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眾人離開了院子,柳兒慌忙去拿了濕毛巾,想為高懷遠把臉上的血跡給擦掉,但是高懷遠一把攔住了柳兒的手,呲牙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道:“別擦,這可是鐵證!擦了我這一拳就白挨了!你記住,一會兒要是我爹叫我們過去的話,你一定要咬死是這廝先動手的,剩下的事情就說我還手把他打暈了就成了!其它的你不要多說!”
柳兒看著一臉血的高懷遠,心裏麵突突跳了幾下,馬上明白了高懷遠的意圖了,於是嘴角也露出了一絲微笑,她雖然是個下人,但是卻很聰明,當然明白高懷遠的意思了,天底下不怕老虎吃豬,就怕有人扮豬吃老虎,看來今天這件事,那個小廝自己要倒黴了!嘿嘿!
果不其然,沒有多久,便有人跑來叫高懷遠和柳兒到前廳去,說老爺傳他們去問話,高懷遠於是馬上便帶著惴惴不安的柳兒,跟著這個傳話的家仆朝前廳走去。
當他們到了前廳之後,高懷遠憑借著腦海中淩亂的記憶碎片,很快認出了廳中坐的這些人。
正中的太師椅上坐的那個一臉怒色的白臉中年人正是他這一世的老爹,而旁邊坐的幾位女子其中上手那個中年美婦應該是老爹的正妻,另外兩個沒有做聲的應該是老爹的二房和三房小妾,正在哭哭啼啼的那一位不用想便知道,正是那個李氏,被他打暈的那個小廝正是這個李氏派去的。
廳中還有兩個少年,一個有十七八歲,另一個有十四五歲的樣子,都穿著一身書生袍,高懷遠也認出他們的身份,正是他的兩個哥哥,這會兒他們兩個也正在朝自己打量,一臉的鄙夷之色,甚至還有一點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感覺。
高懷遠心中暗罵,這倆哥哥也不是好貨,以前鐵定沒少欺負自己,等著吧,早晚也要你們好瞧的!
而那個小廝這一會兒已經被人救醒了,正跪在廳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朝高懷遠的老爹告狀,說高懷遠受柳兒的唆使,如何不講理,見他就打,把他打成了這等模樣。
高懷遠的出現立即將正在聽小廝告狀的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本來大家都一臉氣憤的樣子,但是當他們看到高懷遠也是一臉血跡的走進來的時候,不禁都有點愕然了,再怎麽說高懷遠也是高建的親生兒子,雖然剛才看到小妾的小廝被打得很慘,但是一看到高懷遠也一臉血,這心裏麵對此事的判斷便立即有所轉變了。
高懷遠一進大廳,看到他的父親高建之後,垂手侍立,也沒有下跪,隻是這麽冷冷的望著大廳裏麵的眾人。
柳兒不管怎麽鼓足勇氣,但畢竟她隻是高家最低下的一個下人,到了這裏之後,還是有點從心底裏麵害怕,於是趕緊跪在了高懷遠的身後,抽泣著低頭不語。
不待高建說話,那個正在哭哭啼啼的李氏一見到高懷遠和柳兒,立即柳眉倒豎,跟個瘋狗一般立即蹦了起來,奔過來就要動手抽打高懷遠身後的柳兒,最裏麵還罵道:“你這個該死的小賤人,我叫你去我哪兒給我做事,你不但不去,還敢唆使這小傻子打我的下人,我看你是不是又皮癢了不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柳兒嚇得小臉一下就變了,不由自主的抬手護住了自己的頭,哭叫了起來:“四夫人不要呀!奴婢不敢呀!”
高懷遠本來還想先裝瘋賣傻一下,但是他沒想到這個李氏居然跋扈到了如此程度,自己老爹還沒有開口問話,這婆娘居然就親自動手,要來廝打柳兒,他如何肯這麽看著柳兒吃虧,又豈能讓她個娘們得手,於是一側身擋在了柳兒身前,而那個李氏收勢不住,長長的指甲一下抓到了擋在麵前的高懷遠身上,在高懷遠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高懷遠雙目噴火的怒視著這個惡女人,堅定的維護住了背後的柳兒。
這個李氏也是平日裏在府中因為受寵,驕橫慣了,居然沒待當家的高建說話,便要親手懲治高懷遠,為自己的小廝出氣,這下那個正妻張氏卻看不過眼了,於是冷哼一聲道:“四妹你也太過分了吧!雖然你的下人被打了,但是再怎麽說,三郎也是官人的兒子,你不待問清原由,就動手打這孩子,難道你就這樣不把官人放在眼裏嗎?”
張氏的話立即引來了旁邊兩個妾室的支持,她們這些女人,嫁給了一個男人,少不得要爭風吃醋,聽了張氏的話之後,她們也立即趁機落井下石道:“是呀!姐姐說的不錯,四妹你這麽做未免太護短了一些吧!你的下人被打了,但是三郎也一樣一臉血,你總該讓官人先問個明白,然後由官人處置吧!”
李氏這麽一來,就有些站不住腳了,當場便僵在了當堂,風向一下就轉到了高懷遠這邊,情況明顯對高懷遠有利了起來。
高建坐在正中位置,被幾個夫人這麽一鬧,也覺得李氏這麽做確實過分了一些,於是冷哼一聲道:“李氏你且退下,事情我還沒有問清楚,你先不要說話!如果是那賤婢和三郎的錯的話,我自會還你個公道!”
李氏雖然驕橫,但是對於高建還是不敢違逆的,於是隻得訕訕的回了座位,瞪著她的俏眼,惡狠狠的盯著高懷遠和柳兒。
高懷遠這個時候心中暗自冷笑,老婆多了不見得是好事,雖然大家都不待見自己,但是自己卻可以利用她們之間的矛盾,還是有很多機會的嘛!
高建定睛朝堂下的高懷遠望去,不由臉上也帶出了一絲不快的神色,家裏麵有個這樣的傻小子在,真是他高家的不幸呀!但是隱約之中,今天他看著這個傻兒子,似乎感覺高懷遠今日於往日似乎有點不同,但是猛然之間,又沒有看出今天的高懷遠到底發生了什麽變化,於是他冷哼了一聲,對高懷遠問道:“三郎!怎麽你就不能讓家裏麵消停一些時候,整日要鬧出各種事情來呢?我來問你,今日你為何要打你少母的這個下人呢?”
高懷遠一聽就暗罵了起來,雖然自己來這個時代時間不長,但是他也知道,像這樣的大戶人家裏麵,正常的情況下,作為這個時代的主人打了一個下人那根本不算是什麽事情,而高建還沒有問清楚事情的原由,言語之中便透出了濃濃的責備自己的意思,分明還沒有審,便已經將屁股坐到了李氏那邊,絲毫沒有要袒護自己這個兒子的意思,天底下怎麽能有這樣的老爹呀!
可是他這會兒自然不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而是坦然的站在堂下,將胸脯挺起之後,不卑不亢的直視著高建答道:“回爹爹的話,這個事情不能怪孩兒!今天孩兒身體剛剛好了一點,正在院子裏麵活動身體,這個小廝忽然闖到我的住處,要帶走我的柳兒,柳兒正在給孩兒縫衣服,孩兒不願,這個家夥便辱罵於我,要強拉走柳兒,我斥責了他,他便動手打我,還把我的鼻子打破,孩兒臉上的血便可以為證!孩兒無奈這下,才和他廝打了起來,爹爹不能隻聽他們的一麵之詞,此事望爹爹給孩兒做主。”
眾人在聽完了高懷遠的話之後,大廳之中立即一片寂靜,整個大廳裏麵鴉雀無聲,大家都被眼前這個傻小子的話給震驚了,按照他們的記憶,這個高懷遠一直都是憨憨傻傻的,說話從來都沒一句上路的,可是今天他來了之後,卻說出了這麽一番思路清晰的話,而且把事情說的有理有據,眾人一聽便知道,此事應該不會有假,定是那小廝不把高懷遠當人看,對他用強了!
但是他們這會兒吃驚的不是事情的起因,而是各個都在為高懷遠今日的表現吃驚,覺得這事情就有點太扯了吧!難不成那一天的雷把他這個傻子給劈醒了不成?
高懷遠說完之後,看著眾人的表情,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現出乎了眾人的意料,於是便收口望著高建不再多說什麽了,他倒是要看看高建具體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高建楞了半天神之後,心裏麵吃驚不小,但是對於高懷遠突然恢複神智這件事,他依舊不肯相信,覺得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於是想了一下之後,覺得此事保不準和高懷遠身後的柳兒有關,於是忽然對高懷遠身後的柳兒喝問道:“柳兒,你實話招來,三郎說的這些話可是實情?還有,他的這些話可是你教授給他的嗎?”
高建這麽一問,那個李氏也反應了過來,於是也蹦起來叫道:“不可能,這個傻小子怎麽可能說出這些話呢?一定是這個賤丫頭教給他的!這個賤丫頭根本就不是好東西,一定是她慫恿這個傻小子毆打我的下人的!官人!你可要為我做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