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聞聽之後心中大喜,笑道:“幹的漂亮,這一下我們不必擔心了,這一戰我們不必和沈副將一起前往曆山鎮,他已經吩咐我們為他殿後,由他帶兵突襲曆山鎮,我們隻要扼守住這條溝,便可以掩護他們撤退!”
眾人一聽也都放心了許多,畢竟這一次突襲曆山鎮,要冒很大的風險,能不去的話,還是不去的好!
高懷遠立即找到了正在準備的沈寧,拿著這張臨時勾勒出來的草圖給他講解了一番,沈寧聞聽之後也心中暗喜,這一次他聽聞了曆山鎮駐有兩千金兵之後,便有點打退堂鼓了,但是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了,打曆山鎮是他提出來的事情,現在讓他說撤兵,他覺得麵子上實在過不去,所以他也隻能咬牙堅持,反正他們是突然襲擊,而且不是去攻占曆山鎮,隻要能燒掉金軍囤積在曆山鎮的糧草,便算是大功告成,所以他依舊認為不見得一定會失敗,現在高懷遠為他找到一條比較安全的退路,倒也正合他的心意,於是點頭稱讚了高懷遠幾句。
為了準備充分一些,沈寧專程跟著黃嚴又摸到了曆山鎮以南,專門查看了一番地形,選定了一處河水最淺的河段作為渡河突襲的地點,又查看了一下退路,這才回轉軍中開始吩咐手下的都頭、旗頭們準備。
看罷了這裏的地形之後,杜虎覺得頭皮有點發麻,當初他隻顧算計高懷遠來著的,卻沒有想到曆山鎮的地勢如此易守難攻,現在讓他和沈寧這個急功近利的家夥一起前往曆山鎮突襲,他開始害怕了起來,這一次搞不好會九死一生的,要是早知道曆山鎮如此難打的話,他說什麽也不會慫恿沈寧這個瘋子來打這裏了,可是現在卻等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苦難言呀!
高懷遠才管不著沈寧和杜虎他們這會兒想什麽呢!在和沈寧約定好之後,他立即率領他的鄉兵繞過了一條山坳,提前摸到了那條選定作為退路的山溝之中。
當到了這裏之後,高懷遠一看地形,更是大喜過望,這個山溝口小肚大,朝裏麵走,是茂密的山林,隻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入山中,而且山口兩側山壁陡峭,金軍除了從這個山口追入山中,別的地方根本沒法進入這個山溝之中,不但是條上好的退路,而且還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
高懷遠立即臨時變卦,將手下分散開忙活了起來,在山口兩側構築起了簡易的工事,並且在山口布設了一些禦敵之物,還挖了幾個陷阱,隻要金軍敢追擊到這裏的話,那麽他便有信心在這裏狠狠的敲打一下金軍。
看著山穀中到處布滿的齊腰深的荒草,賈奇忽然心生一計,附耳對高懷遠嘀咕了一陣,高懷遠立即麵露喜色,連連答應了起來。
天色黑下來之後,高懷遠帶上了一百弓手再一次找到了沈寧,這會兒沈寧也已經率領他的部下們做好了準備,這些宋軍各個輕裝上陣,將火絨用竹管裝好,又湊了一些個火箭,分配給了軍中的那些弓箭手們。
看到高懷遠帶人過來之後,沈寧立即說道:“高指揮使來的正好,我們過一會兒便會開始行動,還望高指揮使看到曆山鎮火起之後,盡快接應我等撤回來,有勞了!”這會兒沈寧有求於高懷遠,態度也變得好了許多,畢竟現在他也沒把握,所以隻能希望金軍今晚麻痹大意,讓他得手了,要不然的話,他也隻能指望高懷遠在關鍵的時候能拉他一把,現在他還真是有點後悔當初沒聽高懷遠的意見,去打高家崗更穩妥一些,不過他也算是個漢子,雖然心胸不太寬闊,但是也算是個猛將,事到如今還是堅持要突襲金營。
高懷遠點頭答應了下來,並且帶人陪同他一起摸黑潛到了那段選定的河段處,沈寧帶上了他的那些手下兵士們,咬牙忍著刺骨的寒意,下到了河中緩緩的淌水而過,朝著亮著燈火的曆山鎮摸了過去。
高懷遠帶人在暗處盯著河對岸的曆山鎮,做好了隨時接應沈寧的準備,說實在的,沈寧這麽一招很有點像後世的特種部隊的行動,思想上也算是朝前的,這一點高懷遠很是欽佩他,不過他之所以不同意沈寧采取這樣的行動,是因為想法雖好,但是目標選擇上卻不太對,首先從自己這方麵來說,兵將們都沒有接受過類似的訓練,很難在夜晚達到行動的統一,稍微不慎便可能驚動金兵,招致大禍,另外這段時間他們連連偷襲金軍,金軍已經會有所警覺,像這樣的要地,金軍隻要不是傻子,便會倍加小心,所以他並不看好沈寧的這次行動。
假如這件事交給他做的話,他會提前準備幾天,對手下的人進行一番訓練才采取行動,那樣的話,可以更加穩妥一點,也提高一些成功的機會,但是顯然沈寧聽不進他的話,也更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這麽冒然闖過去,天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
淌著冰冷的河水,杜虎這會兒後悔的想抽自己的耳光子,早知道受這樣的罪,還不如給沈寧出主意,派高懷遠和他的鄉勇們做這件事,自己留在河南岸殿後更舒服安全一些,現在倒好,人家站在幹地上看熱鬧,自己卻要跟著沈寧淌著該死的冷水,這才是二月中旬,河水雖然沒有結冰,但是卻冷的刺骨,不少宋軍兵將如水之後,頓時都凍得直打哆嗦,忍不住想要呻吟。
幸好大家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沒敢叫出聲,要不然的話,早就凍得嗷嗷直叫了!就這麽沈寧帶著五百手下將士們漸漸的沒入了黑暗之中,緩緩淌過了這條小河,在對岸登陸,小心翼翼的朝著燈火通明的曆山鎮外的那出金營摸了過去。
五百人說起來沒多少,但是晚上一撒開,就一大片,黑暗之中人的視力有限,看不了多遠,杜虎過河之後,便漸漸的墜在了隊伍後麵,並且領著幾個親信手下悄悄的拉開了和隊伍的距離,這廝是個兵油子,一看到順風仗,就比誰都勇敢,顯得非常悍勇,但是一遇到事情不妙,他便第一個縮脖子,然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今天他從出發起便感到心驚肉跳的,怎麽都安不下心,於是便打定了主意,先跟著看看情況如何,然後再說!
他這麽想,不見得別人不這麽想,漸漸的又有人也打了和他一樣的主意,開始趁黑慢下了腳步,五百人的隊伍頓時稀稀拉拉了起來。
夜色之中沈寧也感覺到了有點不對,但是又看不清楚周邊的情況,隻覺得自己身邊的人在慢慢的減少,卻沒法傳令收攏,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當他們快要到達曆山鎮的時候,忽然一支十餘人的金軍斥候小隊從營中出來,騎馬在營地外打著火把開始巡邏了起來。
果真金軍不傻,聽聞進來隨州一帶宋軍活動十分頻繁,加強了對曆山鎮這裏的守備,每天晚上都派出大批斥候在附近巡邏,生怕這裏囤積的糧草出了事情。
也算是沈寧倒黴吧,遠遠的本來金兵並沒法看清他們的存在,但是他由於準備不足,軍中兵將們許多人過度緊張,提前亮出了刀槍,兵將們大多喜歡將自己的兵刃保養的雪亮,白天看起來挺威武,但是到了晚上就要了命了,金兵手中的火把晃動著,火光被這些刀槍一耀,便反射了光線,正好落在那些金兵的眼中。
一個金兵忽然指著夜色之中星星點點的閃光,對其他金兵提醒道:“我說弟兄們快看,那邊怎麽有光?”
眾金兵於是紛紛注意了起來,有一個有經驗的家夥看罷之後,頓時大驚失色,撥馬便帶上這幫金兵朝大營飛馳而去,飛奔之中抽出了箭囊之中的鳴鏑張弓射向了天空。
“嗖……”的一聲刺耳的鳴鏑聲,頓時撕破了夜空,在夜色之中傳出了老遠,徹底的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金軍大營之中立即有人聽到了這聲鳴鏑之聲,並且看到一支自己的斥候小隊飛速朝大營飛奔,便意識到出事了,趕忙吹響了號角,大營之中立即便熱鬧了起來,聞警的金軍將領立即調集了營中金兵,一麵加強戒備,一邊領兵衝出了大營。
隨著那隊斥候,金兵蜂擁朝沈寧的宋軍隱身處撲了過來,一看到金兵已經發現了自己,沈寧哀歎了一聲,立即下令收攏手下兵將,朝著河灘退了過去,這一下他的手下宋軍便亂了起來,黑暗之中如同一群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了起來,哪兒還能很快組成陣列了呀!
宋軍一亂,便沒了戰鬥力可言,並找不到將,將找不到自己的兵,亂哄哄的便朝河灘狂奔了過去。
這種情況下,假如宋軍不亂,倒還不一定就不是金軍的對手,因為金兵那邊也是事情發生的倉促,金將隻帶出了幾百人,數量上並不比宋軍多出多少,而且宋軍身處暗中,隻要組織得當,以弓箭手集中攔截一下金兵,便足以令金軍付出慘重的代價,並且打亂他們,令他們不敢輕易靠近,然後再井然有序的撤退,便不會有事。
可惜的是沈寧沒有提前安排妥當,隻想著成功,卻沒想著一旦被金兵發現之後該如何處置,隊伍一下便亂了起來。
金兵一看一群人亂哄哄的朝河灘撤退,於是在他們的軍官的率領下,快速的撲向了正在潰退的宋軍,一隊五十人左右的騎兵在前麵開道,發力猛追向了宋軍,人的兩條腿怎麽可能跑得過金軍戰馬的四條腿呀!
很快這支金軍騎兵便從後麵追上了沈寧的人馬,那些金兵們揮舞起手中的戰刀和長槍,立即闖入宋軍之中,逢人便殺見人便砍,宋軍本來就已經自亂了陣腳,上下人等都已經是人心惶惶,哪兒還有心掉頭抵抗呀!
結果是五十人的金軍騎兵,追上了宋軍之後,簡直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肆意的開始對正在撤退的宋軍展開了一場屠殺,看著金兵手持火把在後麵緊追不放,聽著耳邊不斷傳出的袍澤們瀕死的慘叫聲,宋軍上下更是一片大亂了起來,更是爭先恐後的朝著河中潰逃,正好將整個脊背交給了金兵。
這些金兵幾乎沒有遇上什麽像樣的抵抗,每一次揮刀,幾乎都能帶走一條宋軍的性命,鮮血噴濺而起,使空氣中充滿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高懷遠時刻都在關注著河對岸的情況,當聽到夜空中傳來的那聲鳴鏑之後,他便暗道不好,結果很快便看到曆山鎮金營之中湧出的大量火把,朝著河岸撲了過來,不久便聽到了河岸對麵響起了成片慘叫聲還有金軍的喊殺之聲。
“弓箭手準備!隨時接應咱們的人過河,截住他們身後的追兵!”高懷遠立即傳令下去,讓他帶來的一百弓手們做好準備。
很快這些弓手們便一字散開,沿著河岸做好了放箭的準備,每個人都在麵前的灘塗上插下了幾支雕翎箭,隨時可以取用。
這個時候便聽到了撲撲騰騰的水聲,跑的快的宋軍已經開始下河,淌著冰冷的河水朝河南岸逃奔了過來,而這個時候借助著金兵的火把,高懷遠也隱約之中看到了對岸的情況。
隻見一批金軍騎兵肆意的在潰散的宋軍之中來回馳騁,不斷的砍殺著驚慌失措的宋軍,而宋軍這會兒早已失去了鬥誌,更是沒有了統一的指揮,跟一窩被捅散的馬蜂一般,隻顧低頭朝著小河猛跑,哪兒還顧及到背後的金兵呀!
“該死!怎麽會這麽亂!”高懷遠心中暗罵了起來,心道這個沈寧雖然有膽,卻真是個笨蛋,這個時候他本該收攏兵馬,先扛一下,幹掉對方這些騎兵之後再撤退的,卻沒想到他們會亂成這幅德行。
看著越來越多的宋軍終於亡命一般跳入了水中,朝著河南岸逃過來,高懷遠抬手舉起了手中硬弓,對自己手下的鄉兵弓手們吩咐道:“給我穩住,一旦金軍騎兵進入射程,就給我瞄準了射!不能讓他們下河!準備!”
隨著宋軍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後,殘餘的宋軍終於都跳入了河中,還有一些跑的慢的宋軍被金軍騎兵圈在了河北岸,左衝右突卻無法在衝過河灘,高懷遠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慢了一步的宋軍,一個個的倒在金軍的屠刀之下,卻沒有一點辦法。
這個時候幾個跑的最快的宋軍已經淌過了冰冷的河水,在河南岸登岸,驚魂未定之下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河堤,嚇得渾身跟篩糠一般的直打哆嗦。
“你們立即整隊,跟我一起抵擋金軍追兵,掩護剩下的人過河!”高懷遠看到有宋軍已經過河,但是卻慌的像受驚的兔子一般,於是立即對他們下令道。
“*,後麵來了好幾千金兵,你讓老子們在這兒等死不成?別理那廝,跟我趕緊跑!”黑暗之中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對高懷遠出言不遜並且破口大罵到,接著便帶著身邊的幾個潰兵爬上河岸,想要朝預訂的退路逃走。
高懷遠一下便被氣炸了肺,這個時候他想的是要如何多救下一些友軍,沒想到這廝居然不承情不說,還破口大罵自己,而且這個時候鄉勇們本來也緊張的夠嗆,被他這麽一吆喝,頓時嚇的不輕,有些慌亂了起來,本來金兵沒有多少人,可這廝居然說後麵跟了幾千金兵,根本就是在惑亂軍心嘛!
高懷遠大怒,一個健步竄過去,一腳飛起便將那個為首的家夥給踹飛了出去,罵道:“該死!明明金兵不過幾百人而已,你卻妖言惑眾,難道想死不成?都給我穩住,膽敢繼續逃命者,小心老子的箭不答應!”
黑暗之中也看不清那個家夥的臉,但是高懷遠這一腳是含怒而發,踹的著實不輕,那廝挨了一腳之後,險些被踹岔了氣,躺在地上半天都沒掙紮起來,哼哼唧唧的罵人。
他的那些手下一看雖然心中有氣,但是也都被嚇住了,立即攙扶起來這廝,拖著他哼哼唧唧的到了河岸上,不敢再跑了,紛紛從身上拿下弓箭,作出了準備禦敵的準備。
這時幾百宋軍跟開鍋了一般的在河水中撲騰著前進,後麵那些金兵騎兵很快便斬殺光了截住的宋軍,然後立即策馬衝向了小河,馬本來就不怕水,而且河水不深,一旦讓他們下水的話,衝過來估計所有宋軍都別想再活了!
“放箭!給我瞄準了狠狠的射!”高懷遠在夜色之中放聲大吼了一聲,並且立即開弓瞄準了一個金軍騎兵,抬手便是一箭射了過去。
那個倒黴的金兵晚上根本看不到黑暗之中飛來的箭支,當場便被高懷遠的箭支釘穿了咽喉,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來,隻是悶哼了一聲,便一頭從馬背上撞了下去,落地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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