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蛟和張鐵彼此對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他們已經是即將覆滅的狀況,情況再壞還會比現在更壞麽,所以兩人也都看開了,淡漠的看著一隊隊阿努比斯殺上小山。
倒是項濤神色頗為激動,猛地衝到平台邊緣,向剛剛發出吼聲的地方眺望。隻是剛剛的聲音並不清晰,他也不敢確定是否真的聽到那聲怒喝。
就在此刻,又是一陣衝天的怒喝聲,這一次別說是項濤,連平台上的八百冥騎都聽得真切:
“江東子弟,三吳英豪,殺敵破賊——破賊——破賊——破賊——”
怒喝聲連成一線,聽得八百冥騎心情激蕩,項虎首先跟著高聲暴喝:“破賊——”
八百冥騎一起大喝起來:“破賊——”
八百長戟一起高舉,有如豎起一片刀山劍海,舉起,刺出,再舉,再刺,不再是無止境的往複機械運動,每一下動充滿了決絕的意誌。
騰蛟與張鐵明顯也聽到了,他們吃驚的望向遠方,他們看到的是一幅壯麗的圖畫,連天的森林依舊,遠山的宮殿照樣聳立,可是,在那天邊的地方,左側是黑色的潮水,正在將綠色森林一寸寸的吞噬,開始還隻是一條線,很快就化成一片黑色的浪潮,右邊是同樣的紅色浪潮,而中央,一片褐色的浪潮正將山上的宮殿淹沒掉。
“這是——”騰蛟心中的震驚無法用言語表達,惟有呆呆的指著越來越近的三色浪潮。
“老師何不用法力看看。”剛剛還是欲求一死的項濤,此時完全鎮定下來,小小賣個關子道。
騰蛟聞言立即從寶囊中掏出一個不起眼的青銅小盆,盆地存著一層水氣,卻是無論小盆如何翻滾都不會灑出來。單手在小盆上拂過,盆中水氣就變出森林綠樹,還有就是無數正在衝殺的黑甲戰士,最醒目的則是在戰中一個虯須將軍,手持方天畫戟左右突殺全無一合之敵,就在這黑甲將軍身後,飄揚著一麵碩大的戰旗,上書四個大字——“西楚霸王”。
看著驚呆了的騰蛟,項濤嗬嗬一笑,轉身對正在奮戰的項家冥騎高喝一聲:“霸王已到,大家加把力,將這些怪物通通幹掉,莫要讓霸王看低了我們。來,江東子弟,三吳英豪,殺敵破賊——”
眾冥騎跟著齊聲高喝一聲:“破賊——”
隨著這聲暴喝,八百冥騎的士氣又攀上一個高峰,連帶著他們的魂體也變得神采奕奕,竟有了不遜於阿努比斯手上法器的力量,本是被壓製的緩緩後退,現在一個衝擊過去奪回不少失地。
季真突然指著遠處的褐色浪潮歡呼出來:“是冥界的大軍,沒錯,那是冥界大軍。”
聞言項濤和騰蛟對視一眼,三路大軍中已經知道兩者,神秘的第三方又是哪個?騰蛟在青銅小盆上試了幾次,無奈的搖搖頭,不知為何,他根本看不到紅色大軍的情景。
謎底很快就揭曉,三路軍隊中,竟是以紅色大軍推進的速度最快,就在項羽統帥的西楚兵團剛剛走完三分之二時候,紅色大軍已經推進到了小山腳下。
無論阿努比斯如何漠視死亡,紅色大軍突然從背後殺到,都讓那個指揮的人感到手忙腳亂,分派大批阿努比斯轉身應戰,卻不料對方似乎有克製死靈的法術,根本不需可以砍掉腦袋,隻需將兵器刺入阿努比斯體內,就能讓其化成飛灰。
饒有趣味的附身觀看紅衣大軍的項濤,突然見到一個紅色的苗條身影,從大軍中間竄起,向著平台直飛而來。他現在是何等功力,在紅色人影剛剛竄起時候,就已經將對方看的真切,看清的同時卻大大咧開嘴:“啊,是你——”
那紅色身影在空中咯咯一笑:“項濤,我的部屬表現如何?若不是當年出現變故,僅僅我的伯鳥部就足以將你哥哥的西楚軍隊消滅。”
來人竟是黑冰台五鳥天官中的伯鳥天官夜紅燈。
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數千年前的對手這時能麵對麵站著聊天,即使項濤曆經前後兩世,也露出了困窘的表情,伸手抓抓頭,苦笑一聲道:“夜大小姐,你今日是來興師問罪的麽?”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句話豈不是承認了很多東西麽。其實也是今日事情太多,項濤心情跌宕起伏之後,失去了以往的平靜與沉穩。意識到自己說錯後,他立即凝聚全身功力,小心戒備,眼前的夜紅燈可不是普通人物,當年在秦軍大營中親眼看到她擊敗雷嘯天,時隔數千年,焉知這位大小姐的功力會不會與自己比肩?
夜紅燈也發現了項濤的小動作,抿嘴笑道:“小猴子,你是心虛了麽?放心,我隻是來請你去作客的,大姐已經在營中設宴相候,如何,足夠表達我們的誠意吧。”
“那可未必,媽的,鴻門宴的事情流傳千古,現如今主角之一就在不遠處好似大猩猩一樣吼叫,讓人怎麽能放心去赴宴。”項濤心中嘀咕,卻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夜紅燈當年的威勢給他留下實在太深的印象,時至今日餘威尚在,令他不敢太過放肆:“夜大小姐,唉,今日事情實在太多,小濤心力交瘁,這赴宴麽,可否改日?”
“行啊,”夜紅燈笑眯眯的道。
嗯?沒料到對方如此痛快答應,項濤先是精神一振,隨之暗叫一聲不好。
果然,夜紅燈後麵的話讓他立時垮下臉:“你那個親隨就在我營中,哦,他好像已經被幫著要做成木乃伊呢,沒事,你既然不去,我回去通知一聲,讓那些個狼頭怪物繼續進行就是。”
鬼才相信夜紅燈營中還有阿努比斯存在,可是,如此赤裸裸的威脅讓項濤沒了脾氣,心中盤算下,才小心的道:“夜大小姐,既然是你們誠意邀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項濤也一定要去,隻不過呢,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大哥馬上就要到了,怎麽都應該讓我們兄弟見一麵,我略略交待下事情再去赴宴吧。”
夜紅燈這次沒多為難他,爽快的答應下來,臨走時候美目在溫*臉上一掃:“這個女孩,似乎有一部分魂魄沒有完全覺醒啊。”
“魂魄沒有完全覺醒?這是啥咪意思?”望著夜紅燈紅衣飄飄的飛走,項濤不明所以的低估著。
突然,他一回身,幾步走到涅斯佩連納巴和拉爾斯蒙麵前,現在的兩位努艾西斯人首領,已經被張鐵製服放倒在地上。一把將拉爾斯蒙抓起來,項濤臉色凝重的道:“我想知道,水葉子為什麽要來永恒之地,還有他從這裏拿走了什麽東西?”
就在被水葉子拋棄的一刻,拉爾斯蒙的精神就完全垮了,這時聽到項濤問起,立即竹筒倒豆子的全數吐露出來。
拉爾斯蒙與水葉子早有勾結。水葉子在埃及出現的地點不是隨意的,拉爾斯蒙借著權力在那附近安排了十餘名努艾西斯人日夜守候,卻不料水葉子一出來就用這些人“進補”。水葉子用永恒生命作誘餌,要求拉爾斯蒙找到能打開永恒之門的鑰匙,拉爾斯蒙做不到,於是兩人定計,將迪迪投入永恒之地,誘使項濤前去打開大門。
項濤聽後臉色陰沉不定,追問道:“那水葉子從永恒之地拿走了什麽?”
拉爾斯蒙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一邊的涅斯佩連納巴突然開口:“這個,還是讓我來說吧。”瞪了一眼拉爾斯蒙,老祭司歎氣道:“那是,死者之書。”
項濤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不知名的憂慮。
那邊的拉爾斯蒙已經與涅斯佩連納巴爭論起來:“死者之書?那種東西還用來永恒之地偷麽,隨便打開任何一個古埃及墳墓都能找到的。”
“白癡,墳墓中的那種垃圾貨色有什麽用,存放在永恒之地的金版死者之書,才是由奧利西斯大人親自書寫,具備讓死者複活神力的正品。”
“什麽,複活死人?”項濤聞言打斷他們,“你是說,那本什麽金版死者之書,能讓死人複活?”
涅斯佩連納巴不知項濤的想法,惟有傻傻的點頭。
猛地一錘掌心,項濤樂得幾乎睜不開眼:“太好了,終於讓我找到這樣的寶貝了。”
溫*略略聽說過項濤對老伯爵的承諾,也跟著開心的笑起來。倒是騰蛟臉色古怪的走來走去,忽然停住腳步,一臉憂色的問道:“那個水葉子不是要什麽惡魔軍團麽,他要死者之書作什麽?”
一語驚醒項濤,是啊,水葉子在被自己追蹤的情形下,還不忘搞到這本死者之書,難道說,他真的如此急切需要複活什麽人?若是如此,他從中土宗門弄到的靈藥又用在誰身上了?
想不透水葉子的計算,隻不過,他突然明白一件事,當初涅斯佩連納巴之所以極力阻止打開永恒之門,恐怕真的是為大家好,看看今日如潮水般的阿努比斯,若是被釋放到人間,遠的不說,埃及上下將再無一個活人。一想想,他身上不禁冷汗涔涔,再看老祭司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許友善。
“涅斯佩連納巴先生,永恒之地再不複存在,你將何去何從?”在項濤的示意下,領會了他的心思的溫*柔聲問道。
“我?”涅斯佩連納巴一陣苦笑,“努艾西斯人的存在目的就是守護法老和永恒之地,誰能想到,守來守去,竟然在族中出現一個大叛徒。我看透了,努艾西斯人的存在已經沒有價值,就隨便他們吧。”
知道涅斯佩連納巴對拉爾斯蒙恨之入骨,項濤狀似輕鬆的道:“拉爾斯蒙先生辛苦一場,怎麽能不讓他如願呢,涅斯佩連納巴先生放心,我一定會讓拉爾斯蒙,永,生,的——”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擠出來,聽得在場諸人全身一陣哆嗦,他們可都是聽到的,就在剛剛的紅衣女人說過,在她的軍營中還有能將人製成木乃伊的阿努比斯,現在項濤要給拉爾斯蒙永生,豈不是說要把拉爾斯蒙送去紅衣女人的軍營,餘下的事情,想想就是不寒而栗。
拉爾斯蒙嚇得屎尿齊出,癱在地上無法站起,唯有爬動到項濤腳下,抱著他的腿嚎啕大哭,懇求項濤的原諒。可惜的很,項濤平生最恨叛徒,拉爾斯蒙的苦求沒有可能動搖他的心誌,大手一揮,就有兩名項家冥騎將拉爾斯蒙拖下山去。
看著拉爾斯蒙落得這般下場,涅斯佩連納巴雖然知道此人出賣最神聖的信仰,已經罪無可恕,依舊在心中泛起一陣戚戚然的感覺。
“涅斯佩連納巴先生,不如這樣,我安排你到我家的領地養老,那裏山清水秀民風淳樸,相信你一定會喜歡上那裏的,如果你願意,還可以在湖邊建一座神廟,專門祭祀你們的神。”為了能有人幫助複活安德烈和喬西夫婦,項濤不惜鼓動唇舌誘惑起老頭,在旁人看來,現在的項濤若是自己找找,一定會在頭上找到一對尖角,在屁股上找到一條黑色的尾巴。
經不住項濤噪音炮彈的攻擊,老頭涅斯佩連納巴也不管對方說了什麽,慌忙點頭通通答應下來,這才結束了一場噪音折磨。當項濤轉頭離開時候,老頭還心有餘悸的看著他的背影,“敢情這位先生最強的法術,竟是念咒啊——”
“小濤,小濤,看看我把誰帶來了。”石階上傳來項羽那招牌似的大吼聲,咋聽之間就像是在耳邊響起一個炸雷似的。
聽到這聲音項濤一陣欣喜,從聲音中就能聽出啦,項羽的功力也有了飛躍,隻怕日後能在太陽下自由行動,再不用穿上那件人偶了。
一身漆黑鎧甲的項羽出現在石階上,身後跟著滿臉尷尬的閻羅帝君,再後麵是一個麵容姣好的女人,最後一個竟是白衣飄飄的絕美女人,雪麟。
看到項濤,閻羅帝君急忙緊跑幾步來到近前,也不知他是過於激動還是為了擺脫項羽那個大嗓門。整整袍服而後規規矩矩的拱手行禮,閻羅帝君沒了初次見到項濤時候的倨傲,口中朗聲道:“未知是上仙法駕,前次多有無禮,請上仙寬容。”
上仙!項濤瞪圓了眼睛,他從未知道,自己還會有被人稱為上仙的一天。驚奇歸驚奇,他也急忙回禮過去,倒是這個時候,閻羅帝君的一聲低語解開了困惑:“上仙本體竟是上古靈獸,能有今日成就實在可喜可賀。”
接下來就是一堆客套話了,閻羅王感謝項濤後,轉身看看小心翼翼躲在項濤身後的季真,微笑道:“季冥君,你不在法蘭西任上,跑到這裏作甚?”
季真是個鬼精的角色,聞言大喜過望,忙屁顛屁顛的跑到閻羅王麵前溜須拍馬阿諛奉承。
看到項濤結束了談話,項羽慌忙拉著美麗女孩,與騰蛟他們說話,同時也將大家悄然拉遠,這時,雪麟蓮步輕移,身形搖曳的走到項濤麵前。
看到雪麟的一刻,項濤的一顆心就高高提起,心裏滿是莫名緊張,眼角掃過遠處的溫*,卻見那女冠竟是對他現出一個篤定的微笑,笑得他心頭愈加迷惑。
不過,雪麟就在眼前,不可能繼續去看溫*,項濤轉頭過來剛好聽到這美麗女人輕聲道:“恭喜相公功力大進,終於能夠與我行雙修之法。”
“哦——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