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將者審時度勢,充分的利用自己的優勢打擊敵人,這是基本功!你我雖然來這裏也近一年時間了,但是要學的東西還多的是!打仗絕不是憑借著匹夫之勇便能取勝的!你們這些人要給我記住,三人行必有我師,必須要多多留意別人身上的優點,加以吸收利用,扈將軍在統兵方麵,強過我們不少!這一戰假如能成功的話,那麽我們就該到棗陽再會會完顏賽不了!”高懷遠站在*上一邊看河東方向的動靜,一邊對身邊這些隨同他從臥虎莊出來的少年們吩咐到。
“是!老大!咱們都記住了!嘿嘿!”黃嚴話多,聽罷高懷遠的吩咐之後,立即接口過去答道。
其餘的那些少年們也紛紛躬身應命,現在他們各個都在鄉兵營之中擔任重要的職務,別看他們年少,但是卻深得那些鄉勇們的尊重,經過年餘的錘煉之後,各個都有一些少年老成的樣子,舉止頗為粗放,但是一旦行動起來,卻都散發著一種騰騰殺氣。
“你們下去再檢查一下各自的手下準備的情況,這一戰我們被扈將軍放在後麵,是他對我們的信任,諸位萬不可輕敵大意,一會兒務必要聽令行事,不得擅自行動壞了大事!”高懷遠看到河東的宋軍已經開始和金軍接戰之後,立即對身邊這些少年們吩咐到。
長久以來,隻要有機會,高懷遠便會將這些少年集中在一起,為他們講解一下每一戰所用的策略,這一次也不例外,在戰前這一會兒沒事的時間裏,他又給眾人上了一課,眼看大戰將至,這才吩咐他們各自歸隊做最後的準備。
扈再興領兵渡河之後,很快便被金軍發現,完顏阿正鬱悶的要死,為無法一舉殲滅宋軍感到憂心忡忡,聞聽宋軍渡河來攻之後,立即大喜過望,馬上點齊了兵馬,出營朝著宋軍撲來。
五千金軍對兩千宋軍,看起來金軍似乎占據了戰場的絕對優勢,所以鬱悶了多日的金軍看起來士氣不錯,氣勢洶洶的在完顏阿的率領下,全軍押上,打算一舉解決扈再興的宋軍,金軍擺出了一個雁形陣,朝著宋軍包抄了過來。
而扈再興立即引兵,變換成了一個圓形陣,紮住了陣腳,兩軍立即在河東一帶展開了一場廝殺。
雖然完顏阿胃口不小,但是他還是輕視了扈再興軍的戰鬥力,雖然他多次揮軍對扈再興軍發動數次衝擊,但是扈再興率軍牢牢守住陣腳,亂箭將他的攻勢擊退,充分發揮了圓形陣的守禦功能,使金軍一時間拿他們沒有一點辦法,反倒被宋軍殺傷不少。
這一戰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雙方誰也拿誰沒有一點辦法,而金軍畢竟占據著數量上的優勢,而且他們這一軍也都是完顏賽不手下的精兵,故此宋軍在激戰半晌之後,漸漸的呈現出了一點亂象,並且逐步開始朝渡口方向後退。
完顏阿看到宋軍逐步後退,於是大喜:“擊鼓傳令,全軍出擊,這次無論如何不能放過這支該死的宋軍,給我屠光了他們!”
隨著戰鼓隆隆之聲響起,金軍開始發動了全軍的猛攻,扈再興軍終於承受不住金軍的壓力,開始逐步的後撤,呈現出了敗像。
最終在金軍的重壓之下,宋軍終於開始潰退,一窩蜂的湧上了渡口,爭先恐後的湧過數道臨時搭建的浮橋,呼呼隆隆的逃向了河西。
而扈再興親率一支三百多人的精銳,殿後撤退,連連擋住金兵數次猛衝,才不至於落得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眼看大部分宋軍已經渡河之後,扈再興這才率軍撤向了河西。
金軍這個時候緊隨宋軍也追至了河邊,生怕宋軍撤過河之後拆毀了浮橋,在橋頭方向和扈再興又激戰了片刻。
扈再興力戰不支,隻得放棄了浮橋,率軍落荒朝河西方向逃去。
見到宋軍兵敗過河之後,完顏阿這下高興壞了,仰天長笑道:“扈再興不過爾爾嘛!給我全軍迅速渡河,這一次說什麽也不能再讓這廝逃掉了!傳我將令下去,取下扈再興人頭者,賞錢百貫,給我衝呀!”
但是他手下一個謀士忽然對他勸道:“將軍小心為上,卑職看宋軍雖敗,但是卻並未大亂,搞不好這一次又是宋軍的一計,將軍還是先派一營過河試探一下再說吧!”
“切!宋軍不過就這點人馬,我早已派人打探過了,宋軍人數不過三千,而現在他們已經大部潰退,即便設有伏兵又能乃我何?機會難得,休要再多說了!全軍渡河,給我追擊扈再興!動作要快一點!”完顏阿完全沒有將這個謀士的話放在心上。
而那個謀士想想也是,扈再興手下兵馬數量不多,這一戰可以說他的精銳盡出,也不可能再有多少援軍了,所以不再多勸完顏阿,隨著完顏阿一聲令下,數千金軍爭先開始搶過浮橋,渡河準備追擊扈再興的兵馬。
高懷遠隱身在一從灌木叢中,微微有些緊張的盯著渡口方向金軍的動靜,一隻手攥著他的一張硬弓,手邊放著幾隻裹了油布的箭支,其餘的弓箭手都各自準備了幾支火箭,同樣緊張的透過密集的灌木叢,看著渡口方向的金軍搶渡浮橋。
金軍毫無察覺就在數座浮橋不足一箭地的幾叢灌木林之中,居然還藏身著數百宋軍,隻顧著盯著一路西逃的宋軍高興了,大軍爭先恐後的湧過浮橋,晃晃蕩蕩的浮橋左右搖擺,不時有人被擠下浮橋,身披鐵甲的兵卒連個救命都來不及喊一聲,便跟秤砣一般的故咕嚕嚕的沉入了兩三人深的河水之中,水麵上隻剩下一堆的泡泡。
這樣的場景時有發生,場麵多少有些混亂,嚇得不善水性的金軍不得不放慢速度過河,省的被自己人擠下河活活淹死。
高懷遠默默的計算著渡河的金軍數量,眼看金軍渡河將近一半之後,忽然壓低聲音傳令下去:“點火!”
有專司點火的鄉勇掏出懷中的火鐮火絨,啪嗒啪嗒的打著,點燃了火把,一支支綁著油布或者是火藥的火箭立即伸到火把上點燃。
“射!”隨著高懷遠一聲大喝之後,話音一落鄉兵弓箭手們便紛紛從灌木後麵站了起來,同時奮力開弓,將箭支瞄準了那幾座擠滿了金兵的浮橋,立即鬆弦,將一支支火箭發射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立即嚇了金軍一跳,猛然之間四周出現一群宋軍,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於是金軍立即開始有些亂了起來。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腳下的浮橋上有什麽異狀,隻是有人微微聞到了空氣中有些油脂的味道,但是卻沒有發現浮橋上的木板還有枝條都早已被火油浸透,隨著高懷遠這支鄉兵弓箭手一通激射之後,浮橋上的金兵根本躲無可躲,不少人當場中箭,一頭便栽入了冰涼的河水之中。
但是更多的箭支並未射向浮橋上的人群,而是取了浮橋射去,箭頭釘上了浮橋上的木板之後,立即便騰起了一片的火光。
這個時候完顏阿也剛剛上橋,騎在馬上走過浮橋一半的距離,前後都擠滿了金兵,當他看到滿天飛舞的火箭的時候,先是有些驚愕,接著當他看到浮橋上突然騰起的火光之後,頓時明白了過來。
“不好!中計了!該死,快點退回去!快退……”驚慌失措的完顏阿立即揮動著手中的鐵槊,狂呼大叫的招呼手下金兵速速退回河東去。
可是這個時候大軍半渡之中,豈是他一句話說退便能退走的呀!隨著密集的火箭落下之後,幾座浮橋紛紛騰起了一片火光,濃煙隨即便衝天而起。
擠在橋上的金軍頓時亂做一團,火苗如同毒蛇的芯子一般舔著橋上的金兵,金兵你推我搡的想要躲過火苗,但是如此混亂的情況下,不但沒有能躲開火舌,反倒不少金兵被同袍給推下了河水之中,馬上便冒著泡沉了下去。
更多的金兵被大火點燃了身上的衣甲,頓時燒得嗷嗷直叫,在橋上亂蹦亂跳,然後一頭紮下了河去,寧可被水淹死,也不願意被大火給活活燒死。
過河的金兵被這麽一搞,也頓時都慌了神,都不知道四周到底布置了多少宋軍伏兵,而且沒有統一指揮的情況下,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到底是衝鋒還是趕緊掉頭跑回河東,一時間沒了主意,亂哄哄的擠在河邊,根本沒人率軍撲向高懷遠這支鄉兵藏身的灌木林去。
金軍的混亂算是幫了高懷遠的大忙了,眼看浮橋火起之後,他立即命弓箭手將目標轉向了已經渡河的金兵,開始獵殺金兵,自己跑到了藏著幾張床子弩的地方,對早已準備好的那些手下大喝道:“放箭!”
於是幾個負責擊發的鄉兵立即奮力揮槌砸在了機括上麵,幾聲震人肺腑的悶響之後,一蓬蓬寒鴉箭應聲從幾叢灌木之中狂飛了出去,直撲橋頭亂成一團的金兵。
高懷遠當初在設置這些床弩的時候,便將弩弦上都裝上了圓筒,而沒有用那種巨箭,為的就是加大對人員的殺傷力,所以這一下發射之後,一次便射出了幾百支無羽箭,密集的如同出窩的黃蜂一般,頓時橫掃了一大片,將擠在橋頭的金兵射翻了一群人。
如此近的距離下,幾乎是等於頂著鼻子發射一般,金兵不管他們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法阻擋如此犀利的箭支,箭支攜帶著巨大的慣性,射中金兵之後,無羽箭甚至直接貫穿金兵的身體,連他們身後的人也不能幸免,所以僅僅一輪發射,便給密集的金軍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繼續上弦!黃嚴、周昊、二狗……你們跟我衝!弓箭手繼續壓製金兵!”高懷遠看到金軍已經徹底大亂之後,於是立即丟下了手中硬弓,一把接過了周昊手中他那把陌刀,狂吼一聲,縱身便衝出了灌木林,殺向了金軍。
黃嚴、周昊等人立即聽令,帶上了鄉兵之中的槍兵還有盾兵緊隨高懷遠之後,悍然殺出了灌木林,撲向了金軍隊伍。
這一下可真的夠金軍喝一壺了,高懷遠這些人跟出閘猛虎一般,闖入金兵人群,刀槍並舉砍瓜切菜一般的展開了一場屠殺。
可憐金軍大將完顏阿,本來想徹底幹掉扈再興,立上一大功,卻沒成想剛到橋上,便被宋軍設伏,點燃了浮橋,跨在馬上被擠在橋中央進退不得,大火一起,戰馬便立即受驚,不管不顧的*了起來,緊接著被火燒疼的戰馬,一下便躍入了水中,將背上的完顏阿給掀下了馬背。
完顏阿身披兩層鐵甲,效仿女真人的祖宗,想像他們一般凶悍,刀槍不入一回,這會兒卻成了要命的物件,幾十斤鐵甲裹在身上,這廝別說不會水了,即便他是遊泳健將,也擋不住被一身的鐵甲給拖入水中,所以他隻來得及叫了一聲:“救……”
大股河水便咕咚咕咚的灌入了他的大嘴之中,接著便如同鐵坨一般的沉了下去,而他的親兵這會兒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哪兒還有空去救他呀,被火燒得紛紛跳入河中,追隨他一起沉入了河底,到陰間拜見他們的老祖宗完顏阿骨打同誌去了!
完顏阿一落水,金軍便徹底失去了指揮,橋上大火已經燃起,不多時便空無一人了,橋上的金兵不是被火燒死,便是跳入水中淹死,隻有少部分來得及逃到了兩岸兩邊,但是整個金軍被河水攔腰截成兩段,河東的金兵眼睜睜的看著河西的金兵被宋軍屠殺,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而河西的金兵眼看浮橋已斷,再想退回河東已經不可能了,而且個別金將看到雖然這裏有宋軍伏兵,但是伏兵數量並不算是太多,於是這才從驚慌之中稍稍恢複了一點,開始組織河西的金軍對高懷遠一行人進行抵抗。
雙方在河西堤岸上麵展開了一場廝殺,雖然高懷遠搶得了先機,殺傷了不少的金兵,但是整體上他的兵員數量卻比金兵少許多。
一旦金兵有點會過來神之後,他們便再也不能跟一開始那樣殺的那麽痛快淋漓了,幸好金軍這會兒沒有統一的指揮,要不然的話,隻要來一個反撲,高懷遠這幾百鄉兵,恐怕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不過高懷遠並不緊張,因為他知道扈再興這會兒馬上便會帶兵返回,所以他一邊揮刀和金兵搏殺,一邊大聲的命令手下結陣和金兵對抗。
不多時隻聽西麵響起了一片人喊馬嘶的聲音,扈再興這會兒在看到浮橋火起之後,立即收攏了兵馬,掉頭撲了回來。
在扈再興率軍到來之後,河西的戰局便徹底倒向了宋軍這邊,無論是士氣還是兵力,宋軍都占據了絕對的優勢,隻用了短短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大批金兵眼看逃脫無望,於是紛紛拋下手中的兵器,跪地乞降。
高懷遠看到麵前的金兵紛紛跪倒投降,於是便命令手下不得繼續砍殺,在他眼中,麵前這些人雖然是金軍,但是他們也同樣是人,而且這些金兵之中,絕大多數都是金國強征的漢人,本來就是同根所生,隻要投降也就足矣,便命手下收降金兵,將他們驅逐到一起,看押起來。
“高指揮!將軍有令,不留降兵!全部格殺!”當高懷遠正在安排手下收攏降兵的時候,一個扈再興帳下的親兵策馬奔了過來,對高懷遠傳令到。
高懷遠聞聽之後,立即心中一驚,對那個扈再興的親兵叫道:“不會吧!他們已經投降了!為何還要殺掉他們?”
這個親兵倒也不敢嗬斥高懷遠,於是在馬上一拱手道:“將軍說了,留這些降兵隻會是個禍害,我們馬上要過河追擊金軍,沒空管他們,幹脆殺光他們拉倒!高指揮還是快快動手!我們馬上還要搭橋渡河!”
高懷遠一聽便急了,馬上搖頭道:“萬萬不可!這些金兵既然已經投降,我們便不能殺俘,我親自去找扈將軍說這事兒去!周昊,你們給我看住這些降兵,不得讓他們作亂!我去去便來!”
那個傳令的親兵一看高懷遠不聽號令,有些不喜,但是也沒多說什麽,周圍的宋軍這會兒都得到了命令,於是開始斬殺那些已經放下武器的金兵,慘叫聲、哀號聲、求饒聲頓時在河西響成了一片,一個個降兵被如狼似虎般的宋軍官兵揮舞著大刀長槍接二連三的斬殺在了河堤上麵。
高懷遠心中大為不忍,在他看來,兩軍陣前殺敵由不得半點心軟,但是如此屠殺降兵無疑卻是一種獸性的爆發,宋金兩國世仇不假,但是罪不在這些降兵身上,他們中間且不說許多人是被迫從軍,來侵略南宋的,即便他們是自願當兵的,也不過就是為了求一口飯吃罷了,何況這些人之中大部分還是和他一樣的漢人,如此屠殺他們,實在有些過分。