四個被掀翻的帳篷,兩個火堆早已熄滅,連餘煙都不見,火堆上串著黃羊業已烤的焦黑,另有四輛汽車停在綠洲邊緣。與先前看到的不同,二十七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火堆和車子周圍,地上還散落著數不清的彈殼,胡楊樹被打得滿是彈孔,還有幾具屍體手中握著彎刀,隻是握刀的手臂呈現詭異的彎曲,刀刃深深砍入握刀者的身體中。
大家都是非常人,比這更多的屍體也見過,一下車就按照各自的習慣散開去查看。項濤沒有走去屍體旁邊,而是圍著綠洲慢慢走動,緩緩的邁步,若是將背景的綠洲與屍體換成菲利普城堡旁的森林與小湖,活脫脫是一副飯後散步的悠閑樣子。
季真轉到他身後,猶疑著不知是否應該打攪他的“BOSS”的好心情,冷不防項濤先開口問道:“有什麽發現?”
“啊?沒,沒有,所有的魂魄都消失了,隻是手法不太一樣,有的是先被人殺死後,又被吞掉了魂魄,有的是被人活生生的吸走了靈魂,施法者的手法非常老練。”冥君出身的季真自是對靈魂最為敏感,做出的結論也是其他人無從推翻。
“那是自然,水葉子到底在冥界廝混了一陣子,如果連這點事都做不好,還有什麽臉麵出來混。”說話間,被地上的一片淩亂的車轍吸引,項濤俯身仔細觀察著。
見項濤如此認真,季真也跟著看過來,隻是掃了下便很不在乎的道:“車輪印而已,應該是努艾西斯人留下的,這些家夥行走大漠都用這個。”
“不對,這些印跡與努艾西斯人的不同。”項濤指著地上的車轍搖搖頭道:“努艾西斯人是常年在大漠行走的種族,他們的車輪都是特製的,有一排小小的鋼釘,可以隨著車輪的轉動而刺入沙土中,防止車子打滑。而地上的車輪印沒有釘孔——”
“也許是哪個努艾西斯人的車子上沒有裝鋼釘呢?”被兩人對話吸引來的迪迪插話道。
“或許吧,其實我們有個辦法,”說著,項濤對尼伯*招招手,將老龍召喚過來後,指著地上的車輪印笑嘻嘻道:“都說龍的嗅覺靈敏,來,聞聞這裏的氣味,看看是昨天還是今天的。”
“什麽!”老龍一聽就氣炸了,項濤平日不尊重他也就算了,誰讓他吃人家的嘴短,可是,現在項濤的命令哪裏還是將他當成一條尊貴的龍,分明就是把他當成一條狗看待了!老頭跳著腳大罵:“放屁,要聞你自己去聞,老子不奉陪——”
猛地單手抓住老龍的脖頸,項濤眼中變得淒寒,不帶半點感情的看著他,同時,身上爆發出一股炙熱的氣息,瞬間將整個綠洲都籠罩其中,人們肉眼看不到的,就在綠洲周圍突然出現個巨大的赤紅麒麟,而麒麟身下,是一條正在不住掙紮的綠色巨龍,正在不住掙紮。
這一切普通人的肉眼根本無法看到,即使是強如騰蛟一樣的練氣士也隻能稍稍感受。老龍臉上瞬間出現大滴的汗珠,前一日項濤功力大幅提升的事情他不是不清楚,沒有想到的是,項濤這次不靠外力幫助自行破碎元嬰,所獲得功力比之以往的總和還要多,以前兩人僅僅相差一線,加之項濤在氣勢上壓住了老龍,才令尼伯*有所保留的服從,誰想到,現在的差距已經不可以道理計算,讓他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你……”故意拉長聲音,項濤翻著眼睛,用眼白看向老龍:“做不做?”
已經是背井離鄉成為寄人籬下的食客,尼伯*這頭世界上僅存的飛龍,在生命與尊嚴之間終於做出讓步,屈辱的緩緩低下頭,趴在地上,將頭完全埋在沙子中間,試圖用沙粒吸去眼中滾出的水滴,口中含糊不清的道:“我聞,我聞——”
這一幕看的溫*心酸不已,忍不住扭過頭,輕輕拉扯項濤的手臂:“亞利,就,不要折磨尼伯*先生了。”
項濤心中苦笑,哪裏是他想去折磨這頭老龍,實在是老龍總是遊離在隊伍邊緣,雖然跟著他行動卻總不願使出全力。為了下一步隊伍中每一個人的安全,項濤不能容許老龍的行為繼續下去。
看著老龍的臉埋在沙子中久久不抬起,項濤不耐煩的道:“究竟有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