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這一巴掌之後,周邊的那些鄉勇們都被鎮住了,各個嚇得一縮脖子,心道這姓高的小子還真夠狠呀!連縣尉老爺都幹揍,還有什麽人不敢揍的,於是都趕緊低頭,不敢看笑話了,心中暗道,還是老實點吧,別惹毛了這位,腦袋搬家了就麻煩了!
高懷遠也沒想到自己盛怒之中出手如此重,居然一巴掌扇暈了這個周胖子,楞了一下之後,對周昊一擺手道:“周縣尉一路辛苦,這會兒累的暈過去了,趕緊攙他下去,暫時在我們這裏休息,通知他的手下,原地戒備休息!”
周昊一聽便樂了,知道高懷遠這是要暫時扣住這個死胖子,於是叫上幾個人過來七手八腳的便將這個周胖子給抬起來弄到了一輛半空的大車上,省的他的手下知道他吃虧了,過來鬧事。
而周胖子這個時候好死不死的哼哼唧唧要蘇醒過來,跟著周昊的李二狗也不吭聲,伸手過去,在這家夥的後脖頸子上切了一掌,這廝咯的一聲,便接著又暈了過去,幾個人相視一笑,周昊對李二狗挑了挑大拇指說道:“你看著這廝,讓他多睡一會兒,別給咱們老大找麻煩!”
李二狗點點頭,坐在了周胖子身邊,忠實的執行了周昊的命令,隻要周胖子忽忽悠悠的想醒過來的時候,他便拿刀柄給這廝腦袋上來一下,讓他接著暈,一連敲了這廝三四個大疙瘩,才算是徹底老實躺下休息去了。
高懷遠在解決了周胖子這個麻煩之後,便著令輜重營開始戒備,所有人弓上弦,刀出鞘,做好隨時接戰的準備,這會兒他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起來,總覺得似乎有事情會發生。
果真一會兒時間之後,便聽到有馬蹄聲傳來,幾匹戰馬從夜色裏一頭鑽了出來,驚得幾個弓手險些放箭,幸好到了近處之後,黃嚴叫了一聲自己人,才算是沒鬧出烏龍,造成誤傷事件。
“老大!小義莊哪兒根本沒我們的大軍了,我找了個人問了一下,金軍這兩日連日派兵來攻孟大人的大營,孟大人昨日拔營領兵不知去向了!
我還查知小義莊現在已經被金軍所占,這裏的人基本上已經逃光了,金人殺了莊裏麵剩下的老弱婦孺,有大概一都的金兵現在就住在莊子裏!而金軍大概有兩千兵馬,就駐紮在小義莊以東五裏之外的地方,幸好咱們沒撞過去,要不然的話,還真就麻煩了!”黃嚴一看到高懷遠便飛身從馬上跳了下來,飛快的對高懷遠稟報到。
高懷遠一聽立即問道:“既然金兵在小義莊,那麽你們如何找到的當地人問清的這個事情?”他立即發現了黃嚴話中的漏洞。
黃嚴這才答道:“也算是我們幾個運氣好,我們在到小義莊之前,想先把馬藏在一個小樹林裏麵,結果正好碰到了幾個從莊裏麵逃出來的老百姓,省了我們不少麻煩,現在那幾個老百姓還在小樹林裏麵呢!我怕耽誤事,沒敢將他們帶過來!”
高懷遠問清了這個事情之後,心中暗叫僥幸,幸好今天晚上他機警了一點,要不然的話,就這麽領著車隊,一路闖到小義莊,雖然那裏的一都金兵不是什麽問題,但是一旦打起來的話,肯定會驚動小義莊以東的大批金兵,到時候想要再跑,恐怕就難了!
這個時候周圍的那些人也都一起抹了一把冷汗,心道僥幸,幸好自己這個指揮大人機警,要不然就麻煩大了!特別是那些新兵*們,這會兒也不去同情那個周胖子了,覺得那廝挨了高懷遠一巴掌,真是活該到了極點了,打的好呀!
小義莊這下是去不成了,雖然他們沒有撞到金兵,但是高懷遠卻麵臨著一個巨大的問題,孟宗政如果領兵退走的話,那麽現在他們該去哪兒找孟宗政的宋軍呢?按理說孟宗政在撤走的時候,應該會派人趕往襄陽方向,通知一下自己這支輜重隊的,可是不知為何,卻沒碰到他的手下。
高懷遠緊張思考了一下,將賈奇和黃嚴、周昊叫過來簡單商量了幾句之後,立即傳令道:“立即掉頭,趕往七方鎮,在那裏屯駐,等待我軍消息!動作要快,不得喧嘩!黃嚴繼續去前麵帶路,周昊帶兩都人負責殿後!”
眾人立即應命,將高懷遠的命令傳了下去,隊伍中一下便有點亂了起來,本來以為就可以到大營裏麵休息一下了,卻沒想到出了這個岔子,而且他們還離金軍這麽近,於是不少人開始有些慌亂了起來,紛紛抽打著騾馬,在路上慌忙掉頭,結果欲速而不達,越慌越亂,加上高懷遠有令,不得點火把,在路上擠作一團。
高懷遠帶著幾個人一路趕過去,一二百輛大車擠作一堆,想要一下掉過去頭,還真是不容易,而且還是在這麽一個不能點火黑咕隆咚的夜裏,又是一幫烏合之眾擠在一起,這個亂勁兒就別提了。
高懷遠一直趕到隊伍最前麵一輛一輛的進行疏導,整整忙活了大半夜,才算是將隊伍給疏通,沿著道路原路趕回了七方鎮。
七方鎮並不大,隻有百十戶人家,而這裏的居民為了自保,以前圍著鎮子築起了一道土牆,說是個鎮子,其實更像是一個寨子,平日裏這裏作為集鎮,是老百姓進行交易的地方,但是自從這次金軍攻到這裏之後,鎮子裏麵的人生怕遭了兵禍,所以大多數人都裹挾了細軟,帶著家人逃到了襄陽,所以這裏顯得十分清冷。
而高懷遠一行在這裏已經算是熟人了,來回已經走了數趟,知道這裏一馬平川的地方,隻有這個七方鎮才算是相對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所以當發覺找不到大軍之後,立即便想到了這個地方,帶著這些人和物資,暫時撤到這裏,再謀尋那孟宗政的大軍。
當他們好一番折騰,退至七方鎮的時候,東方的天光已經開始微微放亮了起來,隨著他們的進入,鎮子裏麵頓時熱鬧了起來,幸好這裏金軍沒有來攻打,還沒有遭到破壞,各處設施還算是完備。
高懷遠令所有人進入鎮中之後,立即讓手下將兩個鎮門封閉了起來,先控製住了鎮子的城門,這才放心了一些。
他真是搞不懂,孟宗政和扈再興他們在搞什麽東東,不是打得好好的嗎?怎麽讓金軍跑到了這裏,連他們駐紮的小義莊都讓金軍給占去了,這會兒他們又跑到哪兒去了呢?這事兒實在是有點詭異了一些。
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賈奇對此的想法是估計孟宗政他們正在和金兵兜圈子,搞不好是以退為進,想要分散金軍兵力,然後圍而殲之,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了!
高懷遠想想也隻能這麽解釋了!但是卻有些耿耿於懷,覺得這次怎麽著,孟宗政他們也該派人先通知自己一下,要不然的話,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帶著這麽多的東西,一頭紮到了金兵哪兒,就等於把這些東西都送給金兵了!
琢磨不透這個事情,他便不琢磨了,總之現在他該考慮的是如何保證這些人和貨的安全,還有就是盡快找到孟宗政的行蹤,將貨物交給大軍,完成這趟差事,誰讓這次是他領隊呢!
就在他們進入鎮子之後,高懷遠派人找來了這裏的裏正,亮明身份之後,詢問這一帶的情況。
問了半天之後,這個老家夥居然一問三不知,跟沒問一般,高懷遠隻好將他趕了回去,自己想辦法了!
可是這個時候負責殿後的周昊帶人飛快的奔了回來,一進鎮子便立即高呼:“快落城門!金軍來了!”
於是鎮子裏麵的人們立即驚慌了起來,一時間弄得雞飛狗跳的,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一片,而守門的人立即將鎮子的大門給關了起來,咣當一聲,將粗大的門閂給橫在了大門內。
“傳令下去!所有人都給我立即安靜下來,各鄉兵營的押隊約束自己的屬下,不得亂跑亂撞,沒有我的吩咐,都守在自己的車輛旁邊!再敢亂我軍心者,就地格殺勿論!”高懷遠看著鎮子裏麵的那幫沒管教的鄉勇們便一個頭兩個大,立即對手下吩咐到。
於是有人立即奔到鎮子裏麵,找到那些個鄉兵押隊或者管事的,將高懷遠的話傳達給了他們,雖然這幫人不怎麽服氣高懷遠,但是這個時候,他們也隻能指望高懷遠了,所以隻得四處大呼小叫的將自己的人收攏起來,鞭子抽,棒子打的,將他們看住,不再在鎮子裏麵亂跑了!
但是還是有一幫人不聽話,跟沒頭蒼蠅一般的亂撞,高懷遠讓人抓了一個過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房齡縣的鄉勇。
“混賬!你們的押隊呢?”高懷遠氣暈了頭,怒聲問道。
那個鄉勇戰戰兢兢的答道:“小的不知道呀!昨天晚上就不見我們周縣尉了!”
高懷遠這個汗呀!他這會兒才想起來,昨天晚上把那個房齡縣的周縣尉給打暈了,可是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那個周縣尉還沒醒過來呢?難不成自己昨天晚上用力過猛,把那廝給打死了不成?
趕走了這個家夥之後,他立即將周昊叫過來問道:“那個周胖子呢?怎麽還沒回去他的隊中?”
“這個……這個……我去看看吧!”周昊搓著手支支唔唔的答道。
“廢話少說,帶我去看!”高懷遠覺得事情有點詭異,於是立即訓斥他到。
當他跟著周昊來到了一輛車旁邊,結果看到李二狗端坐在車上,周胖子就躺在他身邊,李二狗手裏麵還攥著一根不知道哪兒弄的棒槌。
再看周胖子,一頭的疙瘩,這會兒還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高懷遠真的被他們給雷倒了,一時間真是哭笑不得了起來。
當一盆涼水呼啦一聲倒在了周胖子頭上之後,這廝哼哼唧唧的總算是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迷糊著朝四下打量,最後雙眼的瞳孔終於聚焦成功,匯集在了高懷遠身上,這胖子立即跟打了興奮劑一般掙紮著蹦起來,咋咋呼呼的要拉刀和高懷遠拚命。
可是他剛從車上蹦下來,便一頭又摔在了地上,來了個狗吃屎,連肉頭鼻子都給搶破了,看來這半夜的折騰,腦袋還暈著呢!
“夠了!告訴你周縣尉,如果昨晚我沒攔著你的話,你已經鑽到小義莊金兵的營地裏麵了要麽被金人殺了,要麽被金人抓了!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知道嗎?
我們現在已經退到了七方鎮裏麵,現在金軍馬上就要到鎮外了,你現在給我立即回你的人那裏,給我收攏好你的手下,再敢冒犯老子的話,我第一個把你丟到鎮子外麵去!還不給我滾!”高懷遠對著搖搖晃晃的周胖子一通大吼,幾乎是破口大罵了,這會兒他已經沒心情和這廝理論了,所以幹脆出言威脅他到。
周胖子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鎮子裏麵了,將信將疑的四周望著,試圖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這會兒滿頭都疼的厲害,而且還一個勁的眩暈,但是很快他便從周圍的人身上看出了問題確實很嚴重了,特別是忽然間聽到了金軍所特有的那種牛角大號聲從遠處傳來,於是胖臉一下就變了,兔子一般的連個屁也沒放,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我說周縣尉,你的人在鎮子東麵呢!你咋朝西邊跑呀!”一個少年非常好心的在後麵提醒他到。
“傳我的命令,輜重營除了車夫和夥夫之外,所有人立即抄家夥上鎮子的圍牆,不得有誤!周昊你帶人去守西門,其餘的人跟我去東門!”高懷遠打發了那個周胖子之後,立即對周圍的人吩咐到。
眾人立即點頭應命,紛紛行動了起來,所有輜重營的少年們立即召集各自的手下,按照高懷遠的吩咐,驅趕著那些新兵登上了寨牆。
高懷遠借著晨曦的光芒朝著鎮子東麵望去,看到地平線處彌漫著騰騰的黃塵,黃塵中夾雜著星星點點的旗幡,從顏色上看,確定應該是金軍的旗號無疑,他這會兒簡直想哭了,老天為啥這麽照顧他呀!幾乎次次都不放過他,每次出來,都要讓他碰上金軍呢?
即便是中六合彩也沒這麽高的幾率吧!高懷遠這會兒有點想撞牆了!即便他想要出來曆練一下,老天爺也用不著如此眷顧他吧!
但是事情偏偏就這麽巧,這一次偏偏又讓他給撞上了,一隊金兵氣勢洶洶的朝著七方鎮撲了過來,看來是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金兵這次是勢在必得了!
高懷遠真是想不明白,金軍這會兒應該還在棗陽縣攻城,而且還有孟宗政和扈再興、陳祥的三支兵馬在牽製著他們,為啥這會兒卻繞過棗陽縣,出現在了這一帶呢?難道孟宗政等人的兵馬都被打散了不成?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帶上自己的親信手下,開了西門,丟下所有東西,桃之夭夭拉倒!
但是仔細想一下,覺得這種可能不大,孟宗政素有智將之名,而且這一次從種種跡象上來看,宋軍不可能如此輕易會被金軍擊敗,沒理由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所以高懷遠不能這麽丟下大批物資,就這麽跑掉了,他有信心從這裏逃回襄陽去,但是其他的人,恐怕沒這麽好命,能和他一起跑回去了,好歹這裏也有近兩千人,雖然大多數是烏合之眾,但是金軍也不見得就真的比他們精銳到天上去,所以暫時呆在這裏,可能還安全一些,如果孟宗政他們想要擊敗金軍的話,那麽他在這裏拖住金兵,可能會為宋軍製造出一個難得的機會。
想到這裏,高懷遠也就堅定下了堅守七方鎮的信念,接連下達了數道準備迎戰的命令,同時還派人立即將隨行的四支鄉兵的統轄之人給請過來。
不多時四個鄉兵營的統轄都趕到了東門這裏,其中正有那個被敲了一頭疙瘩的周胖子,這會兒看他,還有些暈暈乎乎的樣子。
“諸位請了!高某今天長話短說了,今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現在我們已經被金人發現了行蹤,好在我們快了一步,先到了這裏,沒有在野外遭遇金兵的追擊,這對我們來說是件好事!但是我也要告訴大家,雖然這個鎮子有圍牆,但是說實話大家也都看到了,這裏的圍牆並不高大,想要在此擋住金兵的話,恐怕並不容易!我想聽一下諸位的意見!”高懷遠盯著這四個人問道。
“這個……這個……下官想,如果這裏不易禦守的話,我們可否立即從西門出去,退回襄陽呢?”一個人出言對高懷遠結結巴巴的提議到,這會兒他已經有些嚇得手足無措了,他不過隻是個小縣的弓手隊正,哪兒經曆過這樣的大場麵呀,所以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趕緊撒丫子跑掉拉倒,說完之後趕緊朝另外三人望去,希望他們能支持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